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錢塘涌雪山

張立峰++賈燕

潮汐是海洋與陸地的對話，是大自然的“呼吸”，一呼一吸之間，潮涌潮落，無始亦無休。

在我國東南的形勝之地，在蒼茫的錢塘江與東海之濱，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都有潮水滾滾而來、呼嘯而去?！奥曭?qū)千騎疾，氣卷萬山來”不足以形容涌潮的磅礴氣勢，“潮生潮落何時了，萬古人間一昏曉”不足以道盡人們的無限遐思，這就是著名的錢塘江潮。

錢塘江潮—大自然的“深呼吸”

我們知道，潮汐是海洋水體在日、月天體，尤其是月亮的引力作用下形成的一種周期性運動。即東漢王充所說：“濤之起也，隨月盛衰，大小滿損不齊同?！币布幢彼畏吨傺退f：“寧非天吐納，長逐月虧盈?！笨梢姡湃藢Τ毕拇笮q落與月亮的陰晴圓缺之密切關(guān)系已有認(rèn)識。

如果說天體引力給予普天下的潮汐以同等機遇的話，那么中國的錢塘江、南美的亞馬孫河和印度的恒河格外受到眷顧，被國際地理學(xué)界并稱為“世界三大強涌潮河流”。其中，以錢塘江潮最為典型。

那么，是什么原因造就了壯觀的錢塘江潮呢？

從海洋環(huán)境上看，錢塘江口位于我國沿海潮差最大的區(qū)域—浙閩沿海，也是我國沿海潮流的最強的區(qū)域之一。其次，錢塘江入?？诘暮贾轂惩鈱拑?nèi)窄、外深內(nèi)淺，是非常典型的喇叭狀海灣。出?？趯掃_100公里，向西到澉浦驟縮至20公里，到海寧鹽官鎮(zhèn)只有3公里寬。寬深的灣口在起潮時涌入大量海水，由于江面收縮變窄，到大夾山附近，又遇到水下巨大的沙坎，潮水一擁而上，形成陡立的水墻，釀成初起的潮峰。

大潮的出現(xiàn)與錢塘江水流動的方向與速度也有關(guān)系。當(dāng)潮水自東向西涌來時，與東去的錢塘江水相遇，尤其是中秋節(jié)前后錢塘江水流速與潮水流速相當(dāng)，江水與潮水相互碰撞，能激起巨大的潮頭。此外，降雨和風(fēng)力也給予錢塘江特別的“關(guān)照”。每年6月至10月份的梅雨和臺風(fēng)會帶來大量的降雨，河水徑流量較大，所以錢塘江口秋潮往往比春潮大。在夏秋之交浙江沿海一帶盛行東南風(fēng)，風(fēng)向與涌潮前進方向大體一致，此時還是臺風(fēng)影響浙江的窗口期，浩蕩的江潮得到偏東風(fēng)或者臺風(fēng)的推波助瀾，蔚為壯觀。

就這樣，在特殊的海洋環(huán)境、河口形狀、河床地貌以及氣象水文條件的綜合作用下，形成了名冠中外的錢塘江大潮。根據(jù)觀賞位置和外部條件的變化，會出現(xiàn)沖天潮、交叉潮、一線潮、回頭潮、半夜潮等奇特景觀。

每年農(nóng)歷七月、八月和九月是錢塘江大潮多發(fā)期，此時也是浙江沿海季節(jié)性高海平面期和臺風(fēng)風(fēng)暴潮的高發(fā)期。每月朔日（初一）和望日（十五）之后兩三天為大潮汛，即每月初一日到初三日、每月十五日到十八日常出現(xiàn)高潮位。尤其是農(nóng)歷八月十八前后，由于諸般有利條件相互疊加，潮水最為壯觀，故有“八月十八錢塘?xí)r，潮頭攪海雷怒飛”之說，大文豪蘇軾也贊嘆說：“八月十八潮，壯觀天下無?！?/p>

