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令孤
阿基·考里斯馬基掙扎于絕望和希望之間
文/陳令孤
早在他20來歲時,鄰國瑞典的電影大師英格瑪·伯格曼便認為他是北歐最具潛質(zhì)的導演之一。他的好友吉姆·賈木許認為他是那種“各自國度與地區(qū)的電影業(yè)余愛好者”,即執(zhí)著于個人風格的作者型導演。他就是來自芬蘭的阿基·考里斯馬基。想要立刻記住這個拗口的名字有些不易,可是一旦看過他的電影就很難忘懷,因為那種冷冰下面的火焰、絕望盡頭的希望、黑暗背后的光明會讓人產(chǎn)生太深刻的印象。從20世紀80年代初執(zhí)導筒以來,他已拍攝了17部長片。每一部影片都有著同樣的極簡風格,卻又帶給人不一樣的感受。因此,他也被稱為“沉默的詩人”。
1957年4月4日,阿基·考里斯馬基出生于芬蘭的小鎮(zhèn)奧里馬蒂拉,父親是一位銷售員,母親是美容師。他在四個孩子中排行老三。他從小就愛看電影,尤其喜歡卓別林和巴斯特·基頓的默劇,這也影響了他此后作品的風格,以沉默和幽默為基調(diào)。19歲時,他還專門從芬蘭跑到倫敦去看小津安二郎的《東京物語》。用他自己的話說:“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熱血的影癡”。出于對電影的極大興趣,他曾報考了芬蘭的電影學院,但是因為太過憤世嫉俗而未被錄取。無奈之下,他前往坦佩雷大學學習新聞學,卻又把大量時間花在閱讀歷史和小說上,想要成為一名作家,最后未能如期拿到畢業(yè)證。
由于哥哥米卡在慕尼黑電影電視大學學習電影制作,阿基·考里斯馬基也前往慕尼黑,在電影博物館自學電影。這讓他成了一名影評人,在電影雜志上發(fā)表了不少文章。1981年,米卡要拍攝畢業(yè)短片《撒謊者》,他得以參與其中,擔任聯(lián)合編劇和主演。該片在亨利·朗格盧瓦電影節(jié)上獲得了評委會獎,讓兄弟倆在芬蘭國內(nèi)一時名氣大噪。之后,他們一起創(chuàng)辦了電影公司“阿爾法城”,名字來源于戈達爾的電影,開始了長達十多年的合作。90年代,米卡前往美國拍攝商業(yè)片,兄弟倆分道揚鑣。
為了能夠維持公司運轉和繼續(xù)拍片,阿基·考里斯馬基做過洗碗工、郵差等20多個工作,還曾因為行為不端被抓到牢房里過夜。早在他少年時,就曾因父親的工作變更而多次搬家,過著流浪似的生活。這讓他對底層人的生活形態(tài)很了解,也多次將失敗者形象攝入鏡頭。他曾說:“有幾年時間我只有一個睡袋,所以我喜歡失敗者,我自己就是一個失敗者。”
1983年,他獨立執(zhí)導了長片處女作《罪與罰》。該片改編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說,講述一個郁郁不得志的年輕人為車禍死去的女友復仇,殺死了肇事司機,但又被另外一個女人看到。影片把背景移植到了赫爾辛基,故事也有所變動,但是卻很好地傳達了陀氏作品沉重的壓抑感,讓人動容。同時,作品也采用了極為簡單的運鏡和構圖方式,人物幾乎沒有言語,主要靠影像來敘事,可見他一開始就確立了自己的風格?!蹲锱c罰》獲得了芬蘭國家電影獎最佳處女作獎,阿基·考里斯馬基正式走上電影導演之路。
擁有豐富閱讀經(jīng)驗并夢想當作家的阿基·考里斯馬基,對文學改編電影可謂情有獨鐘。除了處女作外,他還拍攝了多部文學改編片。不過,這些電影借助的只是原著的一個母題或一條線索,落實到具體情節(jié)都是對現(xiàn)代社會的反映,再經(jīng)由風格化影像處理,最終便成為帶有他個人標簽的作品。
