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定西岷縣第四中學(xué) 李馬文
閱讀筆記(六章)
甘肅定西岷縣第四中學(xué) 李馬文
一個善于?;尩暮萌?,卻被捉弄,扳起自己的手,摁住自己,擰緊呼吸。
吞咽足夠多的苦水和屈辱,或許就能保住生活的炊煙,或許就能穩(wěn)住眼前的茍安,或許就可這么活著……
街頭的混混高衙內(nèi)詬辱算不了什么,小人算計算不了什么,小狗小貓啃嚙算不了什么
風(fēng)雪算不了什么……
滄州道上,被兩只老鼠戲弄,只有在柴大官人的府上,我才看到你像燕子一樣的身手騰挪跌宕,才看到你妖嬈的花槍飛舞的倩影,才看到風(fēng)追隨著花槍啵啵勁響。你做一個英雄綽綽有余。
但你只愿草料場茍安,荒廟棲身,認(rèn)為日子或許就這么過去了,總會有那么一天,太陽會頂開烏云,或許自己還會在京城的小酒樓上要二斤牛肉,一壺?zé)坡爻?,慢慢地喝?/p>
一頭豹子不會不發(fā)怒,一頭豹子不會沒有熱血,一頭豹子不會沒有鋒利的指爪,當(dāng)一只豹子走投無路的時候,當(dāng)大劑量的仇恨將一只一直隱忍的豹子引燃的時候,豹子憤怒了,沸騰了。
沸騰起來的豹子真像豹子,迅如閃電,急如箭鏃,恰如那場下得正緊的大雪一樣痛快。
一百噸的清風(fēng),能吹走你固執(zhí)地加在身上的豎領(lǐng)黑衣嗎?一千尺陽光的朗照,能殺死時代累集在你身上的霉毒嗎?一萬串清脆鳥鳴,能落進(jìn)你塞了棉花的耳朵嗎?
我分明看見,你還是被囚禁在一個銹跡斑斑的鐵套子里,你身上遍布專制者的毒素。你是那么地愿意抽緊自己,擠壓掉生活中的所有歡笑,讓生命像一段枯木;擠壓掉生命里的所有水分,讓靈魂里堆滿粗糲的沙子。
你還是愿意世界上所有的人,心甘情愿的穿上你設(shè)計套子。
不然,你怎么能夠在地下,睡得安?
黃狗長長的尾巴搖著蒼青色的悠閑,一抹夕陽,掛在樹梢。
晚風(fēng)將幾縷炊煙輕輕吹歪,貼著豆綠色的水面,飄來蔦蘿般的歌聲。
爺爺?shù)暮禑?,在匆匆趕來的暮色里明滅,和星星們一起,吧嗒吧嗒地回憶往事。
翠翠的心思被上了一層夜色的朦朧,又讓月光一遍一遍地洗滌。
而那天邊的銅鼓一樣的月亮啊,可誰也愿意,用它擂響那遙遠(yuǎn)的鄉(xiāng)愁。
端一只酒杯,在九月的天空下將自己醉倒。
小小的庭院,到處是菊花芳香的火焰,到處是菊花舞起的裙裾,到處是菊花飛翔的倩影。
一枚東晉時代的月亮,也端起了酒杯。
你在泰山頂上攬大把大把明月入懷,你也認(rèn)為自己是一株為太陽傾心的葵藿:致君堯舜。
在西風(fēng)漫卷的黃昏,你騎一匹瘦馬,踽踽獨行于通往長安的古道之上,在兵荒馬亂的日子,你衣衫襤褸,行色匆匆于崢嶸的劍閣之間。
歲月漫卷了多少肥馬濺起的飛塵,流走了多少水邊麗人絢美的衣衫,你悄悄收藏了卑微生命的血淚,放置于穿越歷史的文字之中,或歌或泣。
你緊緊攥緊“再使古風(fēng)淳”的信念,來回奔波卻毫無著落。
你把自己讓給了風(fēng),吹響地籟之音;你把自己讓給了蝴蝶,迷情于花叢;你把自己讓給了一棵臃腫的大樗,逍遙乎寢臥其下;你把自己讓給了大瓠,泛游于江湖;你把自己讓給了大鵬,高飛九萬里;你把自己讓給了藐姑射之山,不食五谷,吸風(fēng)飲露。
你讓走了富貴,曳尾涂中,持竿不顧,給自己讓回了自由,讓走了俗務(wù),讓回了智慧,讓走了塵雜,讓回了境界。
重要的是,兩千年前,你把自己讓給了自己,無拘無束,獨與天地精神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