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仙
一、發(fā)小
我鎖上房門,拉上窗簾,此時窗外月黑風(fēng)高,是個作案行兇的好時機。我打開了電腦,幽暗的燈光映在臉上。我屏住呼吸三秒鐘后,打開了文檔……
說時遲,那時快,房門哐的一聲被生生踹開!葉正白眉目含怒地沖了進來,手里拿著根麻繩……
“程鈺,我說沒說過,你不準(zhǔn)玩電腦!”葉正白一身正氣凜然,眼神凌厲得叫人不敢直視。
他拿著麻繩,一臉冷然道:“再玩電腦,就把你綁在床柱子上!我說過吧?”
“這是我的工作啊,捕頭大人!”我哭天搶地地喊,“我不更新,讀者就炸了!多少人留言要給我寄刀片呢……”
“那就一定要晚上寫嗎?這種不務(wù)正業(yè)的東西就不能換個時間弄?!”葉正白一臉怒其不爭的神情,“程鈺,在這么黑的地方用電腦,你是不是想變成瞎子!”
然后,他就拿著綁快遞的麻繩把我反手綁了起來……
葉正白是什么人?重案組頭號精英警草、全市優(yōu)秀警員代表。只有他這樣的精英,才配稱得上人民警察的稱號……不像我,警校是貼邊考的,警局是貼邊進的,永遠都是吊車尾的命。他是我的發(fā)小,我從小就感受著此人給我的差距感和壓迫感,日子過得辛酸無比。
葉正白曾感慨:“程鈺,像我這種精英,怎么會認識你這種渣渣?!”
然而,我并不是一無是處,我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會寫小說……曾在湘江文學(xué)網(wǎng)與綠袖添香等多家知名網(wǎng)站上發(fā)表小說,題目皆如《霸道總裁和他的小嬌妻》《腹黑王爺纏上我》之類的……
葉正白罵我渣渣,我不還嘴,因為我租不到房子而不得不寄居在他家中。但文人的報復(fù)方式自古都是別出心裁的,所以,自那之后,我每一本小說里那個被男主角虐出血的倒霉女主角都叫葉正白……
“我又不是罪犯啊,不要綁我……”我哭喊著。
“你現(xiàn)在的樣子,可不就是個小賊嗎?!”葉正白冷然道。
“你什么時候能像陸語辰一樣溫柔就好了……”我默默感慨。
葉正白的手突然僵了一下。
我覬覦著我英俊的大師兄陸語辰,他是我們那一屆警校生里最英俊的人,也是我等諸多少女一直以來的夢中情人……陸語辰說話從來不大聲,溫柔得跟一潭水一樣,和兇巴巴的葉正白簡直是天壤之別。
葉正白突然停住動作,看著我的手腕呆了片刻,低聲說:“手腕紅了。疼……嗎?”
“怎么不疼?!”我趕緊虛張聲勢,“疼?。″F心刺骨地疼?。 ?/p>
葉正白愣了一會,沒再說什么,賭氣似的抽回了繩子,背過身走出了房間。
我覺得他這副樣子有些奇怪,于是咳嗽了一聲,跟上去岔開話題,問道:“最近看你這么忙,都在干什么呢?”
半晌之后,他沉聲道:“C市又發(fā)生走私案件了,且案件的情況比較嚴(yán)重,局里很重視。”
“哦,這就和我沒關(guān)系了!你們辦案,我可以幫你們跑跑腿、訂個外賣、買杯咖啡。”我說。
“我是要你注意安全,別一天天沒心沒肺……”
“當(dāng)然和你有關(guān)系!”葉正白還沒有說完,突然防盜門被推開了,C市公安局局長、副局長、老警探齊刷刷地立在葉正白家門口。局長鼓掌道:“恭喜你,程鈺同志,你被組織選中了!”
二、臥底
我正一頭霧水,葉正白突然把我護在身后道:“程鈺不可以?!?/p>
“什么不可以???”我問道。
“去走私團伙里當(dāng)臥底?!本珠L說道。
我當(dāng)時腿肚子就軟了,我說:“局長,你覺得我是當(dāng)臥底的料嗎?”
“選你是有原因的?!本珠L娓娓道來,“首先局里的人力有些調(diào)配不開,而你又是局里最閑的。其次是你的身份符合,據(jù)說你在網(wǎng)上寫過一些東西,這次臥底的身份就是文秘,而那家公司就是披著文化公司的皮在暗中走私的。就單論寫小說這件事,局里真沒有人會……”局長道。
我捂臉絕望地說道:“我去……”
局長大喜:“好!你去,就你去!”
