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那座山

張煌新

我喜歡的那座山叫羊臺山，坐落在深圳市龍華區(qū)的西北面，是深圳市的一座生態(tài)優(yōu)美的名山，又是一座有著紅色歷史的英雄山。

陽春三月，我?guī)еh道而來的兩位文友走進了羊臺山。前些日子，我參加了中國作家協(xié)會在廣州舉辦的“駐粵中國作協(xié)會員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重要講話培訓(xùn)研討班”，在為期五天的培訓(xùn)學習中，我見到了幾位多年沒有見過面的老文友，他們都是國家級作家，多年來這幾位文友一直和我保持著微信聯(lián)系，談文學、談工作、談家庭、談生活。學習結(jié)束后，有兩位寫生態(tài)文學的文友要求跟著我回龍華，去感受羊臺山的風采。因為前幾年我寫過一篇八千多字的散文《羊臺山傳奇》，文章從羊臺山的傳說到羊臺山的紅色故事，再到羊臺山的生態(tài)和風景，全方位地介紹了羊臺山的風采。

羊臺山是一座風光秀麗的山，它山巒迭峰，連綿起伏，樹木蔥蔥，鳥語花香，它那大自然的神奇造化，真叫人心曠神怡。淅淅瀝瀝的春雨滋潤和洗滌了綿延百里的羊臺山，霧退云飛，天空中托起了一輪鮮紅的旭日，一縷縷金銀色的陽光給羊臺山鍍上了一層彩霞，顯示著它永恒的青春和魅力。羊臺山是深圳市的一座名山，海拔八百米的“七娘頂”為最高峰。它的山勢趨海漸低，形成無數(shù)如波逐浪的山巒峽谷。山色常年翠碧蔥蘢，云蒸霧繞。四季風景各異，“遠看成嶺側(cè)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視角多姿多彩。

羊臺山麓四處彌漫花果醇厚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清晨，輕紗般的白色晨霧籠罩著“羊臺疊翠”，溫柔的旭日在遠山處冉冉升起，圓圓的白月仍懸掛在西邊的一抹朝霞之上?？芍^：天地共此時，日月同輝映。極目遠眺，那種極致美妙之感，堪與天上仙境媲美。羊臺山麓的一片密林翠樹，被朝陽鑲上金邊的古塔映襯著，顯得異常耀眼。夜鶯凄婉的啼鳴，已隨朝霞的飄臨而停歇，羊臺山麓清晨的百鳥大合唱已拉開序幕。古塔旁邊的荔林深處，卻是另一番美麗景致。在顏色鮮艷的花叢里，斑鳩施展它那渾厚的歌喉，一步一點頭，有板有眼。斑鳩，詩人喜歡將它喻為呼喚晴空、歌頌艷陽的使者，是因它那身粉紅色羽裳不褪色，永遠靚麗，還是因它那雄渾的歌喉？也許，兩者兼而有之吧！畫眉是大自然著名的歌星，它歌聲嘹亮，舞姿優(yōu)美，金色霓裳閃耀著翠綠的光芒；相思鳥、禾花鳥雀，身微音小，卻也是“四部合聲”里不可缺少的和諧音符；還有遠離鬧市的陽雀鳥與布谷鳥，喜歡在羊臺山幽靜的山壑溪澗中獨唱，屬于清高雅禽，那美聲卻顯得深遠而極富詩韻。螞螂的正名為“蜻蜓”，是人類公認的益類。它雖來自溪潭的泥沼，但它美麗的顏色、造型及其本性，也算得上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謙謙君子”了。隨著百鳥歌聲漸漸淡去，日光也漸漸增強了。霧散云飛中，西邊的白月也消失在浩大湛藍的一碧晴空里。這時，羊臺山的整個輪廓，所有山景翠色，密林綠樹，便慷慨無私地呈獻在人們面前一幅“淡妝濃抹總相宜”的水墨丹青畫。

我的這篇散文《羊臺山傳奇》發(fā)表在當年的《中國文學》雜志，曾引起這兩位寫生態(tài)文學文友的關(guān)注，這次的培訓(xùn)班學習剛好我們見面了。于是他倆要求我?guī)麄內(nèi)パ蚺_山走走，按他倆的話說：要身臨其境地感受我寫的羊臺山里的生態(tài)美。

從培訓(xùn)班回來的第二天剛好是星期天，天氣雖然不太理想，我還是帶著兩位文友走進羊臺山。其實，自從來到深圳市龍華這片熱土工作、生活之后，每年我都利用假日去登幾次羊臺山。我出生在山區(qū)，長在山區(qū)，從讀小學直到讀中學都是在山溝里度過的。記得讀書那時是起早，摸黑回家，每天都得爬十多里崎嶇的山路，所以，從小我就練就了爬山的本領(lǐng)，也從小就對山產(chǎn)生了一種特別的情感。后來我考進了師范學校，在城里讀書。畢業(yè)之后又被分配到山區(qū)里的一所中學做語文教師，一干就是十多年，山區(qū)里的一草一木 、一山一水我都倍加珍惜，是山里的湖光山色凈化了我的心靈。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第一春，我來到深圳龍華文化部門工作后，又深深地喜歡上了羊臺山 ，一是我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山里人，對山情有獨鐘；二是羊臺山不是一座平凡的山，它是一座聞名中外的英雄山。記得初到龍華時，當時的鎮(zhèn)長在他的辦公室里詳細地向我講述了發(fā)生在羊臺山的可歌可泣、英勇悲壯的故事。從那時起，我就對羊臺山產(chǎn)生了深深的敬意。羊臺山是當年東江縱隊重要的活動場所，是當年營救中國文化名人的棲身地。一九四二年初，茅盾、鄒韜奮等上百名文化名人，在東江縱隊的掩護下，經(jīng)元朗落馬洲渡過深圳河來到羊臺山。當年羊臺山下的龍華人掏出了充饑的口糧，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這些民族文化的精英。

