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封義瓏,中學(xué)語文高級教師,江西省贛縣教育局教研室主任。首屆全國中語會學(xué)術(shù)先鋒人物,全國第四屆“教改新星”,江西省首屆中學(xué)語文學(xué)科帶頭人,江西省中小學(xué)名師工作室、封義瓏幸福語文工作室主持人,江西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
■立夏簡介
立夏是農(nóng)歷二十四節(jié)氣中的第七個節(jié)氣,是夏季的第一個節(jié)氣,表示孟夏時節(jié)的正式開始;太陽到達黃經(jīng)45度時交立夏節(jié)氣。斗指東南,維為立夏,萬物至此皆長大,故名立夏也?!对铝钇呤蚣狻罚骸傲⑾?,四月節(jié)?!傲ⅰ弊纸庖姶骸O?,假也。物至此時皆假大也。在天文學(xué)上,立夏表示即將告別春天,是夏天的開始。人們習(xí)慣上都把立夏當(dāng)作是溫度明顯升高,炎暑將臨,雷雨增多,農(nóng)作物進入旺季生長的一個重要節(jié)氣。
■立夏諺語
立夏吹東風(fēng),田禾收割豐;
立夏吹北風(fēng),十個魚塘九個空;
立夏小滿,江河盡滿;
四月無立夏,新米糶老米價。
立夏種麻,七股八杈。
立夏前后,種瓜點豆。
立夏天氣涼,麥子收得強。
豌豆立了夏,一夜一個杈。
■立夏習(xí)俗
古代非常重視立夏的禮俗。在立夏這一天,帝王要率領(lǐng)文武百官到京城南郊舉行迎夏儀式,并祭祀炎帝和祝融。君臣一律穿紅色禮服,配朱色玉佩,連馬匹、車旗都要朱紅色的,以表達對豐收的祈求和美好愿望。
近代,民間有嘗新和稱人之習(xí),此日人們將小麥、大麥穗在火上烤熟,以嘗新麥之鮮;或稱人之輕重以祈福。舊時的立夏節(jié)日中,鄉(xiāng)間習(xí)慣用赤豆、黃豆、黑豆、青豆、綠豆等五色豆拌白粳米煮成“五色飯”,稱為“立夏飯”。用紅茶或胡桃殼煮蛋,稱為“立夏蛋”,相互以此饋贈。還用彩線編織蛋套,掛在孩子胸前,或掛在帳上。在寧波,立夏的習(xí)俗中要吃“腳骨筍”,將烏筍燒煮,每根三四寸長,吃時要揀兩根相同粗細的筍一口吃下,說吃了能“腳骨健”。福州流行煮鼎邊糊“做夏”。傳說明嘉靖年間,戚繼光帶兵入閩剿倭,老百姓常送糧犒勞戚家軍。一天,一股倭寇撲至福州南郊,戚家軍緊急集合迎戰(zhàn)。情急之下,百姓把肉絲、蜆子、金針菇、木耳、干貝等混煮成高湯,涮米糊于鍋邊,不消一刻鐘,一鍋又一鍋的鼎邊糊就做出來了。眾將士吃飽后奮勇上陣,把倭寇消滅在海邊。從此人們“做夏”吃鼎邊糊,緬懷保家衛(wèi)國的民族英雄。
■立夏詩歌
立夏日憶京師諸弟
〔唐〕韋應(yīng)物
改序念芳辰,煩襟倦日永。
夏木已成陰,公門晝恒靜。
長風(fēng)始飄閣,疊云才吐嶺。
坐想離居人,還當(dāng)惜徂景。
立夏
〔宋〕陸 游
赤幟插城扉,東君整駕歸。
泥新巢燕鬧,花盡蜜蜂稀。
槐柳陰初密,簾櫳暑尚微。
日斜湯沐罷,熟練試單衣。
山中立夏用坐客韻
〔宋〕文天祥
歸來泉石國,日月共溪翁。
夏氣重淵底,春光萬象中。
窮吟到云黑,淡飲勝裙紅。
一陣弦聲好,人間解慍風(fēng)。
夏 意
〔宋〕蘇舜欽
別院深深夏席清,石榴開遍透簾明。
樹陰滿地日當(dāng)午,夢覺流鶯時一聲。
■名家筆下的夏天
汪曾祺吃西瓜講究 連眼睛都是涼的
汪曾祺在《夏天》中寫道:
