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北蕭州的風(fēng)味小吃,首推“啥湯”,與臨近的河南胡辣湯和淮南牛肉湯并稱“三絕”?!吧稖笔巧稖??
據(jù)說幾百年前,蕭州劉家有位屢試不第的窮秀才,在無奈之下棄筆從商。他在南關(guān)開了間早點(diǎn)鋪,老兩口忙上忙下,生意不溫不火。
有一年冬天,天降大雪,有個老乞丐凍昏在劉家店門前。心善的劉老秀才兩口子將老乞丐抬到屋內(nèi),給他灌了姜湯,還騰了一間屋子讓他住下來。
可這老乞丐也是奇怪,對劉老秀才的救命之恩也不言謝,每天飽飯之后便安然高臥,更不到早點(diǎn)鋪里搭個手。到了來年春天,老乞丐突然又病得起不了床。劉老秀才為他請醫(yī)問藥,卻都不見效,正擔(dān)心發(fā)愁,老乞丐有氣無力地說話了,說他這病只需要一鍋湯羹藥便可痊愈,不過這湯羮藥要按他說的食材和配方去熬制。
“麥仁、蔥、姜、五香粉、鹽……”老乞丐掰著手指頭一一點(diǎn)數(shù)。
劉老秀才剛要去操辦,老乞丐又說還需要一味藥引子,就是院中那幾只孵蛋的老母雞。劉老秀才的妻子一聽,噘起了嘴:“全指望著這幾只老母雞下蛋換錢貼補(bǔ)家用呢,都吃了,日子還怎么過?”
可救人要緊,劉老秀才當(dāng)即殺了那幾只老母雞,按照老乞丐的指點(diǎn)一一處理了食材,直到傍晚時分才把這些食材燜在了鍋里。文火熬了兩個時辰后,估摸著差不多了,劉老秀才去叫老乞丐,卻怎么也喚不醒他,只好繼續(xù)燜在鍋中。老乞丐一覺睡到天放亮,眼一睜就嚷著要喝湯羹藥。劉老秀才忙起身打了一碗面粉糊,傾到鍋中,大火燒開后再揭開鍋,頓時蒸汽氤氳,異香撲鼻,用勺子一撈,雞肉全不見了,鍋中的湯濃淡相宜、色若紫玉,忍不住嘗了一口,啊,味道好美!劉老秀才盛了一碗正準(zhǔn)備端給老乞丐,一轉(zhuǎn)身卻見那老乞丐不知何時已下了床,正笑呵呵地立在他的身后,紅光滿面,毫無病態(tài)!
老乞丐笑道:“你這鍋湯尚缺一味,待我指給你看!”說著,伸出右手食指往鍋中空戳了兩下,讓劉老秀才兩口子再品一品湯的味道。老兩口一嘗,哇,果真味道更好了,那鮮味從喉嚨間直通丹田,遍體舒適通泰!劉老秀才驚喜地問:“這、這是啥湯?”
“哈哈,你說是啥湯就是啥湯。”老乞丐隨手抓起筆,在書案上鋪開紙,寫下“啥湯”這兩個字,然后道:“叨擾了二位幾個月,無以為報,就把這‘啥湯留給你們,你們以后只需賣啥湯,子孫后代便吃著不盡了?!闭f完,老乞丐拱拱手就要告辭。
劉老秀才蒙了,倒是他妻子反應(yīng)快,忙一把扯著老乞丐的袖子道:“可……可這啥湯中缺的一味,也就是你手指指出的味兒,讓我們以后如何熬出來?”
“看來你這老婆子還真有點(diǎn)貪心呢!”老乞丐笑道,“也罷,就將我的這根手指頭留給你們以后點(diǎn)化啥湯這一味吧!”說著,他抓起案板上的菜刀一刀把右手食指剁了下來!劉老秀才嚇傻了,急忙阻攔卻是不及,又見房內(nèi)金光一閃,老乞丐不見了,案板上遺有一段晶瑩的玉指!此時,空中傳來老乞丐的朗朗笑聲,抬頭一看,只見老乞丐迎著朝陽冉冉飛升,轉(zhuǎn)瞬即逝……
此后劉老秀才按照老乞丐所傳的秘方,熬啥湯、賣啥湯。果然如老乞丐所言,人們喝了啥湯無不稱好,喝了還想喝。
早點(diǎn)鋪生意好了,劉老秀才小灶變大灶,草房變瓦房,瓦房變成了拐角樓,拐角樓的門楣上高懸著老乞丐題的“啥湯”二字。劉老秀才善心得好報的事也傳揚(yáng)開來,人們紛紛猜測老乞丐定是神仙下凡,他遺下的那枚玉指便是仙人指!