除了杭州灣南岸灣口，錢塘江河口和杭州灣其余部位的潮汐均屬于規(guī)律的半日潮。所謂“半日潮”，是指潮水位漲落在一個“太陰日”，即24小時50分內(nèi)有兩個周期，會出現(xiàn)兩次高、低潮位，每一次漲落周期歷時12小時25分。出現(xiàn)在白日午后的江潮稱為“日潮”，出現(xiàn)在半夜的就是“夜潮”。

日潮與夜潮構(gòu)成了錢塘江潮日夜交替的往復(fù)循環(huán)。唐代徐凝《觀浙江濤》中說：“浙江悠悠海西綠，驚濤日夜兩翻覆?！边@是說潮水晝夜兩次翻滾而來。唐代白居易也說：“早潮才落晚潮來，一月周流六十回。”潮水一日兩次，60次潮汐往來便是一個月。

古人對潮汐早有科學(xué)認(rèn)識，燕肅就是其中代表性人物。燕肅是北宋著名的科學(xué)家、畫家、詩人和官員，中國科學(xué)技術(shù)史專家李約瑟博士說：“燕肅是個達·芬奇式的人物?！笨梢妼ζ湓u價之高。燕肅在科技領(lǐng)域最大的成就是編著了《海潮論》，首次科學(xué)地闡述了海潮的原理，精確地推算出潮汐時差，并對錢塘江潮做出科學(xué)解釋。燕肅在繪畫方面同樣成就突出，是我國古代文人畫的先行者之一。他重視寫實，主張“自然之美”，燕肅根據(jù)對潮汐的科學(xué)認(rèn)識和長期觀察，繪制出具有實用價值的《海潮圖》。

盡管《海潮圖》已經(jīng)失傳，但如馬遠的《水圖》、馬興祖的《浪圖》和佚名所繪的《滄海涌日圖》《月夜潮汐圖》等畫作，畫面雖小，但氣魄宏大。畫中皆無巖岸等景物參照，完全通過對潮水、波浪形態(tài)的描摹刻畫，表現(xiàn)出種種意境。這說明宋代畫家對大自然的觀察細致入微，創(chuàng)造出潮水那令人驚嘆的形態(tài)美感，這背后也未嘗沒有畫家們理性與科學(xué)地思考。

錢塘觀潮—人與自然的對話

錢塘江潮是難得的自然景觀。早在晉代，顧愷之在《觀濤賦》中就贊嘆說：“臨浙江以北眷，壯滄海之洪流，水無涯而合岸，山孤映而若浮，既藏珍而納景，且激波而揚濤?！睂τ阱X塘大潮的雄偉景象，南宋周密《武林舊事》更有精彩記述，潮水進海門時，還僅有銀線一絲，極目遠眺之下，“玉城雪嶺，際天而來，大聲如雷霆，震撼激射，吞天沃日”。

團扇小景山水畫《錢塘觀潮圖》描繪的正是錢塘大潮來臨的景象。畫面近景集中在左下角，崖石、樹木交雜，郁郁蔥蔥中隱現(xiàn)幾間樓閣，地標(biāo)建筑六和塔臨江而立。錢塘江中潮浪翻滾，洶涌而來，澎湃的江潮拍打著江岸，崖石上的樹在疾風(fēng)中搖曳，這壯闊的動勢與巋然不動的六和塔、塔基下的月輪山形成強烈對比，動與靜之間，展現(xiàn)出大自然的偉力。遠景江面開闊，一艘小船行于其上，遠山綿延，時隱時現(xiàn)。畫家用高超嫻熟的技法，描繪出錢塘江潮的壯觀景象。