“這只是—個語氣助詞啊,局長……”我哭著說。
“不可以!”葉正白突然上前一步,大有要和局長打一仗的架勢!
他怒道:“這太危險了,讓程鈺—個菜烏去完成這么高危的任務(wù),不是叫她去送死嗎!”
我的內(nèi)心突然泛起了一絲漣漪。
“可是,這次任務(wù)如果成功,程鈺不僅能轉(zhuǎn)正,而且會加薪……”
“我也不能為了錢去玩命啊……”我痛苦地喊道。
“而且據(jù)說,陸語辰也會參加這次的任務(wù)……”
“我的天……陸語辰也要去?”我擔(dān)心地驚呼,“他那么帥且?guī)浀靡荒樥龤猓揪蜎]有違法亂紀(jì)的樣子,好吧?!”
“所以啊,他這次行動很危險……”局長搖頭嘆息。
“我去!”我咬牙道。
“這次也是語氣助詞?”局長疑惑。
“不!這次是真去!”我堅定地說。陸語辰那么帥的小哥,我怎能任他只身一人入這虎狼之窩?!
葉正白還想勸阻,卻最終將話咽了回去,別過頭不再看我。我知道,他這是生氣了……
晚上,我回到葉正自家,樂呵呵地收拾行李。葉正白不理我,一進屋就跑去浴室開始洗澡。
葉正白喜歡洗澡,但他洗澡非常有規(guī)律,都是每天吃完晚飯半小時后?,F(xiàn)在他會這么早洗澡只有—個原因,那就是他生氣了。
良久之后,浴室的門被打開,葉正白自水霧中走出,下身裹了條浴巾,上身露出漂亮的腹肌和胸肌,水珠自性感的肌肉的紋理中滑落。
“出來啦?”我趕緊賠著笑湊上去,狗腿地遞上蘋果說,“這是新疆阿克蘇進貢的時令鮮果,請陛下品嘗?!?/p>
葉正白看了我一眼,往常這時候他就該說:“程鈺,你有多遠死多遠?!笨墒沁@一次,他沒有說話。
他坐在沙發(fā)上呆愣了好久,終于沉著聲音說出一句話來:“陸語辰,他究竟哪里好?!?
我愣了愣,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我。
“陸語辰長得帥啊!他有腹肌阿!他多金?。」媚锊幌矚g他,天理難容??!”我說。
“你說的這些我也有……你為什么不喜歡我?”突然,葉正白默默地問。
“喜歡你?!”我震驚了一下,隨口道,“兔子都不吃窩邊草!你是我最鐵的發(fā)小啊!我要是喜歡你,這都能算是亂倫了!”
葉正白哆嗉了一下,大概是這個理由太強大,直接將他打敗了。
“咦?你為什么突然問我這個?不會是日久生情覬覦我的美色了吧?”我笑著問。
“如果我說是……你怎么辦?”葉正白突然起身,手臂一下子撐在我身后的墻壁上,面色凝重地問道。
不得不承認,這一瞬間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然而下一秒便尷尬了……葉正白隨手圍在腰間的那一條浴巾顯然受不住他這么大的動作幅度……輕盈地滑落到了地上。
嗯,真是,真是……蔚為壯觀。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葉正白臉紅……他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臉卻紅得能滴出血來。
“行了、行了。”我趕緊掩飾住內(nèi)心的躁動,拾起浴巾往他懷里一扔,“臉紅個什么勁?小時候咱倆都在一個浴池泡過澡,好像誰沒見過你的豆芽芽似的……”
轉(zhuǎn)身的那一秒,我的鼻血便飛流直下。于是,我趕緊退回房間關(guān)了門……
“程鈺?!遍T外傳來—個略帶諷刺的聲音,“可是,你的臉比我的紅多了……”
三、面試
晚上我做了個夢,夢里我想吃棗,于是葉正白就去給我洗棗。然而,過了很久,他也沒有回來。于是,我就去找他,打開廚房門的一瞬間廚房突然就變成了浴室!赤身裸體的葉正白轉(zhuǎn)過頭,如同我筆下所有邪魅狂狷的總裁一樣,霸氣地笑道:“鈺鈺,你不是要我洗澡嗎?馬上就好了……”
醒來后,我一陣惡寒。
我大概是發(fā)春了,這是所有沒有男朋友導(dǎo)致內(nèi)分泌失調(diào)的大齡女生共有的特征。
我終于穿上了被我閑置已久的警服,坐著葉正白的車去了警察局。一到門口,居然有好幾個年輕小妹子給我獻花,領(lǐng)導(dǎo)都在一旁鼓掌,一旁沒心眼的掃地趙大叔說:“小鈺呀,你都不知道,你這次出任務(wù),我們準(zhǔn)備得可全了,連到時候要蓋在你遺體上的國旗和花圈都預(yù)備了!”