劉老秀才把仙人指奉若至寶,用一段碧綠的竹管盛了,鎖進(jìn)佛龕下的密柜中。每天第一個來到劉家啥湯店的食客會看到這么一幕:熬燜了一夜的啥湯就要揭蓋了,劉老秀才方將竹管取出,口中念念有詞,在揭蓋的剎那間對準(zhǔn)湯鍋指點(diǎn)幾下,然后一聲悠長的吆喝:“開鍋了——”
說來劉老秀才并非慳吝之人,他毫無保留地將啥湯的配方公布于眾,只是仙人指這件寶物,只在劉家子孫中傳承,且傳男不傳女,傳長不傳幼。
到了乾隆年間,劉家啥湯店的掌勺人名叫劉文仁。劉文仁在書塾讀書時,聰明好學(xué),文思敏捷,老塾師對他贊不絕口,稱許他若走科舉之途,至少可取舉人功名。但限于劉家“傳男不傳女、傳長不傳幼”的祖規(guī),身為長子的劉文仁最終還是痛惜萬分地下了學(xué),接過了老父親手中的啥湯勺。
既然干了,那就得干好。劉文仁經(jīng)過一番琢磨,首創(chuàng)了在啥湯中打蛋花的吃法——為了避免留下生蛋的腥氣,掌勺師傅以驚人的臂力和準(zhǔn)頭,把煮沸的高湯舉到半米高,手腕一揚(yáng)間,沸湯如飛流瀑布急沖直下,傾入盛有雞蛋汁的碗中,不濺不溢,一碗蛋花就成了!沖了蛋花的啥湯美味沁腑,叫人難以忘懷。如此一來,劉家啥湯店的生意更紅火了!
這一年,蕭州換了個知縣,名叫劉王瑗。那年月,黃河流經(jīng)蕭州,幾乎年年發(fā)洪水,百姓遭災(zāi),朝廷為治黃河費(fèi)盡心思。這劉王瑗本是河道總督府的一個老書吏,堪稱治水能手,朝廷特地破格提拔他來蕭州當(dāng)了知縣。
公事之余,劉王瑗常來光顧劉家啥湯店,自然而然地,劉王瑗結(jié)識了劉文仁,他放下官老爺?shù)募茏樱c劉文仁稱兄道弟,說兩人五百年前是一家!劉文仁心頭惶恐:雖說都姓劉,但人家是七品知縣,咱是一介布衣,這“兄弟”擔(dān)當(dāng)不起啊!
有一天,劉王瑗領(lǐng)著兒子來到了劉家啥湯店,扯著劉文仁的袖子,非要讓兒子拜他為師不可!啥,堂堂的一個知縣讓兒子學(xué)做啥湯?原來,劉王瑗的獨(dú)生子平日里嬌生慣養(yǎng),不學(xué)無術(shù),什么本領(lǐng)都沒有。劉王瑗做官多年,宦囊頗豐,只是老來得子,很擔(dān)心兒子將來坐吃山空,難免饑寒。千金萬銀,不如一技在身,思來謀去,劉王瑗打算讓兒子學(xué)做啥湯,以后退職回老家也開啥湯店。
聽劉王瑗說得在理,劉文仁答應(yīng)了下來,手把手傾心傳授,終于教會了劉王瑗的蠢兒子熬燜啥湯。這下,劉王瑗很快露出了自己的真實(shí)目的:他要劉文仁把家中的寶貝仙人指也交出來,以后他的蠢兒子有了仙人指,來個魚目混珠,將此劉變成彼劉!當(dāng)然,他說這事不會讓劉文仁吃虧的,會花銀子買仙人指,出價整整一萬兩!另外,劉王瑗還可以把劉文仁舉薦給河道總督,以劉文仁的才學(xué),考舉人、中進(jìn)士如拾草芥,將來可授知府之職——“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吶!
