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里的小魚

肉嘟嘟

風箏有風，海豚有海，而此生我卻不能擁有你

第一章

鐘表的指針一圈一圈地轉(zhuǎn)著，直到指針指向6點。盧小魚從座位上站起來收拾東西準備下班，聽見手機短信的聲音響起，打開短信界面，赫然入眼一行字：小魚，這個月我就要結(jié)婚了，我的婚禮你會來嗎？

盯著短信上一排熟悉的數(shù)字，盧小魚知道這不是垃圾短信，即使沒有備注我也知道是你，回憶如同潮水般洶涌而至。陳簇，3年了，3年后的今天所有人都以為我已經(jīng)忘記了你，可只有我知道那顆藏在角落的心，只要聽見你的名字還是像被撕裂般生疼，現(xiàn)在你卻要結(jié)婚了。

第一次見到陳簇的時候，盧小魚還在進入這座南方小城的無限蒙圈當中，找不到學(xué)校的方向，找不到熟悉的人，拉著個巨大的行李箱，盧小魚沿著火車站轉(zhuǎn)了好幾個圈，沒看見一班公交車是開往她的大學(xué)。

盧小魚噌噌地跑到賣水果的阿姨面前問：“請問我要怎么走才能到達這所大學(xué)？”盧小魚手中紅色的錄取通知書異常耀眼，笑容也極其禮貌，可是也解決不了語言不通帶來的絕望。

盧小魚沮喪地蹲在角落里，低著頭委屈得想哭。人生地不熟的慌張感就這樣大片大片地涌來，她突然后悔跨越這么長的距離來這邊念書了。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師范大學(xué)的新生嗎？”盧小魚抬頭看著陽光下的少年，覺得午后的太陽溫柔得有點刺眼。也就是這一刻，盧小魚才明白從北方到南方，跨越5個省，走了3000里為的是什么。

盧小魚一直抬著頭望著逆光的少年，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她看著他的笑意不斷加深，連忙站起來。

“學(xué)長你好，我是盧小魚，我是一年級新生?！被艁y的少女，笑意不減的少年都成了記憶中最好的模樣。

第二章

滴滴，短信進來的聲音打斷了盧小魚的思緒。盧小魚解開手機鎖，又是同樣的號碼，短信上說：“小魚，我很希望你能來參加，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嗎？我結(jié)婚的時候，你一定要來哦，現(xiàn)在我要結(jié)婚了?！?/p>

盧小魚想了想，準備把這兩條短信刪除，她覺得現(xiàn)在她應(yīng)該還不能笑著對陳簇說恭喜。但當手機出現(xiàn)刪除還是取消的時候，盧小魚還是點了取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許是時候?qū)^去說再見了。

盧小魚在火車站第一次見過陳簇之后，就開始不停地問自己宿舍來自四面八方的姑娘認不認識陳簇這個人，但她們無一例外全都不認識。盧小魚很有自知之明地認為也許她20年的第一次萌動即將胎死腹中。

直到盧小魚去參加了學(xué)生會的迎新晚會，在一片嘈雜聲中，盧小魚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人群中的陳簇，盧小魚突然就聽不到任何聲音了，這瞬間她的眼里只有他。

剛剛好，陳簇也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看見了盧小魚。然后盧小魚就看著陳簇從座位上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來，陳簇每走一步，盧小魚就覺得心跳又快了一分。

盧小魚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覺得原來愛情可以來得這么猝不及防。

陳簇走到盧小魚的面前，笑吟吟地說：“小學(xué)妹，又見面了，我是在火車站接你的學(xué)長，還記得嗎？”

記得，當然記得，盧小魚卻不敢說出來，卻拼命地對著陳簇點了點頭。她覺得當時她的臉一定燙得可以煮熟一鍋的茶葉蛋。

“以后你就是我們的人了，歡迎你加入我們的部門?！标惔厣斐鲆恢皇?，示意與她握手。

盧小魚偷偷地在衣服后面狠狠地擦掉了手心里的汗，鄭重地握住了陳簇的手。在盧小魚的記憶里，這次的迎新晚會，只有陳簇的大手微涼又寬厚，還有盧小魚不敢呼吸的小心翼翼。

第三章

盧小魚一直覺得她和陳簇的愛情是她先走一步的，陳簇說他們的愛情是剛剛好的。

整個大一，盧小魚最期待的事情就是部門活動。每一次的聚餐、活動甚至開會，盧小魚從未缺席過，而且學(xué)姐交給她的事情每一件她都辦得很完美。

學(xué)姐問她：“小魚，你是不是喜歡我們部門的某個人？要不然怎么總是往部門跑。”

盧小魚很想告訴學(xué)姐，她喜歡陳簇，很喜歡很喜歡，而且喜歡了很久。但是她什么都沒說，胡亂地岔開了學(xué)姐的問題，幸好學(xué)姐也沒有認真地繼續(xù)追問。

后來的某次活動，負責人是陳簇和盧小魚，部門要求他們?nèi)フ屹澲?。兩個人大汗淋漓地奔走在各個商家，一一詢問他們的意圖。整整一天，炎熱的6月終于想要可憐他們兩個，有一家冷飲店答應(yīng)了他們的請求。

