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說大海吧（外二首）

李 越

就說說大海吧（外二首）

李 越

那么，就說說大海吧；那些

寂靜的黎明，鐵灰的天空

沙灘上的腳印被海浪反復擦掉

飛鳥為一種渴望而遠遷他鄉(xiāng)……

那么就說說圍住大海的群山吧；那些

激怒回蕩的風，落葉

哭泣的松鼠如何埋下愛情

而醒著的人突然看見幽靈，月光下

它們輕輕飄著，叩響了每一扇木門……

趕著潮水的父親

趕著潮水的父親

始終不說話。他習慣于彎腰

彎得比潮水更低

他一定有很多話要說

但他一直沉默，一塊年久的咸石頭

在潮水里緩緩移動

有時打一個趔趄

如果開口他會說出什么

而海太喜歡激動，喜歡淹沒一切

四周是轟響的泡沫

他又能說些什么

彎腰的父親趕著潮水

被粼光推著撞著

一盞孤獨沉默的燈，搖搖晃晃

溺水者

你說小時候你家屋后牛欄邊上也有這種花

我說花很漂亮，但不是海

波濤洶涌的鄱陽湖畔，怎么會容得下另一個海

回去的路上霞光萬丈

你說不上欣喜，也看不出失望

一頭秀發(fā)迎著晚風飄揚

我忽然發(fā)現花海就在你腦門上，絢爛迤邐

飄渺無邊

呵，這無比清香的花，無邊無沿的海

不過是天空晃了一下，風改變了方向

不過是一粒石子投進海里，制造不了混亂

很多細小的生命在四周飛翔

他沒有翅膀，只想努力露出頭來

生活也是這樣，常常需要大口呼吸

吐一吐胸腔里的灰塵

現在他赤裸如一個嬰兒，紅潤、鮮嫩

彎曲的軀體一點點伸展

現在風暴已經安息，一群歌唱的魚兒

圍著他一遍遍舞蹈

當他最后一次露出水面，吐出泡沫和珍珠

寂靜的天空又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