羊臺山是一座英雄山，又是一座風光秀麗的山。這一次登羊臺山，我一改以往登山的線路，帶著這兩位遠道而來的文友，不走山道往上登，而是順著山溝水溪往上爬，感受山溝水溪里大自然的神奇造化。一位向?qū)е覀儚纳较乱簧綔峡谌肷?，一進山溝踏進水溪，就讓人感覺走進另外一個世界，一個讓人向往的、沒有噪音、沒有空氣污染的清新世界。轉(zhuǎn)了幾道彎，趟過幾次溪，便出現(xiàn)了一個“水洞府”。洞府四周怪石崢嶸，舉頭望洞頂，看見一曲曲彎彎似裂縫般的“天窗”，可見窗外的藍天白云。石崖上有一絲清泉往下流，站在洞內(nèi)，頓覺涼氣習習，剛才的暑熱一下子蕩然無存。一位文友站在洞內(nèi)放聲大喊，聲音剛落，洞口回聲四起。離開這個天然的“水洞府”，沿著山溪往上爬，兩邊那蔥郁的樹木和五顏六色的山花令人百看不厭。走著走著，不遠處又出現(xiàn)了一個巖洞，洞里有闊有窄，開闊處約有十數(shù)丈寬，狹窄處也有一二丈寬。洞兩側(cè)的怪石千姿百態(tài)，一條彎彎曲曲的嘩嘩流水直下洞底，形成一個小潭，潭里的山泉清凈照人。我俯下身來，雙手捧了幾口清泉喝著，那水清涼甘甜，置身于這洞中流水，仿佛走進一個“世外桃源”。沿著曲徑通幽的山溝水溪往上爬，那大自然的神奇，真讓我流連忘返。走在這山溝水溪間，竟然有超脫紅塵、擺脫世俗喧囂和煩惱之感。那四季常青的花草樹木，散發(fā)出一陣陣幽香，呼吸著這里的新鮮空氣，真叫人心曠神怡。

行走在山溝水溪里約兩華里許，便在山坡雜樹間聽到一陣陣“嘩啦嘩啦”的流水聲，這就是羊臺山中的七娘頂半山匯聚下來的瀑布。此瀑布沿峽谷激沖而下，便落入形如石棺的“棺材潭”。這潭中的水清澈如鏡，周邊喬木橫蔭，山花萬紫千紅，芳香隨風沁人，那鳥鳴花香不是仙境勝似仙境了。人近潭邊，涼風陣陣，寒氣襲人，酷熱盡消。這條源于七娘山的溪流，與源自青山與雄鷹咀的兩條清泉合稱為羊臺山的“三溪”。亞熱帶的氣候，南疆特異的雨露陽光與土地，造化了羊臺山的巍峨蒼翠、清泉長流。羊臺山的水使周邊的萬頃良田五谷豐登，瓜果豐盈，禽獸兩旺。它像母親的奶汁，哺育了山麓的客家人世代勤勞、勇敢、聰明、智慧、開拓美好幸福生活的沖天精神。

走到水溪的半山腰里有個天然石洞，洞門僅容一人側(cè)身進出。洞門外的石壁上，爬滿了青藤和雜棘，將洞門裝點得既隱蔽又仙味十足。進入洞內(nèi)，即見一支涓涓細流，成千上萬的石燕倒掛在如穹廬般寬展的石壁上，發(fā)出“吱吱吱”的叫聲，猶如大堂里的百家爭鳴。山里的客家人將此洞謂之“石燕巖洞”，抗日時期人稱“巴黎洞”，東江游擊隊的后勤總部就設(shè)在洞里。洞內(nèi)駐一連人綽綽有余。不少東江戰(zhàn)士殺敵受傷，就是在這隱蔽的洞中治愈后重返戰(zhàn)場。當年，東江縱隊戰(zhàn)士用刺刀在洞壁上刻了一首詩：“生命據(jù)點巴黎洞，懸崖峭壁當英雄，莫謂無情黃鶴去，掃清匪敵再重逢。”走在山溝水溪間的每一處風景，都引起這兩位文友的贊嘆。

幾個小時之后，我們不知不覺走出了山溝水溪，爬上了山頂，俯瞰山下，我再一次感受到羊臺山下那美麗的畫卷。今天龍華的美麗富饒和興旺發(fā)達，今天老百姓的美好生活，是羊臺山上無數(shù)先烈們用自己年輕寶貴的生命換來的。雄偉的羊臺山永遠與這座正在走向繁榮、走向輝煌的城市相映襯。羊臺山上美景迷人，但羊臺山下那些勤奮努力、勇于改革、大膽創(chuàng)新的龍華人的時代進取精神更值得點贊。

又一次走進羊臺山，極大地放松了一回心情，下得山來，覺得游興未盡，坐上了回程的小車，還不斷地回頭留戀地張望著羊臺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