1987年,阿基·考里斯馬基將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改編成現(xiàn)代版的。片中,哈姆雷特的父親變成了芬蘭的一個企業(yè)家,在遭到妻子和情人謀殺后,其魂魄授意兒子為他復仇。除了敘事對經(jīng)典進行顛覆外,影片還采用黑白影像和傾斜構圖,以此來表現(xiàn)事件的失控和人物心緒的多變,營造了一種強烈不安的情緒。
阿基·考里斯馬基喜歡表現(xiàn)流浪者,敘事方式又是自由的,類似于“波西米亞”式風格。事實上,他確曾受到后者的影響。1992年,他還將作家亨利·繆爾熱的《波西米亞人的生活情景》改編成電影《波西米亞生活》。原著是作者19世紀中葉在巴黎拉丁區(qū)的親身經(jīng)歷,阿基·考里斯馬基把背景挪移到了20世紀中葉,但依然在巴黎取景。故事講述三位年輕藝術家窮困潦倒的生活,還好有友情慰藉著彼此的心靈。這也是他電影中人物的固有形態(tài),窮困者組成互助聯(lián)盟。影片獲得柏林國際電影節(jié)費比西獎。
同樣取材文學作品的還有1999年的《尤哈》,改編自芬蘭作家尤哈尼·阿霍的同名小說。原著在芬蘭家喻戶曉,曾多次被搬上銀幕,而阿基·考里斯馬基將一個古典道德劇移植到了現(xiàn)代社會,講述一個農(nóng)村少婦在受到城市商人的誘惑后,拋棄丈夫的故事。影片拍成了黑白默片,用稍顯夸張的啞劇動作和象征性構圖來表達人物內(nèi)心,被稱為“20世紀最后一部默片”。
人們常將《尤哈》與茂瑙的經(jīng)典作品《日出》相比較,兩片都與道德選擇有關,只不過后者講述的是一個城市女人誘惑了農(nóng)夫的故事。阿基·考里斯馬基也說:“我們再也拍不出像《日出》這樣的電影了,因為電影開始拿聲音做賭注后,故事便喪失了純真?!辈贿^事實上,在拍攝之初,阿基·考里斯馬基并不打算將其處理成默片,但由于扮演反派角色的法國演員安德烈·維爾姆不會說芬蘭語,他才出此權宜之計,沒想到反而獨樹一幟。
芬蘭是地理上的小國,卻是一個音樂大國,尤其是搖滾樂極為盛行。20世紀80年代的時候,芬蘭就誕生了很多地下樂隊,有的還走向了世界,比如Stratovarius(靈云樂隊)。作為一名文藝青年,阿基·考里斯馬基與芬蘭的搖滾圈關系很近,拍攝了幾部搖滾題材影片。同時,他的電影也喜歡用搖滾配樂,并多次出現(xiàn)音樂演奏場景。
1985年,阿基·考里斯馬基邀請了一群搖滾明星來出演自己的第二部作品《卡拉馬利聯(lián)盟》。這是一部寓言式電影,講述17名互稱“弗蘭克”的年輕人,企圖逃離壓抑的城市,前往郊區(qū)的理想之地。影片采用黑白攝影,敘事松散,更像是一部超現(xiàn)實主義的拼貼畫。這也是因為阿基·考里斯馬基在拍片時沒有成型的劇本,很多情節(jié)都是即興創(chuàng)作的緣故。甚至為了保持影片的藝術純真性,他沒有去申請電影基金,害怕被商業(yè)玷污。
四年之后,他又拍攝了一部音樂公路片《列寧格勒牛仔征美記》。一支芬蘭搖滾樂隊在家鄉(xiāng)看不到成功希望,決定前往美國發(fā)展。影片盡顯阿基·考里斯馬基的喜劇才華,包括人物夸張的飛機頭造型,帶著被凍死的吉他手的棺材、不停地喝啤酒等,都讓人忍俊不禁。而那個鍥而不舍追求樂隊的啞巴,其失語者的形象恰恰暗示了流浪者在異鄉(xiāng)的處境。影片怪誕的喜劇風格受到影迷的喜愛,阿基·考里斯馬基開始受到世界關注。
