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 楊菊三

品味秋天（二章）

浙江 楊菊三

為野菊花鼓掌

一

金黃的菊花爬滿了秋天。

在原野，在層巒，在人們的心頭，都有她數(shù)目可觀的份額。

踏著季度的音律，摒卻一切清規(guī)戒律。溝壑由此不再消沉，崖壁由此不再高傲。

二

有攀崖的絕活，有走壁的妙棋；有恒久的描紅，有旋即的飛黃。

一切皆朝著自然的走向，一切都凝視季節(jié)的遠(yuǎn)方。

《詩經(jīng)》《楚辭》中就見著了她的閑閑身影，唐宗宋祖時就牽出了她的縷縷芳香。

三

纖細(xì)并不代表弱小，柔嫩并未短缺豪邁。

在秋天的曠野，只要站出來振一振臂，就會有一呼百應(yīng)的燦爛。由此對應(yīng)著春，由此包容著夏，讓花團(tuán)簇錦重新掂量秋雨的兇悍，讓蒼山碧水重新擺脫秋風(fēng)的纏繞。

四

在貧瘠蒼老的礫石中走過來了，在瘦骨嶙峋的巖縫中扎住根了，在一切隨緣中，終于拓展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不需要示愛的時候，戀情就來到了身邊；不需要討巧的時候，笑靨就漫過了云頭。

五

無望總是追逐著有望，有情總是驅(qū)趕著無情。就算是山的一個分子，林的一碟小菜，都在人們的不經(jīng)意中走了過去。

是該理一理了，那些雜亂的思想；是該忖一忖了，那些苦斗的日子。

六

山還是那架山，水還是那道水，不會臨時起意，不會永久消殞。

一年三個季度的陪伴，都有自己的歌唱，就是枯死在歲月的風(fēng)寒中，也有根脈與泥土的抱誠相守。

一種力的迸發(fā)，不需要一個贊詞！

七

那是一種有骨氣的草，那是一種有涵量的花。

那是一種有意趣的顏色，那是一種有實景的做派。

在層巒中轉(zhuǎn)悠的時候，山的胸襟就長了志氣；在林壑中遛達(dá)的時候，樹的思維就不再短路。

八

不知她是不是這個年度的最后一枝花？

色澤是那么的艷麗，香韻是那么的清雅，姿態(tài)是那么的嬌柔，筋骨是那么的豪壯。

不是嗎？她應(yīng)該是草的出類拔萃，花的舉世無雙！

我不由得地為她鼓掌！

為秋葉喝彩

一

一張葉悄無聲息地飄了下來，落在季節(jié)的深處。

臉上的紅霞依舊，身上的黃亮依舊，卻沒有蜂的叨念，蝶的煽情，唯有那縷好色的風(fēng)，輕描淡寫地掀了掀她的裙角。

二

她有自己的夢。

春的情思，夏的擴(kuò)張，都是她的訴求；

山的蓊郁，水的清冽，都是她的追戀。

秋天正是瓜果飄香的時節(jié)，成熟的心瓣是不是應(yīng)該閃現(xiàn)一點色彩呢?

三

給秋天來一個微笑，哪怕是淺淺的；給秋天鑲一道秀色，哪怕是瘦瘦的?；钪鴷r是樹的一種姿態(tài)，凋零后依然是對大地母親的一種撫慰。

盡管少了青春的回望，盡管減了生命的含量。

四

葉的飛落是一張一張的，葉的疊加也是一張一張的。

秋天不會被風(fēng)刮得鼻青臉腫，不會被雨淋得遍體鱗傷。

就是只剩一張滄桑斑駁的枯葉，在這個季節(jié)里也不會彎下自己的脊背！

五

節(jié)令也就是命令。

是紅是綠是黃是青只是一層薄霜的斤兩。

看得重的窩在一隅長吁短嘆，看得淡的挺直腰桿神采飛揚。

六

飄灑中是爭寵的蝶，是唱著歌的鳥；

蟄伏中是散漫的蜂，是噤了聲的蟬。

鮮亮不會是她的長駐符號，那就鉚足勇氣，盡情釋放；那就堅定信念，自如揮灑！

七

縱然是最傲慢的葉脈，也會在冰封雪襲中敗下陣來。

這會是她的過錯嗎？

遭遇了也就認(rèn)了，摔打了肯定是多了生活的歷練。

八

無論是高揚還是低落，無論是綻放還是郁閉，她都不遷怒于天，不抱冤于地。

她讀得懂自然法則，她弄得通生存規(guī)律。

于是我將雙手高高地舉起，輕輕地為楓葉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