他們兩個就直接癱在了這家店里，點了飲料邊喝邊聊，來回奔走沒時間產(chǎn)生的旖旎心思就像深海的綠藻一簇接著一簇地蔓延開來。盧小魚再沒有看陳簇的眼睛，咬著吸管看著炎熱夏季的街道，看著慵懶的人群。

“小魚，做我女朋友吧”陳簇的聲音夢幻一般在盧小魚的耳邊響起。

盧小魚“唰”地轉(zhuǎn)過頭，盯著陳簇的眼睛。盧小魚看了很久，看到了陳簇的認真還有不安，于是她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當時的盧小魚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喜歡的人剛剛好也喜歡她，不必求而不得，不會愛而不能。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只是深海里的小魚，而陳簇是陸地上的花團錦簇。

盧小魚和陳簇在一起之后，會手拉著手在學(xué)校散步，會在每個周末相約一起在學(xué)校外邊吃頓好吃的，就如同千萬個熱戀期的小情侶一樣，情深而不受。

時間久了，兩個人的問題就像煮沸的油鍋里不小心濺入的水珠，一個接著一個地往外噴涌，所以他們在吵架、冷戰(zhàn)、和好的無限循環(huán)中來回磨合。有的時候，盧小魚甚至覺得他們現(xiàn)在就像是在慢慢消耗當初熱戀時的所有情感。

當她把這些話告訴陳簇的時候，陳簇會怪她多想，盧小魚也拼命地把她所有的念頭全部歸結(jié)為多想，可是兩個人眼中的洶涌只有自己才知道。

第四章

大三的下學(xué)期，盧小魚和陳簇在一起已經(jīng)兩年了。現(xiàn)在的盧小魚其實都已經(jīng)想不起她還有一個叫做陳簇的男朋友了，面臨畢業(yè)的陳簇每天都在不停地奔波，不停地面試，他的所有時間里都沒有“盧小魚”3個字。

接下來的幾天，盧小魚在朋友圈以及空間里，看到了同一個部門的學(xué)姐學(xué)長紛紛分手的消息，當初的海誓山盟在臨近畢業(yè)都隨風而逝，所有的愛情都敗給了現(xiàn)實。

在沒有陳簇聯(lián)系的每一天里，盧小魚總覺得他們的愛情可能大限將至，辜負不了時光就只能放棄愛情。

盧小魚收到了陳簇的短信，說晚上一起吃飯。預(yù)感到可能會發(fā)生什么的盧小魚很慎重地打扮了一下，她希望她可以驕傲地退場。

還是學(xué)校東門的那家盧小魚最喜歡的店，桌子上擺好了她最喜歡的菜。盧小魚深吸一口氣，偽裝成最自然的姿態(tài)坐到了陳簇的對面，簡單地聊過之后他們開始吃飯，整個吃飯過程中只剩下一室的靜默和誰也吃不下去的飯。

“小魚，你知道林海分手了嗎？”

盧小魚心里還是猛地一沉，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嗯，我知道，我看見他的說說了。”

“那我們呢？你是怎么想的？”

盧小魚沒有說話，只是用筷子一下一下地夾著飯粒。

“你不會留下來對嗎？你畢業(yè)之后是要回去的，對吧？”陳簇的聲音充滿著篤定，還有一絲不容忽視的決絕。

“你是不是想要我來說分手？”沉默了很久的盧小魚開口說了話，每個聲音都哽咽不止。

“陳簇，我不想說分手?！北R小魚仰著臉看著陳簇，臉上已經(jīng)滿是淚痕。

“別哭，我送你回宿舍?！标惔剡f了紙巾給盧小魚，卻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幫她擦去淚水。

回宿舍的路不長也不短，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直到走到宿舍門口，盧小魚只覺得5月的南方還是會冷。

“小魚，你不想說分手，那我來說吧，盧小魚，我們分手吧?！?/p>

盧小魚沉默了很久很久，陳簇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后來盧小魚鼓足勇氣說道：“也好?！标惔乇Я艘幌卤R小魚在她的耳邊說：“祝你幸福?！?/p>

盧小魚狼狽地一步步往樓上走去，她覺得宿舍的臺階怎么這么高，回到宿舍的盧小魚抱著好朋友的肩膀嚎啕大哭，她說她的腳被臺階絆得生疼。

在好朋友懷里哭了整整一個小時，盧小魚終于明白，以后真的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第五章

分手之后的盧小魚再沒有見到過陳簇，她自己也匆匆離開了這座她不想待下去的城市，3年沒有回去過。

直至今天收到陳簇的短信，盧小魚都沒有想過要回到那座城市，去見那個人，但是她覺得現(xiàn)在或許她應(yīng)該對他說再見了。

陳簇的婚禮，盧小魚如期而至，連同她的紅包都包得恰到好處，不過分，不吝嗇。盧小魚在酒店的門口，看著酒店的LED墻上打出的陳簇的婚紗照，陳簇依然帥氣俊朗，新娘嬌俏可愛，也許陳簇真的遇見了可以陪他走完這一生的人。

盧小魚只是在婚禮的大廳看完了他們的婚禮全程就離開了，她在去機場的出租車里給陳簇發(fā)了短信：“新娘很漂亮，愿余生你幸福，我安好?！?/p>

陳簇，我也終是與你說了再見，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后我還會想起你，那時必定會是兩個我們，因為你我已錯過1000多個日出和夕陽，這次我應(yīng)該不會錯過明天。

你是花團錦簇，我是深海里的小魚，余生我們不必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