這、這不是賣祖宗嗎?劉文仁氣得渾身發(fā)抖,一口拒絕,劉王瑗當(dāng)即黑了臉……
劉文仁的麻煩事來了。當(dāng)時為了治理黃河,河道總督坐鎮(zhèn)徐州,把黃河蕭州段當(dāng)作治理重點(diǎn),幾萬民夫和兵丁齊聚蕭州,由劉王瑗統(tǒng)一安排,編成營屯,劃片居住。劉王瑗大筆一揮,南關(guān)劉家的拐角樓首先變成了“民屯”,必須搬遷!劉文仁舉家?guī)Э诘?,只得將啥湯店整體搬遷到另一個地方,不料剛落腳開張沒兩天,又是一紙“搬遷令”下來了,這兒又成了“勇營”,還要再搬!
如此“三遷”之后,劉文仁被拖垮了,無奈索性搬到了鄉(xiāng)下去謀生。蕭州城東北十八里有個梨花灣,頗為繁華,劉文仁便在梨花灣東頭買了間空宅,又開起了劉家啥湯店,心想這回劉王瑗應(yīng)該拿自己沒辦法了吧?然而,劉王瑗手中的毛筆像長了眼睛似的,劃拉得特別長,一紙文書上報給河道總督,隨即河道總督批文,要開一條拐彎的引水渠從梨花灣東經(jīng)過。這下,劉文仁的新宅地又生生地被引水渠沖跑了!
這最后一折騰把劉文仁完全折騰窮了,被趕到了梨花灣南面二里遠(yuǎn)的荒地里,搭了幾間四面漏風(fēng)、冬涼夏暖的茅草房,與孤墳野鬼為鄰。但不論日子怎么艱難,劉家啥湯店總還是要開的,只是生意冷清得可想而知,真可以說是連鬼都不上門!
劉文仁明白,劉王瑗這是變著法子逼他交出仙人指,不交出仙人指,就會讓他在蕭州無立足之地!
妻兒啼饑號寒之下,劉文仁終于下了決心,找老族兄劉墉去!
這極得皇上青睞的體仁閣大學(xué)士,怎么成了劉文仁的老族兄了呢?
原來,劉墉的先祖出自蕭州,也算是劉老秀才的后人。劉墉少年的時候曾跟著他爹劉統(tǒng)勛來到蕭州續(xù)家譜,就住在劉文仁家的啥湯店里,算是同族,論起來劉墉長劉文仁兩歲,兩人便以兄弟稱呼了。兩人談詩論文,非常投機(jī),自然,劉墉對劉家啥湯的美味也是贊不絕口。兩人分手后一直有書信來往,只是這幾年劉墉的官越做越大,政務(wù)繁忙,劉文仁本不愿意因?yàn)樗绞逻稊_他,可今天實(shí)在是被逼得走投無路,這才千里迢迢趕赴京城,讓老族兄給他想個辦法。
聽了劉文仁如此這般一說,劉墉勃然大怒,身子一聳,拍案而起,差點(diǎn)兒連背上的“羅鍋”都聳直了:“假公濟(jì)私,欺人太甚!”
當(dāng)下,劉墉就要拉著劉文仁去宮中告御狀,但剛走到府門口,劉墉又停住了腳步,對劉文仁道:“老族弟啊,御狀不能這么告——畢竟劉王瑗謀寶,空口無憑的,而他對你的屢次加害,又全依仗治河的名義,不露把柄;再說了,我也畢竟是咱老劉家的族人,領(lǐng)著你去告御狀,有袒護(hù)之嫌。這狀子難以告成!”
見劉文仁一臉失望,劉墉一番沉思,又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老族弟,你且回去,仍在梨花灣老地方開你的啥湯店。待到明年春暖花開,我讓皇上親自到你的店中來,你就可以就地告御狀了!”