錢塘觀潮歷來為東南勝景之一。李吉甫《元和郡縣圖志》記載了唐代的觀潮盛況：“每年八月十八日，數(shù)百里士女，共觀舟人漁子溯濤觸浪。”唐人描寫錢塘大潮的詩句更是比比皆是，如孟浩然《與顏錢塘登樟樓望潮作》：“百里聞雷震，鳴弦暫輟彈。府中連騎出，江上待潮觀?！币稀逗贾萦^潮》：“勢連滄海闊，色比白云深。怒雪驅(qū)寒氣，狂雷散大音?！卑拙右走€說：“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游？”可見這位昔日的杭州刺史對錢塘觀潮之事一直念念不忘。endprint

到了宋代，錢塘觀潮之風(fēng)更加盛行，特別是南宋時期，觀潮已經(jīng)成為典型的都會風(fēng)俗?！秹袅讳洝酚涊d：“每歲八月內(nèi)，潮怒勝于常時，都人自十一日起，便有觀者，至十六、十八日傾城而出，車馬紛紛，十八日最為繁盛?！泵磕臧嗽率巳沼^潮之時，臨安城萬人空巷、云集江堤，形成“滿郭人爭江上望”的空前盛景。周密在《武林舊事》中說：“江干上下十余里間，珠翠羅綺溢目，車馬塞途。飲食百物，皆倍穹常時，而就賃看幕，雖席地不容閑也。”可見觀潮人之多、路之塞、地之?dāng)D，其盛況一時無兩。

宋代文學(xué)作品《樂小舍拼生覓偶》更是一場臨安市民觀潮弄潮的實錄。那“侵天浪”能將看潮人澆個通透，危險的“團圍頭”會將一些觀潮市民卷入江中，丟掉性命。莊綽《雞肋編》中記載，在紹興二年（1132年）八月十八日，“錢塘觀潮，往者特盛。岸高二丈許，上多積薪，人皆乘薪而立。忽風(fēng)駕洪濤出岸，激薪崩摧，死者數(shù)百人”。即便如此，臨安市民不惜性命也要觀潮，正所謂“錢塘郭里看潮人，直至白頭看不足”。

中國繪畫藝術(shù)史專家高居翰曾說：“人與自然之間不斷變化著的對話，一直是詩人與畫家所關(guān)心的主題?！庇^潮，顯然是宋人與自然絕佳的對話方式之一。

畫史記載，宋代畫家曾繪有多幅“江潮圖”或“觀潮圖”，如李唐的《秋江潮汐圖》、閻次平的《江潮圖》、戚仲的《江潮涌月圖》等。李嵩和夏圭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李嵩繪有《錢塘觀潮圖》《夜潮圖》《宋宮觀潮圖》等，夏珪則有《江閣觀潮圖》《錢塘觀潮圖》和《夜潮風(fēng)景圖》等。雖然不少畫作已失傳，但是毫無疑問，波瀾壯闊的錢塘江潮是畫家們爭相描摹的景象。

“要了解一件藝術(shù)品、一個藝術(shù)家、一群藝術(shù)家，必須正確地設(shè)想他們所屬的時代的精神和風(fēng)俗概況，這是藝術(shù)品最后的解釋，也是決定一切的基本原因。”法國文藝?yán)碚摷业ぜ{的這句話，也同樣適用于上述畫作的欣賞與解讀。

北宋時期，皇帝們每年駕臨金明池水殿賜宴群臣，并進行水軍操練、“爭標(biāo)”競賽和“水戲”表演，《金明池爭標(biāo)圖》就是對這一盛事的描繪。宋室南渡，杭州一躍成為全國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中心，宋王朝將北方尚武之風(fēng)與汴京“瓦肆”娛樂技藝帶到南方，“水戲”、“爭標(biāo)”等活動與杭州當(dāng)?shù)氐挠^潮、弄潮節(jié)俗相互結(jié)合發(fā)展，從而使觀潮從地域性習(xí)俗上升為影響一時風(fēng)尚的中心性文化活動。

