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每一段婚姻都曾走到放棄的邊緣。只要我們還有向彼此靠攏的意愿,就能重回軌道。
1
伍彥不清楚,那段時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
小栗子從發(fā)燒咳嗽轉(zhuǎn)成了肺炎,住進了醫(yī)院,才剛剛出院沒多久,又開始感冒,繼而轉(zhuǎn)成了哮喘。那會兒又趕上丈夫梁飛出差,她抱著孩子樓上樓下地跑,辦理手續(xù)。孩子又哭又鬧,咳得小臉都發(fā)紫了。等孩子睡著了,她躲到廁所里哭了半天。
梁飛趕回來時,看著孩子可憐巴巴的小臉,他忍不住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讓孩子感冒了?”伍彥又急又怕的情緒全部化為怒氣:“家里一有事,就趕上你出差。你看看你這一個月,有幾天是待在家里的?”梁飛也很生氣,說:“你以為我愿意嗎?我還不是想多賺點錢,讓這個家能過得好一點?”
伍彥閉了閉眼睛,這就是人們所說的“貧賤夫妻百事哀”吧。
大學(xué)時,伍彥還是個膽小暈血的姑娘,只要她去醫(yī)院,哪怕只是例行體檢,梁飛都得在旁邊陪著,而伍彥為了愛他,可以從嬌滴滴的大小姐變成無所不會的全能主婦。他們準備結(jié)婚那年,有很多大事等著他們?nèi)プ觯热缳I房子、裝修等等。梁飛卻被公司派去法國培訓(xùn)一年,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不能放棄,他只得建議把他們成家的日程推遲到一年后。
一年后,梁飛學(xué)成回國,伍彥從機場接著他,直接去了他們的新家。梁飛看著眼前的新家,根本不敢相信,這是伍彥一個人做到的。伍彥也沒想到,連飯都不會做的自己,居然建起了一個新家,這就是所謂愛情的力量吧。
那么到底是什么讓他們的感情走到了快離婚這一步呢?
2
梁飛不是在事業(yè)上特別有上進心的人,周末他喜歡和朋友們打打牌,踢踢球,晚上回家,做幾個拿手小菜,和伍彥一起喝點酒,聊聊天,舒適而溫暖??涩F(xiàn)在呢?他像被伍彥逼上了梁山,根本沒時間做喜歡的事。為了這個家,為了不辜負她的犧牲,他只能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事業(yè)上,做這個家的支撐。
當(dāng)初,他同意伍彥辭職在家照顧孩子,也是萬不得已。她像一只被拴在后院的野馬,把馳騁草原的希望都寄托給了他。其實,他的潛意識里是反抗的:他不愛琢磨新菜了,不只是因為沒時間,偶爾做一次飯,味道也比以前差了很多。被困在家里的她,就像折了翼的鳥,喪失了飛的能力;被迫高飛的他,又因照顧不了家而受到太多抱怨,倆人都備感疲憊。
等小栗子康復(fù)以后,伍彥狠了狠心,把孩子送去了幼兒園的小托班。她找了一家工作時間比較靈活的公司,一切從零開始。
那天,大學(xué)好友玲子來伍彥所在的城市出差,倆人抽空見了面。玲子問她:“你這就開始工作了?不是說要等小栗子三歲再送幼兒園嗎?”伍彥不無怨氣地感慨道:“靠誰都不如靠自己,還是你當(dāng)年的選擇最明智?!?/p>
玲子的老公是名校博士,完全可以在省會的大學(xué)謀得不錯的職位。但玲子和她老公最后決定去一個三線城市,只是因為那里可以安排家屬工作。
伍彥曾偷偷問過玲子:“你瘋了?一個事業(yè)編制對你就那么重要?”正常人都覺得,只要她老公事業(yè)發(fā)展得好,她隨便找份工作也沒什么。
玲子撇撇嘴:“得了吧,前些日子我產(chǎn)假結(jié)束要上班了,可是我就是舍不得孩子,還找借口跟他狠狠吵了一架,問她當(dāng)時怎么就不能讓我當(dāng)全職太太?”
倆人哈哈大笑。那天,她們把各自心中的郁結(jié)一吐而快,都知道了對方光鮮亮麗的背后所藏著的糾結(jié)。
后來,伍彥認真反省,她的所有困擾都源于“犧牲感”的念頭。當(dāng)初,她選擇支持梁飛的事業(yè),自己回歸家庭,是因為對他的愛,讓她心甘情愿接受這一切。只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這份心甘情愿慢慢變了滋味。
如今,重回職場的她,終于敢再一次相信愛情,相信婚姻,是因為她又擁有了承受愛情和婚姻失敗的能力。
3
伍彥在努力改變的同時,梁飛卻有了另一番動靜。那幾天,孩子睡著后,梁飛就一直偷偷在書房里上網(wǎng),還不想讓她知道。
伍彥偷偷查過電腦上的瀏覽記錄,是幾個育兒論壇,有人分享帶孩子出游的經(jīng)歷??磥恚猴w在做帶孩子出游的攻略。帶孩子出游可不那么簡單,梁飛能做好嗎?伍彥自然不放心,但既然梁飛想瞞著她,她也只好裝作不知情。
那個周末,他們?nèi)チ撕_?,小栗子興奮地在沙灘上又叫又跳。
大學(xué)時,她和梁飛曾躺在這樣的沙灘上憧憬:以后,他們要在這沙灘邊開小旅店,買艘小船,他帶她出海捕魚。有時,愛就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聽彼此高談闊論。那會兒,因為伍彥不喜歡按部就班地跟團旅游,梁飛總是提前做好準備工作。有時,她根本不知道有出游的安排,只需乖乖地跟他走就行了,她一直相信他可以把一切安排妥當(dāng)。
伍彥躺在沙灘上曬太陽,笑問正在陪孩子挖沙子的梁飛:“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懷念你當(dāng)年給我的驚喜?”梁飛微笑著說:“我也最懷念當(dāng)年你跟個小傻子一樣,跟在我身后。我也希望,你能把這感覺延伸到生活中,相信我,依靠我。”
那天,梁飛準備得很充足,但還是忘了給孩子帶濕巾,不過沒關(guān)系,伍彥找到了對他們來說更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