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溪
摘 要:國家與社會關系是現(xiàn)代國家建構與社會發(fā)展的重要議題。米格代爾提供了一個研究國家與社會關系的新的理論視角和分析模型。本文在分析米格代爾提出的“社會中的國家”研究路徑的基礎上,指出了現(xiàn)代國家建構的理想形態(tài)是“強國家—強社會”的模式,并對發(fā)展中國家的國家與社會關系進行了反思。
關鍵詞;國家與社會;國家建構;有限國家
一、問題的提出:一個新的國家定義
(一)韋伯的理想型國家
韋伯對國家的定義建立在他對統(tǒng)治權合法性區(qū)分的基礎上。他將統(tǒng)治權根據合法性的來源分為“傳統(tǒng)型統(tǒng)治”、“魅力型統(tǒng)治”和“合法型統(tǒng)治”三種類型。韋伯認為“理性”是現(xiàn)代國家的標志,理想型的國家應該是“合法型統(tǒng)治”的國家,它建立在官僚制和法律規(guī)則之上。在此基礎上,韋伯認為“國家是在一定區(qū)域的人類的共同體,這個共同體在本區(qū)域之內要求(卓有成效地)自己壟斷合法的有形的暴力”[1]。韋伯把國家視為一個目標性的組織,國家是暴力的唯一來源,并且能夠通過合法地使用暴力維持一種支配關系。他認為“應用有形暴力的規(guī)則的理性化,在合法的法律秩序的概念中,理性化是它的最終的歸宿”[2]。韋伯將理性化視為現(xiàn)代國家建立的本質,理性化實際上是對國家制度合法性的信任,即理性化的基礎是合法性統(tǒng)治;而理性化的最純粹類型則是通過專業(yè)的嚴格的官僚體制進行的統(tǒng)治。由此可見,韋伯并沒有詳細研究國家的產生條件以及國家的發(fā)展路徑,也沒有討論國家的目的與作用,他更多地是從國家的制度建構出發(fā)討論國家的本質,通過“理性”這一特征出發(fā)探究理想型國家的核心要素,即通過對暴力手段的合法壟斷來定義國家,強調的是國家的強制力。
(二)米格代爾的國家觀
韋伯所描繪的理想型國家并非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國家,真正的國家偏離于理想型國家,不同的國家存在著巨大的差異。然而正是理想國家與現(xiàn)實國家的差異模糊了韋伯對國家的表述,造成后來學者對韋伯的誤讀。因而,米格代爾的國家觀是對韋伯理想型國家的擴展,他認為韋伯已經非常明確地點明理想型國家并非等同于一個真實的國家,他曾毫不諱言地說“我的國家觀與馬克斯·韋伯的國家觀念是契合的。國家可能居于接近理想性態(tài)的不同程度?!盵3]與韋伯不同,米格代爾針對理想國家與現(xiàn)實國家的差異性,提出了一個新的國家定義:“國家是一個權力的場域,其標志是使用暴力和威脅使用暴力,并為以下兩個方面所形塑:(1)一個領土內具有凝聚性和控制力的、代表生活于領土之上的民眾的組織的觀念;(2)國家各個組成部分的實際實踐”[4]。可以看出,米格代爾將國家分為“觀念”和“實踐”兩個部分。他認為國家是“一個與自身相矛盾的實體”[5],觀察它需要進行兩個不同層面的分析,一是“把國家視為一種強大的觀念,它界定清晰、高度統(tǒng)一,且能夠被單一的措辭所言說”;二是“將國家視為一系列松散聯(lián)系的實踐碎片,在這里,國家與其他境內外的組織之間的邊界往往未能清晰界定,且后者常常會創(chuàng)制出相互沖突或直接與國家法律相沖突的規(guī)范?!盵6]此外,米格代爾的國家觀還提供了一種動態(tài)的比較研究方法,“使研究者注意國家和社會彼此之間分組整合及其合縱連橫等互動過程,以及國家同其試圖控制、影響的社會群體之間的互動過程”[7]。