與此同時，觀潮也逐漸成為一項軍事制度和外交禮儀。南宋時期，江與海構(gòu)成了重要的國防屏障，水軍的作用也變得格外緊要。因此，統(tǒng)治者在每年八月海潮高漲時都要教閱水軍，“每歲京尹出浙江亭教閱水軍，艨艟數(shù)百，分列兩岸，既而盡奔騰分合五陣之勢，并有乘騎弄旗標(biāo)槍舞刀于水面者，如履平地”，江上演練船只之多、陣勢之壯，水軍操練之從容、動作之嫻熟，儼然是振興國勢軍威、褒揚尚武精神的盛典。不僅如此，“浙江觀潮”一度還是接待金國“北使”必不可少的外交禮儀活動，使者們在領(lǐng)略江南勝景的同時，親身感受宋人的英武與膽略，或可稍抑其覬覦野心。

淳熙十年（1183年）八月十八日，宋高宗與宋孝宗前往浙江亭觀潮，侍臣們紛紛進呈觀潮詞作，吳琚所作的《酹江月·觀潮應(yīng)制》被欽點為第一。其詞曰：

玉虹遙掛，望青山隱隱，一眉如抹。忽覺天風(fēng)吹海立，好似春霆初發(fā)。白馬凌空，瓊鰲駕水，日夜朝天闕。飛龍舞鳳，郁蔥環(huán)拱吳越。

此景天下應(yīng)無，東南形勝，偉觀真奇絕。好是吳兒飛彩幟，蹴起一江秋雪。黃屋天臨，水犀云擁，看擊中流楫。晚來波靜，海門飛上明月。

此詞上闋圍繞“觀潮”，寫潮起、潮勢、潮聲、潮去，下闋寫觀潮者、弄潮兒，并借用祖逖“中流擊楫”的典故，隱喻恢復(fù)中原之志。由此可見，當(dāng)時觀潮活動是有積極意義的。

“海上濤頭一線來，樓前指顧雪成堆?！彼未X塘江潮可直達臨安城下，人們尋得高處即可觀潮，蘇軾這首《望海樓晚景》詩中的“望海樓”就在今天杭州城南的鳳凰山上，也是南宋時期皇宮大內(nèi)所在地。南宋皇帝除了偶爾駕臨浙江亭，一般都在禁宮專屬高臺—“天開圖畫”上觀潮?！段淞峙f事》記載：“禁中例觀潮于‘天開圖畫。高臺下瞰，如在指掌。都民遙瞻黃麾雉扇于九霄之上，真若簫臺蓬島也。”高臺上視野寬廣，可以更好地領(lǐng)略江潮的壯美，這在《高秋觀潮圖》中便有體現(xiàn)。

南宋佚名《高秋觀潮圖》是典型的“邊角小景”畫作，坐落在山頂平臺上的“十字形頂”重檐建筑與廊榭相連，閣內(nèi)的觀潮人憑窗而立，遙望江中奔涌而來的浩蕩江潮，遠處隱隱可見青山與天水相接。畫名中的“高”既指秋高氣爽，也有居高臨下之意。李嵩《月夜看潮圖》也屬“邊角小景”之作，在構(gòu)圖上與《高秋觀潮圖》類似。畫中月上青天、月華如水，透過高臺之上的重檐高閣和簾幕檐欄，但見潮峰迭起，如“玉城雪峰，際天而來”。畫上方題有“寄語重門休上鑰，夜潮留向月中看”十四字小楷。從華美的建筑群落、“重門休上鑰”的題寫以及李嵩的畫院待詔身份等信息推斷，畫中觀潮地點很可能就是《武林舊事》提及的禁中例常觀潮的“天開圖畫”高臺。

與“二十萬人爭一瞬，群龍騰躍怒潮來”的白日觀潮相比，欣賞夜潮別有一番韻味。白居易在《郡樓夜宴留客》詩中說：“褰簾待月出，把火看潮來?！蹦纤卧~人史達祖《滿江紅·中秋夜潮》也說：“有物揩磨金鏡凈，何人拿攫銀河決?！睙o論是詩人、詞人還是畫家，都不約而同地圍繞“潮”與“月”兩個意象來涂抹夜潮景色：月光如水，潮頭勝雪，潮有漲落，月有盈虧，潮與月相伴相應(yīng)。李嵩的《月夜看潮圖》與文人們的詩作也成為彼此最好的注釋，恰如北宋著名畫家郭熙所說：“詩是無形畫，畫是有形詩?！?/p>

