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

那紅布條

有一些是新的

有一些是舊的

還有一些是半新不舊的

風吹著它們

風能吹動時

它們無足輕重

風停下來

它們也無足輕重

風無事的時候

把能吹動的事物

一遍又一遍地吹

就像那些祈禱的人

把祈禱詞念一遍

再念一遍

婚姻，不僅僅是一種宿命

我娶了一位

煤礦工人的女兒

她大學畢業(yè)后

就業(yè)于我生活的城市

我們的結合

好像順理成章

我女兒嫁給了另一位

煤礦工人的兒子

他們大學畢業(yè)后，先后回到

同一座城市

仿佛一切

也順理成章

我不能

單純地用因果、輪回解釋

就像幸福或者不幸

很難一時半會兒

用一句話說清

將兩塊不同產(chǎn)地的煤

堆放在一起

并被生活的獨輪車

吱嘎吱嘎地送進

同一座爐堂

而煤，仿佛是愛情

亙古不變的信物

重新開始用煤炭抒情

審視這一切，生活的旅者

已經(jīng)走出礦區(qū)后，又重新

回到礦區(qū)

仿佛一直在磨道上趕路

像一種宿命和輪回

曾經(jīng)掩鼻躲避的粉塵、煤灰

風濕般浸骨入髓

而今，年邁的老岳母

如倔強的作物

執(zhí)意地回到田畦般的舊礦區(qū)

沒什么能夠阻礙她

落葉歸根。像河流入海

像一塊煤，生與死

都是一種漫長的等待

在彩屯礦，在豎井旁

因為我岳母

小心翼翼地走過

從而加劇了

煤炭抒情的分量

大 梁：本名梁振林。作品散見于《詩刊》《詩選刊》《綠風》《星星》《青年作家》《中國詩歌》《詩潮》《詩歌月刊》《工人日報》等報刊。有詩歌入選《中國詩歌精選》等多種文集，出版文集《五瓣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