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近代以來科學促進了人類文明巨大進步的同時,也給人類文明帶來了一系列挑戰(zhàn):核能開發(fā)導致核軍備與核污染,農藥、化肥大規(guī)模使用帶來環(huán)境污染、生態(tài)破壞和生物多樣性的喪失,大量資源浪費所導致的能源危機、糧食危機……
不僅如此,在德國,有二戰(zhàn)時期納粹醫(yī)生在集中營用人體做實驗;在美國,有1932年即開始的塔斯克吉的梅毒試驗;在英國,有奧爾德·海伊兒童醫(yī)院丑聞,等等,“科學幽靈”散布在這個社會的諸多角落。
看起來,牛頓時代以來,曾經撕破黑暗幕布,給人類帶來光明的現(xiàn)代科學技術,正在把人類文明帶向一個陌生、冷漠、黑暗、充滿危機的世界……
由此,科學家的道德責任問題日益凸顯。
科學是求真的過程。作為科學共同體的成員,在促進科學知識增長的過程中,科學家首先要遵循如下行為規(guī)范:普遍性、共有性、無利益性、系統(tǒng)的懷疑主義、獨創(chuàng)性、謙虛、理性精神、感情中立、尊重事實、不弄虛作假、尊重他人的知識產權,等等。
科學更是求善的過程??茖W研究的最終目的是為人類謀福祉,而不僅僅是為科學而科學??茖W研究要遵守人道主義原則,乃至動物保護和生態(tài)保護原則。1949年的《紐倫堡法典》強調,當人類被實驗時,要遵循知情同意、有利、不傷害、公平、尊重的原則。
尤為重要的是,在大科學時代,科學與技術的關聯(lián)更加密切,科技大規(guī)模地滲透到政治、經濟、文化和軍事各個方面,成為極具風險和不確定性的活動,核危機、基因工程、生態(tài)危機……無不指向人類生存和道德情感本身??茖W家再也無法遁入學術象牙塔,價值中立,感情無涉,他們作為社會共同體成員,有義務從知識到智慧,對社會承擔起應有的道德責任。
原子彈在廣島爆炸后,愛因斯坦深為悔恨,他告誡科學家:沒有良心的科學猶如幽靈一般,沒有良心的科學家是道德淪喪和人類的悲哀??茖W家必須以高度的道德心和責任感,自覺而勇敢地承擔起神圣的、沉重的社會責任,力戒科學異化和技術濫用。
1974年,生物學家伯格發(fā)表公開信,自動停止重組DNA研究,引發(fā)對基因研究潛在危害的討論。1984年在瑞典烏普薩拉制定的“科學家倫理規(guī)范”中規(guī)定:當科學家斷定他們正在進行的研究與這一倫理規(guī)范相沖突時,應該中斷研究,并公開聲明作出判斷時應該考慮不利結果的可能性和嚴重性。
威爾金也說,“科學家的社會責任”問題癥結是找到把思維和情感聯(lián)系起來的方式。比利時社會學家亨利德克德曼說,只有一種知識可望控制應有的事情的領域,這就是關于善惡的知識,這就是——良知。然而,僅靠科學家的道德良知和公民的職責覺悟,就可以保證科學技術的發(fā)展和利用通向人道主義,這種認識必定會陷入烏托邦主義。為此,還需有規(guī)范科學家的社會行為和科學技術應用的先進制度。
或許,真正解決現(xiàn)代科技與人類倫理的沖突,還要寄希望于未來科學的發(fā)展、人們已有經驗的總結以及人性和人格的逐漸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