“月落潮生無限事”，人在夜晚總會變的多愁善感一些，文人與畫家更是如此。風(fēng)雨飄搖的南宋政權(quán)一直讓有識之士產(chǎn)生強烈的危機感，他們渴望一統(tǒng)河山、建功立業(yè)，與風(fēng)和日麗的西湖風(fēng)光相比，“浪高峰頂青天雪，風(fēng)助江聲白晝雷”的磅礴江潮更能震撼人的心魂。然而，在現(xiàn)實里他們無力左右大局，徒呼奈何。南宋詞人韓元吉以夜潮佐酒：“且醉吳淞月，重聽浙江潮?！彼囆g(shù)全才姜夔醉了又醒，任憑“酒醒明月下，夢逐潮聲去”。在他們的筆下，“江潮”從最初單純的景物刻畫、民風(fēng)民俗的表現(xiàn)，轉(zhuǎn)化為對國仇家恨的宣泄，對壯志難酬的寄托。

在李嵩另一幅《錢塘觀潮圖》長卷中，除了滔滔的江水，畫家并沒有以其擅長的界畫技法再現(xiàn)臨安城池的雄偉和皇家殿宇的輝煌，而是以簡約的筆法，勾勒出隱現(xiàn)于薄霧樹影中的萬家屋宇以及高墻環(huán)繞的空曠皇宮。李嵩采用鳥瞰式的全景表現(xiàn)方法，以平直寬闊的錢塘江面為主體，江潮由左向右橫斜奔涌，江上僅余帆檣三兩艘，不復(fù)南宋初期教閱水軍時“艨艟數(shù)百”、“奔騰分合”的壯盛。

木匠出身的李嵩從“民間畫家”到“畫院待詔”，閱盡了人世滄桑。他從事繪畫活動的后期也正值南宋王朝后期—時局動蕩不休、內(nèi)憂外患頻仍，可當(dāng)政者們卻“貪看秋潮忘黍離”，人們?nèi)匀坏⒂谙順?，茍且偷安。在這幅空垣虛榭、煙樹凄迷的《錢塘觀潮圖》中，似乎流露出畫家對家國命運的憂慮以及回天無力的蕭索心境。

“潮生浦口云，潮落津頭樹。潮本無心落又生，人自來還去。今古短長亭，送往迎來處。老盡東西南北人，亭下潮如故。”人在觀潮中慢慢老去，家國亦然如此，江山易幟，朝代更迭，似乎總是難以避免，唯有年年“潮如故”。在古人看來，周而復(fù)始的潮汐就是“忠信”的象征，“雖逮暮夜而不爽其期，若有信然者”。因此，宋末遺民謝翱將自己組建的詩社，命名為“汐社”。

然而，潮汐偶爾也會“爽約”，出現(xiàn)該來不來等異?，F(xiàn)象，謂之“潮失信”。據(jù)陶宗儀《輟耕錄》記載，南宋德佑二年（1276年），“元將伯顏遣人入臨安，駐兵錢塘江沙上”，南宋當(dāng)政者虔誠祈禱能借助江潮將入侵者“一洗而空之”，可是期盼中的大潮竟然三日不至。正所謂“鐵甲屯江潮不至”，如之奈何？

潮水仿佛在和杭州開玩笑。就在臨安陷落的第二年，一場大潮災(zāi)襲擊了舊日南宋都城，“杭州飆風(fēng)大雨，潮水入城，堂奧可通舟楫”。天威的莫測與歷史的無奈，怕是盡在錢塘江畔的潮起潮落中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