米格代爾發(fā)展了韋伯的理想型國家觀,形成了基于現(xiàn)實考量的普遍意義上的國家概念。他通過重新定義國家提出了“社會中的國家”這一核心思想,即社會由不同的單元組成,國家也是社會中的一個組織,通過與其他社會組織的持續(xù)不斷的斗爭形成了國家與社會的相互作用關系,從而賦予了社會不同的結構和特征。
二、研究路徑:社會中的國家
(一)宏觀層面:國家與社會的互動關系
1.國家—社會關系模型
米格代爾觀察國家與社會關系的視角不同于功能主義與系統(tǒng)方法的“中心—邊緣”的二分選擇模型,也沒有完全追隨其導師亨廷頓的腳步,以國家為中心解釋國家的行為。米格代爾認為國家與社會并不是一個二分的結構,社會并不是作為國家的對立面而存在的。他將社會描述為一個社會組織的混合體,而并非以國家為首的金字塔型結構,這種混合體的標志是斗爭,即“對于公眾進行社會控制的激烈斗爭”,國家作為眾多社會組織中的一員與其他組織都處于這種斗爭環(huán)境中。不可否認,從國家個體來看,它在國際環(huán)境中獲得的實力以及在外交、戰(zhàn)爭、維持社會和諧等方面的內在優(yōu)勢使它獲得了至關重要的地位,但如果將視角擴展到整個社會,國家作為社會的一部分由于受到外部環(huán)境的制約,國家自主性、政策傾向以及國家凝聚力都極大地受到社會的影響。
社會組織的混合體是共生共存的,在斗爭的過程中,其他社會組織的社會控制極大地限制著國家,“國家自身也在和那些維持了自身社會控制的社會組織對抗當中不斷對自身進行變革調整”[8]。同時,社會組織及社會力量也在整體上被國家?guī)淼臋C遇和阻礙所改變。在此基礎上,米格代爾提出了一個理解國家與社會關系以過程導向為核心的動態(tài)模型。在社會中,國家作為社會中的一個組織,與其他社會組織共同爭奪社會控制的主導權,盡管國家往往能在斗爭中處于中心地位,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國家在斗爭中總是能夠取得最后的勝利。有的時候是國家掌握控制社會的權力,而有的時候則是其他組織控制社會,國家與社會在斗爭中相互改變并且相互構成。因此,“國家和其他社會形式的相互作用是一個持續(xù)變化的過程,他們在相互作用的過程中改變各自的結構、目標、規(guī)則以及社會控制。”[9]
2.社會中支配的性質
國家是社會中的一個蔓生機構,與其他社會組織相比其獨特之處在于國家試圖在社會中尋求主導地位,以掌握對社會和人民的控制權。國家建立的一整套制度體系并不一定能夠發(fā)揮真正的作用。“在碎片化的社會中,其他社會組織討價還價的能力、國家高層的生存政治以及低層次的政策執(zhí)行者行為,都會制約國家能力及自主性?!盵10]國家在社會力量的影響下形成了強國家和弱國家兩種國家形象,判斷一個國家強弱的關鍵則是“誰來制定規(guī)則”。在這里,米格代爾指出了一個更根本的斗爭:社會中的哪個組織,究竟是國家還是其他社會機構能制定這些規(guī)則。
從根本上來說,這種“爭奪統(tǒng)治地位的斗爭發(fā)生在社會各種不同的競技場中;在這些競技場中,國家的各個部分不僅彼此關聯(lián),而且還作為互動乃至沖突著的各種社會力量中的一個(社會力量)而存在”[11]。爭奪支配地位的斗爭形成了國家和社會“支配和反對支配的競技場”[12],國家與社會的各個部分在其中不斷互動,相互影響。在這個競技場中,社會中的支配的性質決定了國家和社會力量之間的沖突和聯(lián)合,也決定了社會和政治變化的走向。具體來說,支配的本質是權力的行使,而創(chuàng)造支配的條件則是在各種競技場中斗爭和妥協(xié)的結果,社會變遷則取決于某個社會力量是否能夠創(chuàng)造資源并獲得權力以達到對全社會的支配。如果是國家在斗爭中取得勝利,那么它就會獲得支配社會的權力;否則,將是其他社會力量對國家的支配。米格代爾實際上對國家持消極的態(tài)度,他認為國家有可能會是一個“尋求支配的殘廢的巨人”,“其巨大的體積當然說明在社會中爭奪支配的斗爭里不可能忽視它,但是更有意義的首創(chuàng)精神和更連貫一致的行為可能來自其他社會力量”[13]。
