田彬

我回訪了故居小城，

四十年前的土屋，依舊低低地

縮在風中。

孤孤單單，陪伴著幾盞稀疏的路燈。

外墻像老樹的厚皮，

深坑累累，老繭層層。

掛在墻上的老鐘，早已停止了擺動。

那扇木門，寒流回旋已經穿孔。

回想當年，我多次穿梭這扇小門，

從那無聲的細雨中，走進了萬里冰封。

也曾從閑窗鉆出頭來，

和左鄰右舍談笑風生。

我曾在灑滿星光的屋檐下寫詩作文，

抒發(fā)快樂與惆悵，描繪酷夏和寒冬。

我在這土屋度過了童年的光景，

多少次，那多情的暮色，

把我渾身的灰塵抖落得干干凈凈。

難忘那屋前小樹招來的陣陣晨風，

多少個日日月月，

枝頭的晨鳥和我一起迎來一個又一個黎明。

啊，我親親的土屋，

四十年的光陰，你還是這樣寂寞冷靜。

只因你腳下占地不足半頃，

開發(fā)商才沒有把你鏟平。

我的小屋啊，你不要悲痛，

這恰是你莫大的幸運！

你的孤獨和清靜，正是一幅難得的古舊風景！

我的綠夢丟了

大青山，我的綠夢丟了。

孩提時，我常常踏著你的肩膀奔跑，

滿眼是：

白樺林，灌木叢和密集的野杏山桃。

老鷹，喜鵲，各種顏色的小鳥，

成群地在頭頂上盤繞。

翻一翻兒童時的記憶，

松鼠亂竄，狐狼撕咬。

還有那

胡柳纏腳，銀蛇盤梢，扎人流血的刺猬草……

我翻開一本大青山的歌謠，

二銀虎的爬山調卷起了滾滾松濤。

可是今天，我的綠夢丟了，

你的軀體變成了海底浮上的石碑。

大青山啊，

這美好的綠夢何時才能找到？

天氣，變得如此暴躁，

寒風又開始呼嘯，

為你變得銹跡斑駁而憤怒地哀號！

我望著起伏的山脊，

到處把綠夢尋找。

太陽說：“別找了，我證明

是人類自己把綠夢毀掉！”

[責任編輯 張世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