夏天的早晨真舒服。空氣很涼爽,草上還掛著露水(蜘蛛網(wǎng)上也掛著露水),寫大字一張,讀古文一篇。夏天的早晨真舒服。
搬一張大竹床放在天井里,橫七豎八一躺,渾身爽利,暑氣全消??丛氯A。月華五色晶瑩,變幻不定,非常好看。月亮周圍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大圓圈,謂之“風(fēng)圈”,近幾天會刮風(fēng)?!盀踟i子過江了”——黑云漫過天河,要下大雨。
作為“吃主兒”,汪曾祺吃西瓜也是有講究的:
西瓜以繩絡(luò)懸之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喀嚓有聲,涼氣四溢,連眼睛都是涼的。
余光中經(jīng)歷西歐洲之夏,英國人的靈魂都是雨蕈
余光中從西班牙南端一直旅行到英國的北端,經(jīng)歷了各樣的氣候,他在《西歐的夏天》中寫道:
從臺灣的定義講來,西歐幾乎沒有夏天。晝蟬夜蛙,汗流浹背,是臺灣的夏天。在西歐的大城,七月中旬走在陽光下,只覺得溫暖舒適。
巴黎的所謂夏天,像是臺北的深夜,早晚上街,涼風(fēng)襲時,一件毛衣還不足御寒。如果你走到塞納河邊,風(fēng)力加上水氣,更需要一件風(fēng)衣才行。下午日暖,單衣便夠,可是一走到樓影或樹蔭里,便嫌單衣太薄。七月在巴黎的街上,行人的衣裝,從少女的背心短褲到老嫗的厚大衣,四季都有。七月在巴黎,幾乎天天都是晴天,有時一連數(shù)日碧空無云,入夜后天也不黑下來,只變得深洞洞的暗藍。巴黎附近無山,城中少見高樓,城北的蒙馬特也只是一個矮丘,太陽要到九點半才落到地平線上,更顯得晝長夜短,有用不完的下午。
再往南行入西班牙,氣候就變得干暖。馬德里在高臺地的中央,七月的午間并不悶熱,入夜甚至得穿毛衣。在南部安達露西亞地區(qū)及陽光海岸開車,一路又干又熱,枯黃的草原,干燥的石堆,大地像一塊烙餅,攤在酷藍的天穹之下,路旁的草叢常因干燥而起火,勢頗驚人??墒悄鞘歉蔁幔⒉涣钊顺龊?,和臺灣的濕悶不同。
英國則趨于另一極端,顯得陰濕,氣溫也低。我在倫敦的河堤區(qū)住了三天,一直是陰天,下著間歇的毛毛雨。即使破曉時露一下朝暾,早餐后天色就陰沉下來了。我想英國人的靈魂都是雨蕈,撐開來就是一把黑傘。與我存走過滑鐵盧橋,七月的河風(fēng)吹來,水氣陰陰,令人打一個寒噤,把毛衣的翻領(lǐng)拉起,真有點魂斷藍橋的意味了。
梁衡大贊黃金的夏季收獲之已有而希望還未盡
在梁衡眼里,夏天的色彩是金黃的,他在《夏感》中寫道:
春之色為冷的綠,如碧波,如嫩竹,貯滿希望之情;秋之色為熱的赤,如夕陽,如紅葉,標志著事物的終極。夏正當(dāng)春華秋實之間,自然應(yīng)了這中性的黃色——收獲之已有而希望還未盡,正是一個承前啟后,生命交替的旺季。你看,麥子剛剛割過,田間那挑著七八片綠葉的棉苗,那朝天舉著喇叭筒的高粱、玉米,那在地上匍匐前進的瓜秧,無不迸發(fā)出旺盛的活力。這時她們已不是在春風(fēng)微雨中細滋慢長,而是在暑氣的蒸騰下,蓬蓬勃發(fā),向秋的終點做著最后的沖刺。
遺憾的是,歷代文人不知寫了多少春花秋月,卻極少有夏的影子。大概春日融融,秋波澹澹,而夏呢,總是浸在苦澀的汗水里。有閑情逸致的人,自然不喜歡這種緊張的旋律。我卻要大聲地贊美這個春與秋之間的黃金的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