我:“……”
領(lǐng)導(dǎo)一個眼神殺過去,趙大叔當(dāng)即閉嘴。
好久沒到警局,這里的一草一木讓我很懷念。這一整天,局長都在給我講部署的計劃。他說:“程鈺,我們所懷疑的這家文化公司,事實上他們暗地里在生產(chǎn)非法錄像帶,但這些錄像帶也不是他們的主要收入來源!我們最近查到,他們放錄像帶的大車?yán)锞尤粖A帶運輸象牙和其他野生保護動物制品!”
“之前已經(jīng)有三名成員進入了他們組織,可他們的警惕性很高,都沒有成功收集到證據(jù)。我們已經(jīng)成立了重案組,組內(nèi)都是局里的精英。你要扮演的身份是應(yīng)屆求職畢業(yè)生。進入對方內(nèi)部后,你要想方設(shè)法地知道對方交接走私貨物的時間和地點,我們會不定期地派人員去接應(yīng)你。第一個接應(yīng)你的人,應(yīng)該就是陸語辰?!本珠L說道。
葉正白冷笑著說:“那家文化公司招聘的實習(xí)生最低都是本科生,就程鈺這個技校畢業(yè)的面相,能被選中嗎?”
“我們不止派了程鈺一名同志,多幾名同志更保險。當(dāng)然,剩下的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p>
我瞪了一眼葉正白,不知為什么,每每被他瞧不起,我都很不服氣。我不干出點成績來,我就不叫程鈺!
臥底生涯的第一天就這樣到來了!
我戴著微型耳機,我們的內(nèi)部人員會根據(jù)用我包包上的針孔攝像頭傳過去的圖像給出指示。
“最后一排的那個禿頂?shù)奈迨畾q男人,就是這家文化公司的老大,也就是這個走私團伙背后的主謀,所有的新人都要經(jīng)過他的面試才能進入公司。他是你今天最大的考驗和難關(guān)?!比~正白通過耳機低聲對我說。
入職的第一項,居然是筆試。筆試的試卷是BOSS欽定的。我已經(jīng)幾年沒握筆了,答完試卷,腦子就如同糨糊一般。
禿頂BOSS眼光犀利如刀,冷冷地掃視著我們所有人,然后突然拿著一份試卷問:“程鈺是誰?”
我嚇得心臟一緊。
“那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下一句,你填了妻吾妻以及人之妻?”BOSS顫聲問道。
“嗯……不對嗎?”我問道。
“嗯,還有西塞山前白鷺飛,你接的是東邊河村烏龜爬……”
BOSS又看了一眼我的簡歷,當(dāng)看到“寫作經(jīng)歷”那一欄時,他認真地讀了《霸道總裁和他的小嬌妻》《腹黑王爺纏上我》等一系列標(biāo)題,最終咳嗽一下,感慨道:“嗯,還很有才華……”
耳機那邊傳來葉正白一陣玩命般的咳嗽……
“你是北大中文系畢業(yè)的???高才生啊高才生!”BOSS突然眼睛放光,滿臉欽佩地握住我的手道,“不愧是高才生,就是有想象力啊!”
“我去他的北大!”我在心中咆哮,局長你覺得我哪里像北大的學(xué)生?北大青鳥還差不多……
此時,整個警察局的人大概和我的反應(yīng)是一樣的,我們沒想到居然在第一步我就暴露了!然而,耳機里突然傳來一個極冷靜的聲音。耳機里的葉正白淡定道:“小鈺,不要怕,我去救你。”
葉正白翻過二樓的窗戶,手里拿著催淚彈,剛要沖進來,只聽BOSS大聲地宣布:“既然程鈺這么有創(chuàng)新能力,你就不要面試了,明天直接來上班吧!”
葉正白那踹門的腳就挺在空中,他轉(zhuǎn)了個圈,險險地跪在地上。
我大喜過望,都說傻人有傻福,如此艱難的面試居然就這樣一次性通過了!我瞬間覺得整個人即將迎來人生巔峰!