(二)微觀層面:個體變遷研究
米格代爾的“社會中的國家”研究路徑沒有止步于宏觀層面,他還把視角轉向個體,通過在微觀層面對個體變遷的研究來理解社會和政治變遷。米格代爾將宏觀層面與微觀層面的分析相結合,他認為“每一種關于政治和社會變遷的理論都必然有與之相應的個體變遷模型:沒有個人變遷,就不會有社會變遷,反之亦然”[14]。在碎片化的社會環(huán)境中,個人在不同的動機驅動下以各種原則參與到不同的組織環(huán)境中,這些異質化的社會組織之間由于基本價值和規(guī)范的不同而存在沖突與對立。這樣,個體就面臨著組織之間彼此矛盾的價值觀和行為模式,為了應對異質化的組織環(huán)境,個體需要采用多樣化的戰(zhàn)略而非一致性的個體模型。
米格代爾提出了一個新的個體變遷模型,該模型“需要考慮到個人如何以有限的本體概念應對多樣化的組織環(huán)境和社會領域?!盵15]米格代爾對個體變遷的關注,是將微觀領域的研究與宏觀變遷聯(lián)系起來,提出一個以個體行為的差異性為基礎的分析模型。社會變遷不僅僅是由社會中包括國家在內的社會組織和社會力量為爭奪支配地位的斗爭而推動的,個體變遷也是理解社會變遷方向和內容的關鍵,個體如何變化的問題是不能被忽視的。因此,個體變遷研究實際上為“社會中的國家”研究路徑提供了微觀基礎,從而引導和聯(lián)結了宏觀層面的研究。
三、核心觀點:有限國家及現(xiàn)代國家建構
(一)國家與社會的互動關系形成了有限國家
“社會決定國家,在國家內部和國家與社會其他力量之間存在著大量斗爭,這些斗爭在不同時間和場合中對現(xiàn)代國家造成不同的結果。”[16]國家也形塑社會,國家在社會結構和社會制度的建立和社會認同的鞏固中發(fā)揮了主要作用?!艾F(xiàn)代國家是最高的權威,凌駕于社會之上,要求廣泛的服從和一致?!盵17]但是作為社會組織之一的國家,由于社會力量對國家的參與及由此導致的相互轉化,削弱了國家權威,國家和其它社會力量的互動可能給國家造成損害。米格代爾對“社會中的國家”模型的運用實際上想要表達的核心觀點是國家能力的有限性。于是,米格代爾跳脫出了韋伯及其追隨者從國家結構入手對國家能力的研究,指出韋伯對暴力工具和合法權威的壟斷的強調實際上高估了國家能力,他通過一種關注過程的動態(tài)視角,以國家和社會的互動關系考察國家的有限性。
國家不是無所不能的,國家能力的有限性表現(xiàn)在國家成果與國家目標之間的差距上。社會組織和社會力量的強大進一步弱化了國家強制力的實施,碎片化的社會結構更是給國家控制社會增加了困難。因此,國家能力是有限的,這種有限性體現(xiàn)在國家與社會互動的結合點上。可以說,有限國家是國家與社會互動生長的必然產物:一方面,在國家能力較弱的情況下,它必然難以發(fā)揮對社會的有效整合和控制作用,導致社會的混亂無序;另一方面,如果國家權力過渡擴張,企圖操控并且干涉社會的各個領域,就必然會給社會發(fā)展造成消極影響,使社會失去生機和活力。國家的有限性決定了國家與社會互動的必然性,國家和社會需要達到一種均衡狀態(tài)才能既保證國家權力的有效實施,又能實現(xiàn)社會的健康發(fā)展。
(二)“強國家—強社會”是現(xiàn)代國家建構的理想形態(tài)
