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的禮物

［美］科林·塞爾 文

張春波 譯

布萊恩的禮物

［美］科林·塞爾 文

張春波 譯

住在農(nóng)村的小孩子通常都不會有太多的朋友，我的哥哥吉姆和我就是如此。幸運(yùn)的是，我們年齡相仿，因此成了很好的玩伴。但我們只要得空也會騎自行車到一英里以外的鄰村去找一個年紀(jì)相仿的孩子一起玩，那是一個叫布萊恩的男孩。他的父母都是農(nóng)民，他有一大群哥哥姐姐，還有一個小弟弟。

有朋友相伴的夏季格外有趣。關(guān)于布萊恩，最早的也是最有趣的記憶，是我們六七歲時在前院一起玩壘球的經(jīng)歷。我仍清楚地記得布萊恩像一陣風(fēng)一樣，光著腳來回奔跑的情景。

當(dāng)然，我們的友情不僅僅局限于夏季，我們上的是同一所學(xué)校并且乘坐同一輛校車。我已經(jīng)記不清布萊恩是什么時候患上的肌肉營養(yǎng)障礙癥，只記得那時我們還在上小學(xué)。一切好像突然就發(fā)生了?？粗覀冊?jīng)那么健康的玩伴一天天衰弱下去，我們的心情也變得越來越沉重。

初中第一天開學(xué)的情景令我終生難忘。校車來到布萊恩家門前的那一站，我們傷感地望著布萊恩努力掙扎著上車，難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后，堅強(qiáng)的他終于在手和膝蓋的支撐下“爬”上了車。而在上個學(xué)期末，他上車的時候只是稍稍有些吃力而已。

隨著年齡的增長，布萊恩的情況越來越糟，他不得不坐輪椅了。但是他的上肢依然有力，所以他的父母為他買了一輛機(jī)動三輪車，這樣他就可以來回奔走在鄉(xiāng)村的小路上。

大約在布萊恩13歲的時候，有一次他開著那輛三輪車爬上了我家前院的小斜坡，這時三輪車突然向后翻了過去，他被摔在了地上，車子也重重地壓在了他的身上。我狂奔到他跟前，哭著叫人來幫忙。聽到我的尖叫聲，哥哥也跑了過來。布萊恩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我抽泣著撫摸著他的臉頰，喊著他的名字：“布萊恩！布萊恩！你怎么樣？”

布萊恩睜開眼睛，憨笑著說：“把三輪車扶起來，讓我坐回去！”

我哥哥破涕為笑，布萊恩也笑了起來。他喜歡逗大家笑，并且總是能迅速地把我們逗笑。

可是這一次我卻沒有被他逗樂。

漸漸地，布萊恩的手臂也變得衰弱無力，很顯然，他需要另外一種交通工具了。我和媽媽想到了一個主意，于是，我和哥哥便著手行動起來。我們在咖啡罐上貼上他的名字，以這種方式向大家募捐。將這些咖啡罐在這個擁有1 500人的小鎮(zhèn)上分發(fā)之后，我們很快就湊到足夠的錢，為布萊恩買了一輛高爾夫球車。在其他的孩子們都已經(jīng)擁有自己的第一輛小汽車時，布萊恩則開著他的高爾夫球車四處走動，不論白天黑夜，不論刮風(fēng)下雨。

等到我們都上了高中時，幫布萊恩去學(xué)校又成了一個挑戰(zhàn)。他已經(jīng)不能再乘坐校車了，而且他不斷增長的身高和體重也使他的父母很難再抱得動他了。于是我哥哥便承擔(dān)起了這項任務(wù)。每天早上，吉姆都會到布萊恩家?guī)退鸫?、穿衣服并把他送進(jìn)車?yán)?。布菜恩的媽媽會開車把他們倆送到學(xué)校，然后由吉姆把布萊恩扶出車外，幫他坐到輪椅里。當(dāng)我哥哥拿到駕駛執(zhí)照后，便由他來開車接送布萊恩。

吉姆從來沒有把布萊恩看成是負(fù)擔(dān)，同樣，布萊恩也是我哥哥的忠實好友。一年又一年，不論春夏秋冬，哥哥不辭辛勞地幫助著布萊恩。他們之間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足以維持終生的友愛和尊重。

在他們高中畢業(yè)時，我和吉姆討論了畢業(yè)后布萊恩的生活可能發(fā)生的變化。我擔(dān)心布萊恩從此以后會形單影只，畢竟布萊恩最主要的社交生活除了家庭，主要來自學(xué)校。吉姆向我保證他會經(jīng)常來看布萊恩，他們的友誼一定會持續(xù)下去。哥哥遵守了自己的諾言。高中畢業(yè)后，吉姆在當(dāng)?shù)卣伊朔莨ぷ?，并與布萊恩保持著固定的聯(lián)系。他仍在布萊恩需要的時候及時給予他無私的幫助。

布萊恩剛剛過完30歲生日，就永遠(yuǎn)地離開了我們。他的葬禮在一個小小的鄉(xiāng)村教堂里舉行，他的家人和朋友們都到齊了。葬禮過后，我和哥哥被邀請參加在教堂旁邊舉行的家庭聚餐。與布萊恩的家人一道追憶往事，這勾起了我們許多美好的童年記憶，我們又想起了那個教我們?nèi)绾谓邮芴魬?zhàn)，并始終笑對世界的男孩。

那天晚上，我靜靜地坐在父母家的餐廳里，回想著布萊恩的葬禮和他的一生。爸爸拉過一把椅子問我布萊恩一家的情況，我給他講了那一天的情形，以及與他的家人在餐桌上共同分享的回憶。

“不管是上學(xué)的時候還是以后的日子里，吉姆都一直在幫助布萊恩?！蔽腋嬖V爸爸，“對于布萊恩來說，他真的是一個好朋友?！?/p>

爸爸奇怪地看著我?！澳愦箦e特錯了，”他說，“友誼是雙向的。他們在彼此的友誼中都受益匪淺。是布萊恩讓吉姆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友誼以及如何正確地看待一個殘疾人。通過和你們的交往，他教給了吉姆和你很多東西。你們能夠認(rèn)識他實在是很幸運(yùn)的一件事?！?/p>

爸爸是對的。

無論什么時候想起布萊恩，他在我腦海中從來都不是坐輪椅的樣子。我看見他坐在三輪車上穿過稻田，看見他駕駛著高爾夫球車在塵土飛揚(yáng)的路上行進(jìn)，看見他在球場上自由地來回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