然而,誰也沒有看到,此時此刻BOSS嘴角的那一抹笑意。
四、驚魂
后來我才知道,警察局所安排的好幾名臥底中,只有我一個人脫穎而出,進了敵人的大營!
此時此刻,我第一個想通知的人就是葉正白。我真想將錄用通知摔在他的臉上,讓他好好看看,寫小說并不是一事無成的事業(yè)!
它還可以讓人被破格錄??!
然而,剛來一天不到,我便被BOSS第一個下馬威給打得迷糊了。
下午的時候,BOSS居然特意叫我一個人去了他的辦公室,幾個彪形大漢迅速將我國住。BOSS露出一絲港產(chǎn)警匪片里大反派所共有的笑容,問道:“程鈺,你知道我們公司其實是做什么的嗎?”
我心里咯噔一聲。難道這廝是在故意試探我?!
“不是文化公司,出書和光盤之類的嗎?”我裝傻。
BOSS冷冷地笑了笑,將手伸進了抽屜。我的心臟驚得一陣抽搐,BOSS啪的一聲將一個東西拍在了桌上!就在我以為那是一把槍或者長刀時,我用余光掃了掃……
嗯?錄像帶?《東京熱》?
“我看你……有才華,所以委派你一個重任!”BOSS露出一個“你懂的”的微笑道,“現(xiàn)在出版行業(yè)這么不景氣,沒有點副業(yè)怎么賺錢???你明天去我們的‘特殊生產(chǎn)車間工作吧!”
“特殊車間?”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向BOSS……
“專門生產(chǎn)這種充滿愛和力量的片子的車間!”BOSS微笑著,大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瞬間便蒙了……老天爺二十年來不曾垂青于我,一旦掉塊陷餅就是能砸死我的餡餅!我熱淚盈眶,就差跪拜著感謝BOSS的知遇之恩時,BOSS微微一笑,又說道:“可是,特殊車間嘛,你懂的。那里外人是不能進入的,所以,所有的電子設(shè)備包括攝像頭也是不能帶進去的,你現(xiàn)在所有的電子設(shè)備都上交吧?!彼[著眼睛看我一眼道,“我們特殊生產(chǎn)線上的員工,都是有特殊的宿舍的?!?/p>
我的血液瞬間冷下去,就在我發(fā)呆的時候,幾個彪形大漢直接搜走了我的手機、電腦和通信設(shè)備,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手提包。
“加油,好好干!”BOSS甚至連解釋的時問都不給我,就叫那兩個彪形大漢將我架了出去……
我被帶進被嚴(yán)加看管防范的特殊宿舍里,而我的身邊,只剩下了那個包包上的微型攝像頭。
今夜便是陸語辰來接應(yīng)我的日子,他會化裝溜進來,然后與我交接工作。
男神來了,我自然不能敲鑼打鼓去迎接。為了陸語辰的到來,我還特意準(zhǔn)備了燭光晚餐,且噴了一身我平時根本舍不得用的香水……
我就如同怨婦一般一直坐在床邊,等著陸語辰。終于門鈴響了,我屁顛屁顛地跑去開門,結(jié)果看到門外是化裝成快遞小哥的葉正白。
“陸語辰呢?他怎么沒來……”我有些發(fā)蒙了。
“他,嗯……局里給他安排了別的任務(wù)?!比~正白的目光有些躲閃。
“哦。”我失望地爬回床上,耷拉著兩條腿。
“什么味這么怪?”葉正白捂住鼻子皺著眉頭看著我說,“程鈺,你把潔廁靈灑在床上了?”
“呸,這是OK!”我痛苦地捂臉,“你能聞成潔廁靈,我也是醉了……”
葉正白瞪了我一眼,坐到床上說:“沒什么大事,主要是給你帶一些必要的裝備?!比~正白打開偽裝的快遞箱子,里面是一支小手槍。
他輕聲說道:“不到關(guān)鍵時刻不要用。還有,盡快搞到可以與外界聯(lián)絡(luò)的通信設(shè)備和通信方法,這才是關(guān)鍵!”
“知道了?!蔽乙琅f低迷,把玩著小手槍哼唧,“這種事派別人來就好了,派你這種精英過來,可不就是大材小用嗎……”
“程鈺?!比~正白輕聲說,“我來還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p>
“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能多好過……”突然間,葉正白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將我壓到床上!我根本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葉正白做了個口型說道:“有人來了?!?/p>
我迅速收好小手槍,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俺题曉趩??”宿舍樓主管的聲音響起,“要查房了!”