有限國家認識到國家不是無所不能的,但是強調國家能力的有限并不代表國家是無能低效的,與此相反,提高國家的有效性成為現(xiàn)代國家建構的必由之路,正如亨廷頓所言:“各國之間最重要的政治分野,不在于他們政府的形式,而在于他們政府的有效程度”[18]?!皣倚袆幽芰Φ挠行砸蕾囉谠谂c社會的互動中根據社會的新變化不斷形成其行動能力的新內涵?!盵19]“‘有限國家意味著權力在國家和社會之間的合理配置,意味著社會自我管理、自我發(fā)展和社會制約國家權力的基本態(tài)勢。”[20]國家和社會之間并不是此消彼長、你進我退的零和博弈,國家和社會的良性互動能夠實現(xiàn)國家能力和社會能力的雙向提高。因此,“強國家—強社會”是現(xiàn)代國家建構的理想形態(tài),它既強調國家與社會是共生共長的,也強調增強國家能力的重要性,在“強國家-強社會”的形態(tài)下國家和社會能夠形成一種相互制約、協(xié)同合作的良性互動機制。
1.強國家
在對發(fā)展中國家進行具體研究時,米格代爾明確指出,“國家能力包括滲入社會的能力、調節(jié)社會關系、提取資源和以特定方式配置或運用資源四大能力?!盵21]而衡量國家能力強弱的標準則在于國家能否將自己的意志有效地貫徹到社會當中。國家的職能要求國家具備較強的能力以保證其意志和政策的有效落實,并維持社會的有序運轉?!吧鐣械膰摇辈⒉皇菍夷芰Φ南魅?,也不是社會力量對國家能力的消融與吞噬,相反,國家要具備足夠的能力與社會力量相抗衡,從而實現(xiàn)國家和社會的良性發(fā)展?!耙粋€強大而自主的國家的出現(xiàn),并不是現(xiàn)代國家轉型的必然產物。最關鍵的問題是誰能夠利用新的環(huán)境并能重建社會控制。”[22]現(xiàn)代國家建構就是要將傳統(tǒng)的大而無當的“全能型國家”轉變?yōu)楣δ芎侠?、運轉高效的“強國家”。福山認為:“美國建立的是一套有限政府制度,在歷史上就限制了國家活動的范圍。但在這個范圍內,國家制定及實施法律和政策的能力非常之強?!盵23]只有當國家保證其自身的強制力能夠有效發(fā)揮并且能夠制定并實施法律和政策時才能實現(xiàn)國家的高效運轉,同時也能夠防止社會處于一種無序的狀態(tài)之中。因此,“強國家”不僅是現(xiàn)代國家有效履行國家職能的基礎,也是增強社會力量的保障。
2.強社會
現(xiàn)代國家構建的過程也是社會成長并且制約國家權力的過程,“以社會制約權力”是現(xiàn)代國家的根本要求?!皼]有社會制約的國家權力總是危險的和不可欲的,它是對專制主義的放縱?!盵24]“強社會”以發(fā)達自由的市場經濟和高度發(fā)育且獨立的社會組織為標志,它呈現(xiàn)出一個自主性強、組織化程度高、社會服務能力強的社會形態(tài)。一方面,社會發(fā)展是國家構建的內在動力和源泉,只有社會強大,國家才能保持生機和活力。社會是制約國家權力濫用的有效的力量,一個萎縮的社會難以形成對國家權力的有效制約,強大的社會力量能夠防止國家權力的異化,保證國家權力在合理的范圍內行使,并且保障國家權力滿足社會公共利益的需要和促進社會福利水平的提高。另一方面,社會有其自身的運行邏輯,社會力量的發(fā)展壯大使其能夠參與到國家建設當中,從而促進社會福利水平的提高。通過集中大量的社會力量和資源,社會能夠通過市場化和社會化的方式提供豐富多樣的公共服務,滿足社會需求,提高社會整體福利;同時,一個開放有序、理性成熟的社會擁有大量的社會資本,能夠實現(xiàn)資源的合理配置,使社會充滿生機活力,從而促進社會整體的持續(xù)和良性發(fā)展。