啥,坐在家里就地告御狀?劉文仁簡直不敢相信。
到了來年春天,乾隆皇帝又一次開始了南巡,御駕渡過黃河后,沿運(yùn)河南下,三月初到達(dá)徐州行宮。
安頓下來后,乾隆就帶上寵臣劉墉微服私訪了。太陽剛一冒紅,兩人便騎了毛驢出徐州西行,很快來到了蕭州地界。聽劉墉說,蕭州的梨花此時開得正盛,景色宜人,而賞景的最佳處便在梨花灣。當(dāng)下兩人便揚(yáng)鞭趕驢,直奔梨花灣而去。到了梨花灣,只見一樹樹綻放的梨花搖曳在春風(fēng)里,層層疊疊,如雪如玉,形態(tài)各異。乾隆興味盎然,詩興大發(fā),吟道:“千樹梨花千樹雪,一溪楊柳一溪煙?!?/p>
兩人邊賞花邊吟詩,不覺誤了吃早點(diǎn)的時辰,待返回梨花灣集市時,集市上賣早點(diǎn)的鋪?zhàn)尤P(guān)門了。劉墉忙向路人打聽,有人指著兩里外的荒地道:“那兒有個賣早點(diǎn)的鋪?zhàn)?,店主姓劉,生意卻不太好,興許那兒還有早點(diǎn)。”兩人忙催驢趕去。
再說劉文仁守著啥湯店,見日頭已過巳時,嘆口氣正要關(guān)店門,忽見老族兄劉墉領(lǐng)著一個中年人大踏步地走了過來,不覺心頭一喜——不用說,這個器宇軒昂、龍姿鳳表的男人,就是當(dāng)今皇上乾隆了!老族兄的本事還真不小,這“天大的事”還真讓他辦成了!
當(dāng)下劉文仁與劉墉心照不宣地遞遞眼神,故作互不相識,一番寒暄之后,劉文仁便為兩人端上了啥湯。乾隆餓壞了,一連喝了三大碗!他打著嗝一回味,不禁問那侍立在旁的老店主道:“店家,你這是啥湯啊?”
劉文仁接口道:“哎呀,聽客官的口音,您不是俺們蕭州本地人,但您一開口就說出了這湯的名兒,真是英明,小老兒我賣了三十年啥湯,不用問就知道啥湯名字的客官,您是第一個!”
乾隆明白了:哦,這湯就叫啥湯,有趣!不過這老店主還真會說話,乾隆不由得對劉文仁好感頓生,于是又要了一碗啥湯,一邊細(xì)細(xì)品嘗,一邊同劉文仁嘮起了嗑:“店家,我看你這啥湯滋味鮮美,余香滿口,只是把店開在這荒村僻野未免太委屈了,若是開在城鎮(zhèn)街衢、四通八達(dá)之處,只怕食客們要擠破頭,而你也要發(fā)大財嘍!”
告御狀的大好機(jī)會到了!劉墉忙給劉文仁暗中使眼色:順著皇上這話頭兒,老族弟你只消鼻涕一把淚兩行地述說劉王瑗是如何一步步欺壓你,使你無法在蕭州城立足的,這事就大功告成了!
劉文仁卻淡淡一笑,回答乾隆道:“酒好不怕巷子深?,F(xiàn)在我這店比剛來的時候——不,是比剛開張的時候好多了,每天也能賣上幾十碗了……”
乾隆背后的劉墉急得直跺腳:我的老族弟啊,你的腦袋是不是榆木疙瘩做的,怎么愣不開竅呢?也罷也罷,你不說我替你說!劉墉猛地一拍巴掌,驚驚乍乍地道:“噢,對了!當(dāng)年我在山東老家的時候,就聽人說起過,你們蕭州的一家啥湯店里有仙人指,莫非你這啥湯是仙人指點(diǎn)化過的,不然怎么會這么好喝呢?”
乾隆的好奇心果然被勾了起來,轉(zhuǎn)頭問劉墉道:“仙人指是怎么一回事???”
劉墉便眉飛色舞地對乾隆講起了仙人指的故事,又頻頻給劉文仁使眼色,讓他接過這個話茬:“店家啊,不知道我講得對不對?”
不料,劉文仁仍不接這個話茬,而是王顧左右而言他,侃侃而談:“什么丐仙傳方,只不過是個傳說而已。其實(shí)呢,啥湯的源頭是雉羹,是烹飪的祖師爺彭祖以野雞、稷米等和以鹽、梅,煮成了羹,就叫雉羹——雉羹也因此被稱為‘天下第一羹。后人在雉羹的基礎(chǔ)上加以改進(jìn),尤其是用烏雞代替了野雉,就成了啥湯……”
乾隆邊喝啥湯邊聽劉文仁講古,津津有味,不時插嘴:“你說得不錯。這彭祖我倒記得,他姓篯名鏗,后來他把雉羹獻(xiàn)給堯帝,得到堯的賞識,封邑于大彭氏國,也就是如今的徐州府,因此后人便把他稱作‘彭祖。若是雉羹能稱得上‘天下第一羹,我看你的啥湯就可稱得上‘天下第一啥湯!”