該片的演員來自現(xiàn)實中的Sleepy Sleepers樂隊。當電影獲得成功后,樂隊也開始火起來。1993年6月,樂隊與俄羅斯紅軍合唱團在赫爾辛基上演了一場“牛仔撞紅軍超級演唱會”,由芬蘭的著名品牌諾基亞贊助,多達七萬人趕往現(xiàn)場觀看。阿基·考里斯馬基專門拍攝了這次演唱會的紀錄片。第二年,他又拍攝了影片的續(xù)集《列寧格勒牛仔遇摩西》,繼續(xù)講述樂隊在世界演出的故事。
同樣的搖滾電影還有1994年的《坐穩(wěn)車,泰欣娜》。青年瓦爾特向往外面的世界,偷了母親的錢后和哥們一起流浪,在路上又遇到兩位女孩,四人邊走邊聽搖滾樂。這部電影可以看做是阿基·考里斯馬基對20世紀60年代搖滾文化進入芬蘭的反思,它曾經(jīng)影響了一大批青年的心態(tài),但并沒有改變他們的生活。就像結尾處,瓦爾特決定回到家,繼續(xù)做一個枯燥的裁縫。
考里斯馬基的電影主要有三種類型:一類改編自文學名著;一類是搖滾題材喜??;還有一類是社會悲喜劇—反映底層階級生存狀況和情感狀態(tài)的作品,最為人稱道。他曾說:“我覺得最后一類特別重要,如果說我的電影有任何重要性的話?!币驗樗鼈儾坏霸谂臄z現(xiàn)實與生活狀態(tài)的原貌,也記錄了過去20年來芬蘭社會的變遷”。
在初期阿基·考里斯馬基的兩部作品分別著眼于文學和搖滾后,1986年他的第三部作品就開始了對現(xiàn)實的關照。垃圾搬運工邂逅了一位超市售貨員,后者在遭到解雇后偷竊了公司錢盒。搬運工幫助她逃脫制裁,并找到新工作,但售貨員卻愛上了新老板。影片中的邊緣人深處絕望,又收獲希望,充滿了苦中作樂的情節(jié),比如聽著從垃圾箱里撿到的唱片。
在這部作品中,阿基·考里斯馬基的風格已經(jīng)成熟,那就是通俗簡單的劇情、黑色幽默化的情節(jié)、冷峻凌厲的鏡頭、寡言少語且表情木訥的人物,以及馬蒂·佩龍帕、卡蒂·奧廷寧等固定演員班底的確立。電影《天堂孤影》獲得了芬蘭電影尤西獎最佳影片獎,并參加了戛納國際電影節(jié)“導演雙周”單元,成為他首部前往國際發(fā)展的影片。
阿基·考里斯馬基的電影有著程式化的情節(jié):主人公在開頭總是被搶劫而陷入悲劇,之后在尋求生存的路上又少不了善良者的幫助,迷惘之時總能遇到愛情的激勵,最后的夢想是逃離故土。這在1988年的《升空號》中極為清晰,年輕的礦工被人搶劫,只剩一輛車子和收音機。此后,他邂逅了屠宰場的女工,但因為向劫匪復仇而入獄,最終又在獄友的幫助下重獲自由。影片獲得莫斯科國際電影節(jié)費比西獎和全美影評人協(xié)會最佳外語片獎。
1990年,受到一根點燃的火柴的啟發(fā),阿基·考里斯馬基拍攝了《火柴廠女工》。他的御用女演員,長相普通、滿臉雀斑卻又別具氣質(zhì)的卡蒂?奧廷寧扮演那位孤獨的女工。一場酒吧的邂逅讓她以為春天來了,但結果并沒有她想象得那么美好。影片將一個充滿怨念的女人的生活描寫得殘忍不堪,最后她報復社會的極端行為也便顯得理所當然。整部影片無論是內(nèi)容和形式都冰冷無比,即使某些溫暖的情節(jié)也因為不被理解而顯得尷尬,從中可見阿基·考里斯馬基對孤苦生活的洞察。
《火柴廠女工》獲得了1990年柏林國際電影節(jié)國際電影評論獎,這也是阿基·考里斯馬基首部在三大電影節(jié)上斬獲獎項的作品。該片與之前的《天堂孤影》和《升空號》組成了他的“工人”三部曲,是他藝術探索的奠基之作。