“長期以來,無論是對‘大而全的國家的主動追求,還是對‘小而弱的國家的被動接受,都造成了國家與社會的疏離與裂變,集中表現(xiàn)為社會自主性的缺乏和國家權威性的不足?!盵25]現(xiàn)代國家構建必須以“有限國家”為支點,國家能力的增強和社會力量的培育構成了現(xiàn)代國家構建的基本要求,既要建立規(guī)模適度、制度健全的“強國家”,又要培育獨立自主、發(fā)展有序的“強社會”,并且在此基礎上實現(xiàn)國家與社會的雙向型塑與良性互動。這也是米格代爾國家與社會關系理論的核心所在。
四、實踐啟示:發(fā)展中國家的國家與社會關系面臨的困境
米格代爾提出的“社會中的國家”理論將國家視為社會的一個組成部分,描述了國家與社會關系的動態(tài)變遷過程。他認為國家和社會的互動可以實現(xiàn)相互強化,最終達到正和博弈。而在現(xiàn)代化的實踐進程中,發(fā)展中國家在國家與社會關系上面臨著困境,導致其無法實現(xiàn)國家目標。在“強社會、弱國家”的地方,國家貫徹自己意志力的能力受到極大限制,某些強大的社會力量侵蝕了國家能力,導致對公共利益的極大損害;而對于一些“強國家、弱社會”的發(fā)展中國家而言,高度集中的國家權力往往會削弱社會力量,社會發(fā)育的不健全和社會網絡的碎片化又反過來給國家能力造成了極大的困難,最終影響了國家能力的有效發(fā)揮。
反觀我國,長期以來國家權威的強大和社會力量的萎縮形成了“強國家—弱社會”的局面,在國家與社會的關系上國家本位始終占據著統(tǒng)治地位。鄧正來將這種現(xiàn)狀總結為中國社會結構轉型的兩難困境:“這種兩難困境是指一方面要維持國家政權在現(xiàn)代化推進過程中的權威以維持社會秩序并保證政府運用社會資源的能力,另一方面又要防止政府權威因不具有外部社會制約或因社會失序而造成的極度膨脹”[26]。他指出“兩難癥結真正的和根本的要害,在于國家與社會二者之間,沒有形成適宜于現(xiàn)代化發(fā)展的良性結構,確切地說,在于社會一直沒有形成獨立、自治的結構性領域”[27]。改革開放以來,盡管國家通過對社會大規(guī)模的放權使社會力量得到一定程度的發(fā)展,但是當前國家與社會之間仍然難以形成良性互動的局面,中國社會發(fā)展仍然處于“兩難困境”的轉型期。因此,我國的社會轉型不僅要培育強大的社會力量,還要建構國家與社會互動的良性關系。
在國家與社會關系上,我國也應該采取“強國家—強社會”的模式,不但要充分發(fā)揮國家的控制與協(xié)調能力,還要保證社會的獨立性與自主性?!爸袊慕洕驼胃母锏幕灸繕说拇_是要改變過去那種國家對社會進行全面控制的狀況,但這畢竟不能等同于在國家之外形成一個獨立于國家又能向它施加壓力的‘社會活動空間和社會關系網絡。這首先是因為現(xiàn)代國家的職能必然要求它廣泛地介入社會生活領域,其次是因為中國的現(xiàn)代化的特點要求國家在社會經濟領域的強有力的推動”[28]。
國家作為“嵌入”社會的社會組織之一,與社會是相互改變并相互形塑的,米格代爾“社會中的國家”研究路徑給出了一個思考國家與社會關系的新思路,它充分展示了國家與社會相互融合,共生共長的可能性,為分析發(fā)展中國家的國家能力以及中國當前的國家社會關系都提供了可資借鑒的理論基礎。歸根結底,我們需要強大社會的目的是要構建強大而有效的國家,而對國家能力的要求則最終是對人民利益和需求的滿足,正如米格代爾所言:“國家維持統(tǒng)一的能力最終要建立在它們與人民的內心聯(lián)系上”[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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