天哪!居然是突擊查房!
“程鈺小姐,開門!”門外的敲門聲明顯不耐煩了起來!
怎么辦?!葉正白就在屋內(nèi)!翻窗逃跑已經(jīng)來不及了,況且門外已經(jīng)傳出了掏鑰匙的聲音!
說時遲,那時快,我曾經(jīng)熬夜看過的所有黃文涌上心頭!在葉正白震驚的目光下,我一把扯開他的快遞服!然后伸出魔爪將其生生按在床上,再迅速脫掉外套……又將里面的一件短袖撕得粉碎!我低聲說:“叫!”
葉正白:“?。俊?/p>
于是,我一掐他的大腿,一聲帶著顫音的痛苦呻吟就這樣脫口而出。當(dāng)那個四十歲的老女人破門而入時,她被這面前的場景震驚了,然后迅速關(guān)上房門……關(guān)門前,她還補了一句:“現(xiàn)在的小年輕,還挺有情調(diào)。搞事之前還得噴潔廁靈……”
我長舒一口氣,伸手拍了拍葉正白緋紅的臉蛋,剛想從他身上下來……卻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
葉正白的身體有反應(yīng)了。
“我的天,你簡直禽獸啊……”我顫聲說道,“你居然對你的發(fā)小動了這樣的邪念!你簡直……”
卻是話未說完,我整個人便被葉正白一個小擒拿摔回床上!葉正白猛地俯身壓下來,眼神卻與平時的冷漠疏離全然不同,像噴發(fā)之前的火山。
葉正白顫聲說:“程鈺,你要是不想讓今晚成為你人生中最可怕的回憶,現(xiàn)在就別動,也別說話?!?/p>
葉正白的汗水就這樣一顆顆滴到我的臉上。
“但有件事我不得不說……”我哆嗦著說道。
葉正白睜開帶著血絲的眼睛,咬緊牙關(guān)剛想發(fā)火,我默默地說道:“我包上的針孔攝像頭忘關(guān)了?!?/p>
葉正白默默地回頭。
此時,警察局里,一切都在實況轉(zhuǎn)播。局長愣了,副局長也愣了,只有一群小警察沸騰著在底下喊:“白哥!加油呀!堅挺呀!臨門一腳呀!”
局里的所有視頻資料,都是不允許修改之后歸檔的。
這一刻大概足以載入史冊了。
五、接頭
事態(tài)雖然兇險,卻最終得以平安。我和BOSS說是我耐不住寂寞,偷偷叫我“男朋友”裝成快遞員進來的……BOSS雖原諒了我,卻加強了宿舍的守衛(wèi)和管理,總之,葉正白還想要混進來是基本不可能了。
這意味著,我必須要想出和外界聯(lián)絡(luò)的方法。
微型耳機只能接收信息但不能發(fā)出信息,小手槍被我藏在了廁所地磚的夾縫里……如果它被發(fā)現(xiàn)了,那么,我的人生也就完了。
我必須要有和外界傳遞消息的通信方法。
“BOSS!”我拉著一張苦瓜臉和BOSS訴苦,“我的網(wǎng)文已經(jīng)斷更好久了!再斷更,我的讀者就要給我寄刀片了,我就沒有推薦位了!我需要更新!”
BOSS沉吟了片刻,我知道在這里通信設(shè)備是禁止使用的,可他看了看我,沉思良久,耐不住我軟磨硬泡,還是給我批了一臺電腦。
他雖然給我批下了電腦,然而電腦內(nèi)的程序被人改動過,只能啟動寫小說的軟件。如果我沒有猜錯,我所發(fā)表的一切內(nèi)容也應(yīng)該在他們的監(jiān)控下。
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傳遞重要的信息…一我看著密密麻麻的小說章節(jié),突然靈機一動……
我就這樣在特殊的車間里打了三個月的零工,并且利用業(yè)余時問發(fā)文。出乎意料的是,BOSS好像很賞識我的樣子,將我調(diào)到了檔案室。這就意味著真正的考驗來臨了,檔案室是全封閉的,我再也無法和局里接頭。
然而警局的人并不知道我的處境,我甚至不能將我想到的聯(lián)絡(luò)方法傳遞出去。就在我急得團團轉(zhuǎn)時,事情突然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
那天,我去上廁所,突然發(fā)現(xiàn)門背后有一排醒目的字跡:通下水道,電話139348566……
這個手機號居然如此熟悉,我思考片刻后呆住了,這是葉正白的手機號!
