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崖
南方的冬天是綠的,春來了,并沒有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樓下的桂花亦送來了縷縷的清香,一如那年仲夏武漢的桂花香一樣,不濃一點,也不淡一點。
小區(qū)西南角的柚子花芬芳著,微風拂過,甜甜的花香在風中浮動,香滿大半個院子。我喜歡柚子花,多次在花邊流連,探看那綠的、鵝黃的枝葉烘托著潔白的花瓣,猶如故鄉(xiāng)開在春天枝頭的槐花。柚子花的形狀和槐花不同,興許連香味也并不一樣的,但我的心,卻莫名地想把它們劃等號。那等號只在我心里,不說出來給人聽,不展示給人看。
年年春天來,歲歲卻不同。兒時的春天在記憶里,是活潑的,一如年少的心,大片大片金黃的油菜花,一樹一樹雪白的梨花、粉紅的桃花,似白非白、似粉非粉的杏花,勤勞的蜜蜂,斑斕的蝴蝶在花海中翩躚起舞。追逐蝴蝶的腳步,沉醉花海不知倦。
南方混凝土搭建的高樓里蝴蝶是稀客,想看要到專門的蝴蝶谷去。所謂的蝴蝶谷不過是人為的小院,蝴蝶被囚禁其中,蝴蝶們飛舞著卻舞不出那道若隱若現(xiàn)的網(wǎng)。
小院雖種滿花草,卻并非是每種蝴蝶的摯愛,就像我總也吃不慣南方的大米,蝴蝶應(yīng)該也有南方北方之分吧。那吃著紫荊花、三角梅的蝴蝶不知會不會向往它們祖先的桃花、梨花、杏花和油菜花,蝴蝶不語,我亦無所知。
南方多雨,連日來一直有雨,這雨不濃也不狂,斜斜的、細細的,像煙、像霧,讓空氣中充滿了潮濕的氣息。心便也像這煙雨,陰霾的、灰暗的,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結(jié),甩不去,拂不開,影響著心情,左右著情緒。
灰灰的午后,老家的文友姐姐突然打來電話,問我為什么空間沒更新。我一下子回到煙火的人間,由于心情的彷徨和無著落,我已有好久沒動筆,空間更新自然是不勤的。
姐姐就像她的名字,給我清澈、純凈的關(guān)愛,于靜寂處,關(guān)注著我的起落悲喜,適時地給我安慰與鼓勵。與姐姐說一席話,突然開朗。
雨自飄落,風自吹拂,花自芬芳,一些事,左右不了,改變不了,不如隨它去吧。有些事,既是缺憾,又是圓滿。南方?jīng)]有油菜花,沒有桃花,沒有杏花,沒有梨花,甚至也沒有槐花,但春天不還是來了嗎,這南方的春天不還有桂花和柚子花嗎?
人情固然淡薄,人海固然茫茫,但總有那么一些人,在我們短暫的生命中與我們相遇,并成為知己,像春天的陽光,溫暖著我們的心靈,像春天的微風,輕輕撫慰我們的創(chuàng)傷,像春天的細雨,溫潤我們的心田。
一夜暖雨潤成春,春日遲遲,恰上枝頭。小區(qū)后那片紫荊花爛漫出一片片云霞錦緞,輕蕩我的粉黛夢。忽然間,心如重生,被這春的粉黛蕩漾開瀲滟明媚的波紋,一圈圈擴散……
除了這春色,我心一無所有。聊寄一枝春,給友人,在心底,在現(xiàn)在,在未來。
(編輯 紫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