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麥群翻舞。停駐在一覽無余的麥田邊,羊腸小徑在腳底延伸,遠處人家的炊煙在裊裊升起,麥子的甜香縈在鼻尖,勾起了我久遠的回憶……
成浪的麥群,干農活的熙攘的人群,是往昔最熟悉的風景。
在每一個濃烈的日頭下,外婆總會攜著農具,牽著我的小手,穿過壟間的溝溝壑壑,來到這麥田。
外婆跟農人們一道干活,我便在一旁玩耍。
洶涌的麥潮幾乎要將我淹沒,麥子虔誠地低著頭,彎著腰,輕風拂過,便按捺不住內心的悸動,隨風扭動起婀娜的身段。掩在人群與麥群后,我偷偷地看著外婆。只見她手腕輕輕一舞,成群的麥便成了倒地的戰(zhàn)俘,那笨重的鐮刀,在外婆手里仿佛輕松如穿針引線,行云流水。
許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又或許聽到了人群的聲響,外婆扭過了頭,尋到了我窺探的身影。
陽光下,淌在外婆黝黑臉頰上的汗珠映出了耀眼的光,許是今年的麥粒格外飽滿,外婆臉上的笑容也格外燦爛,每一道皺紋里都溢出了笑意。
日暮,外婆便擁我坐在田埂上休息。
麥浪中的人群仍在彎腰、揮刀,琉璃色的陽光為云層鍍上了一層金邊,天那么寬,地那么廣,看著這起伏的麥群與人群,我竟感受不到煢煢孑立的孤單,只有平添的一份溫暖在心底流淌。
一聲犬吠將我的思緒拉扯回現(xiàn)實,太陽已經隱沒在了枝頭,天還未完全暗下來。
熟悉的麥群,熟悉的人群。
我深吸一口麥子的清甜,繾綣的云朵在天際繚繞。
遠方有一個微駝的身影,我迎著她走去,心里默念:
就讓這麥群、人群為我們阻隔市廛的塵埃,再坐盡整個黃昏。
點 評
一群群的是什么?是麥。溢著甜香的麥群,不由讓人深吸;股股甜香為文章增添了濃濃情味。一群群的是什么?是外婆和外婆一般的農人?!霸诿恳粋€濃烈的日頭下”“攜著農具” “穿過壟間的溝溝壑壑,來到這麥田”的是農人群;“淌在外婆黝黑臉頰上的汗珠”是辛勞的“群”;成了“倒地的戰(zhàn)俘”的是農人的收獲“群”;“每一道皺紋里都溢出”的是笑意“群”。迎著外婆微駝的身影,我們仿佛看到這一群群的農人,用自己的一生哺育了一代又一代,哺育了整個華夏民族。感謝小作者,帶著我們,向這一“群”致敬。感佩小作者,在短短數(shù)百字的文章中,構造了如此之多的“群”像。
(周 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