葉正白!葉正白在附近!
我趕緊輕輕敲敲左邊的門縫,沒人回應(yīng),于是我扒著地磚瞧了一眼……立刻有個尖厲的女聲喊道:“?。∽儜B(tài)??!”
這個姑娘連廁所都沒沖就跑了出去。
右邊的地縫里突然遞來一張面巾紙,我打開紙一看,上面用極其拙劣的筆跡畫了一片葉子。
此時廁所已經(jīng)再沒有其他人了,于是我小聲問道:“葉正白,是你嗎?”
對面?zhèn)鱽硪粋€低低的“嗯”。
我小小地震驚了一下,葉正白居然來了女廁所……我不能和他寒暄太多,于是我用最快的語速說道:“小白,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以后用來傳遞消息的方法!現(xiàn)在我手頭上只有一臺可以發(fā)表小說的電腦,然而所有的發(fā)表內(nèi)容都在敵人的監(jiān)控下,因此,我會在文中隱藏信息!”
“隱藏信息?”葉正白問道。
“我會在隱藏著信息的段落前打四個星號……你們就在我最近更新的文章中找到有星號的章節(jié)!里面會藏有我要傳遞出去的信息和線索!”
我自己都佩服自己!這個計劃實在是天衣無縫。然而葉正白沉默了,他低聲說道:“程鈺,退出吧,算我求你?!?/p>
“為什么?”我問道。
“我收回之前的話,小鈺你不是渣渣、不是白癡,你的計劃真的很完美……”
葉正白的聲音焦急而喑啞,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但是退出吧,小鈺,真的太危險了。算我求你好不好……”
我認識葉正白二十年,他始終是高傲的,我從沒聽過他用這樣卑微的語氣說話。
“小白,謝謝你,但我不能退出?!蔽艺f。
“因為這是我的職責(zé),就像一個寫手絕不會因為寫得不好而放棄寫作一樣,警察也絕不會因為危險而放棄任務(wù)?!?/p>
我聽見了葉正白的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咯咯聲。
“你不是喜歡陸語辰嗎?”葉正白突然笑起來,聲音卻苦澀緊繃得很,“退出之后,我?guī)湍阕匪貌缓谩仪笄竽恪?/p>
“不一樣的,就算我一開始接受任務(wù)是抱有私心,可接受了就是接受了,決不能半途而廢!”
“就像老娘開的坑,訂閱再爛,跪著也要寫完……”
突然廁所的外門被人打開,我立刻不再說話,假裝哼歌,外面的人邊拍門板邊催:“上完了嗎?怎么這么慢……”于是,我一邊佯裝整理衣服,一邊走出了廁所。
旁邊的坑位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那是葉正白狠狠地踢了一腳廁所門,力道之大幾乎把門閂踢裂!
“誰呀?素質(zhì)這么低……”監(jiān)視我的女人低聲抱怨。只有我知道,葉正白是又生氣了。
大概他每次生氣都能和我掛上鉤,我真是他的克星。
六、暗號
我連夜奮戰(zhàn),經(jīng)過二十個小時的打探后,終于將下一次貨物交接的時間、地點從檔案室的票據(jù)里找到了!
之后,我連夜開始更新!電腦屏幕幽藍的熒光映照出我堅定的面容……
此時的警局重案組燈火通明,一旁的桌上放著幾摞泡面碗。重案組的所有人員已經(jīng)眼圈烏青,眼珠通紅地盯著多功能會議廳的LED屏幕分析了兩天兩夜!大屏幕上正是我最新連載的《癡情少爺?shù)脑箣D妻》……
估計再沒有哪篇網(wǎng)文可以在警察局享受這種級別的待遇了。刑偵組的兄弟們和痕檢組的兄弟們正在一篇長達三百萬字的網(wǎng)文里逐行逐句地找星號!