真正讓阿基·考里斯馬基贏得名聲并確立大師地位的,是其“芬蘭”三部曲。這些作品依舊表現(xiàn)的是陷入絕境的勞苦大眾的生活。不過,在電影語言上更加成熟,其敘事中所彰顯出的幽默意味和溫暖情味也更具感染力。
1996年的《浮云世事》關注的是經(jīng)濟危機造成芬蘭失業(yè)率增長的狀況。分別為電車司機和餐廳經(jīng)理的夫妻倆還在幻想著美好生活,卻突然遭遇雙雙失業(yè)。影片充滿了小人物為生存苦苦掙扎的辛酸,但其過程中所彰顯出的相濡以沫的感情又頗為動人,成為黯黑中的微光。片中,阿基·考里斯馬基在影像風格、敘事張力與情感表達之間取得了很好的平衡,別致卻不突兀,動情又不煽情,看起來也就自然順暢。
也就是說,相比之前的作品,阿基·考里斯馬基在風格化手法上有所收斂,但又更加純熟。有意思的是,在片中的一個電影院場景中出現(xiàn)了一張電影《金錢》的海報,這是他在向影響了自己風格的前輩羅貝爾·布列松致敬。
《浮云世事》讓阿基·考里斯馬基首次獲得了戛納國際電影節(jié)主競賽單元的提名,而這只是開始。2002年,三部曲之二《沒有過去的男人》再次入圍,最終獲得評審團大獎,并幫助卡蒂·奧廷寧斬獲最佳女主角。影片在延續(xù)冷峻壓抑和冷幽默之外,還多了幾分傳奇性。一個流浪漢因為被劫匪毆打受傷,失去記憶,他的身份成為一個謎團。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他先后得到眾多人的幫助,并與一位孤獨的老姑娘產(chǎn)生了愛情。關于失憶的電影很多,阿基·考里斯馬基卻用自己鮮明的風格重構了個人秩序與社會秩序的關系,顯得獨特有韻味。
片中有一個情節(jié),男人回到自己的家,前妻來開門,他說:“你媽媽在家嗎?”前妻說:“你還是那么會奉承人。”原來男人是在稱贊女人年輕,像小女孩一樣。由此足見阿基·考里斯馬基的功力,寥寥兩句對話就蘊含了情感、幽默、時光等豐富的元素。
2006年,阿基·考里斯馬基完成了三部曲的最后一部《薄暮之光》,片名的靈感來源于卓別林的《城市之光》。這次,片中主人公的身份變成一個生活無望的保安,偶然間得到了一位美女的青睞,但沒想到這只是搶劫犯的計劃罷了。阿基·考里斯馬基繼續(xù)讓人物在失望和絕望之間徘徊,經(jīng)受著生命無常的考驗。影片也入圍了戛納國際電影節(jié)主競賽單元。
奇人往往有奇舉,拍完《薄暮之光》后,年僅49歲的阿基·考里斯馬基決定息影,去實現(xiàn)他年輕時曾熱衷的夢想—當一個作家。但就像《波西米亞生活》中的作家馬賽爾·馬克思一樣,其夢想又失敗了,因為并沒有見到他出版作品。
但在2011年,阿基·考里斯馬基復出影壇,拍攝了反映難民題材的《勒阿弗爾》。影片講述一位厭倦了生活的作家,來到海邊小城做了一名擦鞋匠,并救助了一名被警察追捕的非洲男孩。如果說阿基·考里斯馬基之前的電影多悲劇書寫,陰沉無望,那么后期的作品就增加了更多的溫情。此片還設計了雙重團圓結局,一個是男孩的得救,一個是重病女人的痊愈,讓故事更多了幾分夢幻色彩。導演形容道:“我決定加大油門奔向童話式的城堡。”
此外,影片還充滿了對名作的致敬,比如選擇勒阿弗爾作為主場地,是為了致敬馬賽爾·卡爾內(nèi)1938年的《霧碼頭》;擦鞋職業(yè)讓人想起德·西卡的《擦鞋童》;場景的藍灰色調(diào)來自梅爾維爾;片尾夫妻攜手回家的畫面是小津安二郎的鏡頭。但當這些元素混合一起,卻依然是阿基·考里斯馬基的風格。他說:“大腦就像一個混合了各種原料的大鍋,容納了所有我看過經(jīng)歷過的電影,當我把它盛放入盤中時,它是以我的思維方式存在的。”