乾隆興之所至,一句上聯(lián)脫口而出:“一奚烏雞雞羹傳世?!闭f完,他便示意劉墉對下聯(lián)。
劉墉這一回卻犯了難:此聯(lián)中‘一奚烏這前三個字恰又組合成為后面的‘雞字,字字相勾連,句意又精準(zhǔn),堪稱雙絕!
這時候,劉文仁走上來拱拱手道:“二位客官,小老兒斗膽一對,還望二位不要見笑。”言罷吟道:“戔金竹篯篯鏗調(diào)鼎?!?/p>
乾隆和劉墉愣住了,隨即拍案叫絕:這下聯(lián)嵌以彭祖姓名,不僅對得工仗,而且意思與上聯(lián)緊密吻合,字字不離湯羹之事!乾隆感慨道:“不意在這荒村僻野,竟有如此飽學(xué)之士,真乃社稷之福!”
喝飽了啥湯,二人起身告辭,劉文仁說什么也不收他們的湯錢,只希望二位能為他劉家的啥湯揚(yáng)揚(yáng)名就行了。乾隆和劉墉走過劉家小院的院門時,只見院門下放了一張桌子,桌子上鋪著雪白的宣紙,文房四寶俱在。
劉墉明白了老族弟的用意,悄聲對乾隆道:“皇上,咱是不是該給人家留下點(diǎn)什么?剛才您金口玉言,夸贊人家的湯是‘天下第一啥湯呢!”乾隆心情正好,當(dāng)即揮毫潑墨,寫下“天下第一啥湯”六個大字,并蓋上了御璽……
只說乾隆回到行宮后的第二天,劉墉又悄悄地飛馬來到梨花灣,他找到劉文仁要弄個清楚:說好的告御狀,怎么變成了求御墨這么一出戲呢?
劉文仁一聲長嘆:“老族兄啊,老弟我對劉王瑗確實(shí)有一肚子怨氣,昨天我何嘗不明白老族兄的意思?只是我不禁想,這劉王瑗在蕭州為官稱不上貪酷,治河又有一套,我若是因?yàn)閭€人的私事告了他的御狀,皇上一怒之下必將他抄家問斬,我……我于心不忍呀!因此,我臨時改了主意,讓小伙計擺好文房四寶,只求皇上一幅墨寶——有了御墨,就算是有了護(hù)身符,劉王瑗再也不敢為難我了!”
劉墉聽了嘆息不已:“老族弟不僅有真才實(shí)學(xué),且懷有一顆包容萬物的仁心,卻布衣終身,湯鼎為業(yè),可惜了!”
沒幾天,劉文仁重回蕭州縣城,就在縣衙門口搭了個草棚,把開啥湯店的鍋碗瓢盆依次擺開。看門的衙役不敢怠慢,急忙報告給劉王瑗。劉王瑗聽后,納悶了:這劉文仁莫不是昏了頭,竟敢跟官府公開叫板!這下好了,休怪我是滅門的縣令!
但當(dāng)劉王瑗走出衙門一看,不由傻眼了,只見皇上的墨寶高高地掛在草棚上呢!劉王瑗起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辨了又辨,確認(rèn)是皇上的墨寶無疑,不由得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三拜九叩……
第二天,劉文仁就被衙役們前呼后擁,請回了南關(guān),重回被清空了的拐角樓。而劉王瑗也明白了劉文仁的一番良苦用心,感慨不已,從此洗心革面,一心為百姓辦實(shí)事,當(dāng)好百姓的父母官。
劉王瑗擔(dān)任蕭州知縣期間,不僅治河有功,修筑了幾道大堤,確保了蕭州以后百年內(nèi)無大災(zāi),而且重新修訂了蕭州縣志,這兩件德政被人稱頌至今。在縣志“風(fēng)物記”中,劉王瑗對劉家的啥湯單書一篇,贊其味醇品厚……
(發(fā)稿編輯:丁嫻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