“不要放過一絲蛛絲馬跡!”局長高聲說道。
“牛局,找到了!”眼圈烏青的痕檢兄弟說道。
“葉正白被捉奸在床,整個人被總裁叉起來,她不停地向男人解釋
我是無辜的!然而男人根本不理她,直接將她按在洗臉池里……之后將半死不活的她拉了出來,又狠狠地將她拉起來,連著扇了十七個巴掌,葉正白痛苦地喊著,啊啊……”
葉正白的身子晃了晃,險些就要崩潰。
“白哥,我是真沒想到?!币慌缘男【瘑T一邊研究著網(wǎng)文,一邊插嘴道,“你在小鈺姐的心目中如此能扛得住被揍……”
“等一下!就是這句!技術(shù)人員呢7給我投影到大屏幕上!來,我們?nèi)M人員重點看這一段!”局長突然高喊。
“分岔的主路在我們c市只有三條,然而和水有關(guān)的只有海灣路!”局長冷靜地分析,“十七次應(yīng)該是這個月的十七號,交易地點應(yīng)該是在港口!可究竟是幾號港口……”局長皺起眉頭。
“是二號港口!”臉色由紅到紫再由紫到青的葉正白突然說道,“程鈺她為了湊字?jǐn)?shù)一般都會打很多個‘啊字,可這一段只打了兩個!”
“那么就對了!時間、地點都已經(jīng)出來了!接下來,我們的目標(biāo)就是將犯罪分子一網(wǎng)打盡!”局長滴著眼藥水說,“還有九個小時就是十七號了,大家先休息一下,我們即將有一場硬仗要打!”
會議室里別的人全走了,只留下葉正白和那個整理文件的小警察。
小警察突然疑惑地問道:“等等,白哥!你怎么知道小鈺姐喜歡湊字?jǐn)?shù)啊?”
葉正白沒有說話,手里夾著的煙火星忽明忽暗。半晌之后,他苦笑著說道:“因為她每一篇網(wǎng)文,我都會看?!?/p>
“每一章都會收藏,每一篇都會打賞,都會評論?!彼f,“我不想讓她寫這些東西,因為熬夜不好啊……可她還是不聽話。偶爾看見一條評論,她都會高興好一陣子……”
“可她永遠不知道這個讀者是我。”
葉正白轉(zhuǎn)過頭,看著會議室外蒼茫的夜幕。
“不知道也好?!彼袷菍χ约海卣f。
七、營救
最終之戰(zhàn)終于來臨了!
警方早已經(jīng)派出了警力前去港口攔截,我只有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一切順利。
我在檔案室里覺得即將萬事大吉時,一把槍抵在了我的后背。
我回頭,那個執(zhí)槍的人,正是公司的BOSS。
“程鈺啊程鈺,把你送來當(dāng)臥底,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是送來搞笑的!”BOSS冷聲說。
我心中咯噔一聲。
“你當(dāng)初來面試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對,于是故意讓你通過了面試!這次的消息其實是我故意放出的假消息!沒想到,你是真的上鉤了!”
“你……”我咬牙瞪著他。
他一腳踹在我的膝蓋處!那一下疼得我渾身冷汗直流!緊接著,這個渾蛋就抓住我的頭發(fā),生生將我撞到架子上,瞬間我的眼睛就被血液覆蓋!
“不要想跑了,來不及了!”BOSS將手槍上膛,冷笑道,“去閻王爺那里報到吧!”
緊接著便傳來一聲槍響!我閉緊了眼睛,身體卻沒有傳來預(yù)想的痛苦!一個更加冷硬的聲音響起:“誰說下輩子不能做警察?!”
這么精準(zhǔn)的槍法……怎么可能是我開的槍!
葉正白!
“露餡的是你!”他面色莊嚴(yán)冷然地接過一箱子《東京熱》……然后狠狠地將它們摔在嚇得癱軟的BOSS面前!箱子里除了錄像帶,還摔出了一節(jié)節(jié)的雪白象牙……
“這就是證據(jù)了?!彼鏌o表情,立刻有小警察拿出手銬將BOSS銬住!
葉正白冷聲說:“你被逮捕了!”
我向窗外一看,果然是我們的人。
“你放出的假消息我們的確收到了,但我們同時也派出了化裝之后的警員查探了其他港口,包括你存放走私品的老巢?!比~正白冷聲說,“你以為警察都是吃素的!”
大批大批的警察破門而入,我剛想抱住救命恩人葉正白,然而葉正白卻面部抽筋道:“程鈺,你把我寫得挺好啊……”
葉正白生氣是非常有特點的,比如,憤怒是洗澡,暴怒是踹墻,怒極是臉抽筋……
他白了我一眼,轉(zhuǎn)身便走。
“等等……等一下……”我上去阻攔,突然不知從哪里跳出來個長相嬌俏的小警花,拿著條毛巾跑過來關(guān)切道:“葉師兄,太危險了,你沒事吧……”
葉正白看了她一眼,接過毛巾,微笑了一下,輕聲說:“沒事?!?/p>
嗯?不對、不對!這是什么情況?!