在拍攝《勒阿弗爾》時,芬蘭還沒有成為難民的涌入地,因此他把場景選擇了外國。而當2017年《希望的另一面》上映時,幾乎整個歐洲都成了難民的聚集地。片中的哈力是一位敘利亞難民,偶然來到了陌生的芬蘭,在當?shù)厝说膸椭缕D難生存。對于這個敏感的話題,阿基·考里斯馬基采用了平和克制的處理方法,將外來人物置于本地人普通的生活場景中,企圖去發(fā)掘眾生求生的意義。因此,片中開辟了另外一條線索,講述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企圖靠開餐館重獲成功,并與哈力產(chǎn)生交集。
影片設置了一個開放性結尾,并沒有交代哈利最終的生死情況。就像片名一樣,希望的另一面可能是絕望,但也可能還有希望。阿基·考里斯馬基正是通過平行審視的方式,既展現(xiàn)了戰(zhàn)爭的殘酷、芬蘭經(jīng)濟下滑的窘?jīng)r,又透視了黑暗中的人性之光。下一部,他還將繼續(xù)講述移民故事,以組成他的“移民”三部曲。
阿基·考里斯馬基長期堅持芬蘭、德國、法國三國合作制片模式,因為德國和法國是資金來源,但只享有作品分配權,這樣他便能對電影擁有高度控制權。他的作品以鮮明的風格來吸引固定觀眾群,同時又盡可能保持在120萬歐元以內(nèi)的預算。這讓他的電影在市場上頗具競爭優(yōu)勢,并保證他能持續(xù)拍片。
當然,他也并不想去拍攝那些高投資的大片,他只希望能在全球的小眾市場獲得成功。他曾說:“我寧愿對一個觀眾造成深刻的影響,而不是對一百萬人造成兩個小時的視覺沖擊,如果我的某部電影獲得了巨大的觀眾,我認為那是失敗的?!睘榇耍€創(chuàng)辦了午夜電影節(jié),建立起了小眾電影專業(yè)的發(fā)行和展映渠道。
就像其作品個性十足的風格一樣,生活中的阿基·考里斯馬基也是一個“怪人”,經(jīng)??诔隹裱裕⒆龀龌恼Q舉動(而這被認為是他的話題營銷)。2002年戛納電影節(jié)上,他在走紅毯時突然扭起了舞蹈。此后的頒獎禮上,他在領獎時又對評審團主席大衛(wèi)·林奇耳語說:“你算個什么?”令后者大驚失色。因為他覺得大衛(wèi)·林奇的作品是對希區(qū)柯克的拙劣模仿。
當《沒有過去的男人》獲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后,阿基·考里斯馬基拒絕了,因為他不滿美國對伊朗人的檢查政策,導致包括導演阿巴斯在內(nèi)的伊朗公民得不到入境許可。2006年,同樣因為抵制喬治·沃克·布什的外交政策,他拒絕了《薄暮之光》代表芬蘭出征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角逐。
生活中的阿基·考里斯馬基是一個酒鬼和煙鬼。在今年的柏林國際電影節(jié)上,他坐在座位上不上臺領獎,以至于讓人把獎杯拿下來,并且還誤了隨后的發(fā)布會,據(jù)說就是因為他“喝大了”。同時,他煙不離手,平均每天要3盒,最高的紀錄是一天20盒。就是因為怕影響吸煙,他的電影基本不超過90分鐘,甚至更短。
阿基·考里斯馬基有一個畫家妻子,兩人結婚已經(jīng)30多年。妻子是個熱愛生活的人,這在一定程度上撫慰了阿基·考里斯馬基的陰郁和悲觀。在阿基·考里斯馬基的不少作品中,女主角都是以妻子為原型,比如《勒阿弗爾》中保留黃裙子的女人。對于一個“怪人”來說,這無疑是幸運又浪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