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洋
母親是一位淳樸的農(nóng)村婦女。她沒有文化,總穿著一件破舊的衣服,在田間地頭干農(nóng)活。
記得大集體年代,村里給全體社員分配了任務,家家戶戶都是憑勞力掙工分生活。我們家有五口人,奶奶年老眼花,腿腳不靈便,常年躺坐在床上。姐姐和我年齡太小,只能干一些家務活。母親為了多掙工分,好讓全家人都吃上飯,每天她就和父親推著架子車一起下地,總是干最繁重的體力活,從不停歇。由于長時間的勞作,母親的雙手變得粗糙甚至骨頭往外突,嚴重變形,手心上早已結了一層厚厚的老繭。
回到家里,她顧不得休息片刻,就跑進廚房做飯。飯桌上,她總把白面饃給奶奶和我們姐弟倆吃,自己卻吃紅高粱面餅子。我很好奇,就問她:“媽媽,你天天吃這個紅餅子,它真那么好吃?”媽媽撫摸著我的頭說:“好吃,吃著它耐餓?!蔽彝低档夭亓艘粔K高粱餅子,趁他們出門上工,背地里吃了一口,又苦又澀,真是難以下咽。
有一年冬天,我在學校生病了,給家里寫了一封信。母親收到信后,馬上啟程來看我。她為了省下坐長途汽車的錢,走了十幾公里的路來到我們學校。
一位同學老鄉(xiāng)告訴我,你母親來看你了,就在學校門口。我快速地從教室向?qū)W校門口跑去。那時候正值放學,遠遠地,我就看到母親站在學校門口,感覺母親在人群中是那么扎眼——衣服破舊,還肥大得有些不合身。我提醒母親,衣服太舊了。
母親不好意思地露出憨憨的笑容,嘴里說道:“整天在地里干活,渾身上下都是臟兮兮的,穿著舊衣服方便。再說衣服大點,干起活來手腳利索?!?/p>
“知道你病了,我給你帶了些錢和新做的棉被。你要吃好點,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生活費,只要你能吃出好身體,考出好成績,就是再多的生活費,家里也掏得起?!?/p>
快吃午飯了,我準備在食堂給母親打一份飯菜。母親卻死活不要,說她休息一會兒就回去了,讓我一個人去吃飯。等我吃完飯,再次路過學校門口時,看見母親手里正拿著一塊高粱餅子吃著。我忍不住失聲哭起來,淚水溢滿了眼眶。
如今,我已成家立業(yè),有了自己的家庭,全家的生活也比以前好了很多。我沿襲著母親的習慣,穿著樸素,粗茶淡飯。
母親勤勞了一輩子,辛苦了一輩子。她身上勤儉節(jié)約的傳統(tǒng)美德深深地影響和感染著我。我應該感謝母親,她給我留下了好家風,成為我一生成長的生活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