我想追上去,可忽然呼啦啦圍上來一大幫人,當(dāng)年給我預(yù)備的國旗和花圈……呸,花環(huán)套在了我的身上。給我戴花環(huán)的人居然是陸語辰,他微笑著說:“小鈺真是太勇敢了,今晚我請你吃大餐!”
在一片起哄聲中,我的心情居然一點都不好。
不對,不對,不該是這樣子的。
我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心情不該這么酸澀、難過的。
八、回歸
今晚便要赴約了。
自那天起,葉正白就沒跟我說過話。新來的警花妹子叫何甜,簡直將葉正白視若神明,每天24小時都恨不得能黏在葉正白的身上。
這兩天我不知道怎的,在鮮花和掌聲中,我依然不快樂,憋屈得很。
同事幫我租到了房子。畢竟,我不能在葉正白家里住一輩子。
曾經(jīng)那樣期待的“和陸語辰吃飯”就這樣到來了,我被我娘砸重金打扮了一番,然而我卻并不開心,心中五味雜陳。
陸語辰還是那么帥,他邊吃邊跟我說話,我一邊哼哼哈哈地回復(fù),腦子里不知道想的是什么。窗外下雨了,雨水淅淅瀝瀝,將西餐廳的窗戶打濕,窗外的燈光一片模糊不清。
“我剛剛說到哪了?”陸語辰突然笑著問。
“啊啊……”我干笑一聲。
“小鈺今天總走神。”陸語辰笑著說,“想什么呢?不會是葉正白吧?”
我心里咯噔一聲,連忙笑道:“哈哈,怎么會呢?我怎么會想他……”
怎么會想他?
“我也覺得小鈺不會。”陸語辰喝了口咖啡,眼睛里閃過一絲輕蔑,冷笑著說,“畢竟他是那么無聊的人,又那么刻板。哪個女孩會喜歡他?”
嗯?我抬起頭,直視著陸語辰的臉。
“小鈺這種性格的人,怎么會喜歡他呢,對吧?”陸語辰微笑。
“對,你說得沒錯。”我說,“這個人刻板、無聊還自以為是,又不會說話……”
“可我喜歡他,你能怎么樣?”我說。
陸語辰握著咖啡杯的手僵住了。
“服務(wù)員埋單!”我壓住怒火,一拍桌子,“這頓AA制!把姑奶奶那份打包!”
有些人,你罵是可以的,別人罵是絕對不可以的,好比親人,好比葉正白。
然后,服務(wù)員就給我遞了單子,我一看,天哪,AA制還要兩千多元……我又一轉(zhuǎn)念,我光顧著化妝了,穿這么條破裙子就來了,連口袋也沒有,沒帶錢啊……
我剛想說陸語辰這頓算我欠你的,那邊樓梯口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不用了,她的錢我付了?!?/p>
是葉正白。
有那么一瞬間,我很想哭,我還沒說話,就被葉正白抱著下了樓梯。
“小白,我……”
“我知道了……”葉正白的臉色微微泛紅,“我也喜歡你……”
“小白,不是……”
“那個何甜是我找來演戲的,她是對面痕檢組的妹子,對不起,我……”
“小白!”我終于喊了出來。
“你是……不肯原諒我?!”葉正白抬起眼睛。
“不是啊,是咱們花了兩千多元吃的這頓飯那些打包盒沒拿!”我喊道。
葉正白腳下一滑,差點摔在樓梯口。
我不曉得的是,對面樓口埋伏的居然都是自家的兄弟:“來,七號,七號!目標(biāo)嫌疑人出來了!”
“準(zhǔn)備、準(zhǔn)備,來,車開過來,等人下來之后,直接塞進車?yán)?,開去睛人旅館!包兩天998元!”
“真是的,我們刑偵組的妹子,怎么能流了外人田!”一旁的小警察在對講機里吐槽。
“把那本《癡情少爺?shù)脑箣D妻》給我轉(zhuǎn)到情人旅館的投影儀里!自己寫的體位,自己實行一下,告訴他們實踐出真知!”
嗯……果然,這就是一個職業(yè)警察和—個兼職寫手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