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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曾住陡河邊

      2017-11-25 12:40:45楊振平
      唐山文學 2017年9期

      楊振平

      我家曾住陡河邊

      楊振平

      五零后的我,陡河邊兒長大,工人家庭出身,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是新中國的“紅色第二代”。

      歷經(jīng)半個多世紀的歲月滄桑,童年往事還依稀可見……

      村頭兒有條河叫陡河

      記得小的時候兒,常跟隨著大一點的孩子們到村頭兒陡河邊兒玩耍。那時候兒天是藍的,陡河水是清澈透底的。

      東么第一小學,原來是一座大廟,解放后改造成了學校,村里老人們依舊習慣地管它叫中王廟。

      當時,學校的學生多、教室少,只能實行“半日制”教學制度,每個年級、每個班都是分上、下午半天兒到校學習上課,剩下半天兒時間,分成學習小組,在家寫課外家庭作業(yè),再有時間就由我們自己支配、信馬由韁地放任自由了。

      這對于我們這些貪玩兒的孩子來說,正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兒,寫完家庭作業(yè),可以隨便玩兒,愛咋玩兒就咋玩兒了。

      到陡河邊兒洗澡、捉小泥鰍、逮螞蚱這些事兒,都是我的最愛。

      當下的孩子們上下學,都是由家長們接送,唯恐稍有疏忽孩子走丟嘍。

      比較起來,我還是想往我的童年,無拘無束自由開心快樂,那才是真正地幸福生活。

      “南蠻子”又來了!

      我和小伙伴們在河邊玩耍,經(jīng)常見到一個操南方口音、戴著一副很厚的眼鏡在七瓷廠住宿舍地人,看上去他也就是30多歲的年紀,據(jù)說,他原來是學校老師,被打成了右派,下放到七瓷廠接受勞動改造的,平時見到他,總是低著頭苦澀著臉,也不怎么愛和人說話。

      這天下午,我和柱子、小順兒在河邊兒用干草樹枝燒螞蚱,燒熟嘍揪掉螞蚱腦袋,將肚子里的屎帶出來,雖然有點兒土草腥味,但我們還是吃得津津樂道?!澳闲U子”湊過來問:“這能吃嗎、好吃嗎”?“好吃!你嘗嘗”,我順手用小棍兒從草灰里扒拉出一個燒的黑乎乎的螞蚱遞給他,他也學著我們的吃法,揪掉腦袋,小心翼翼地閉著眼睛咬了一小口兒,“嗯,好吃”!他臉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南蠻子”上吊了!

      還是像往常一樣,午飯后寫完作業(yè),又準備上河邊玩兒,還沒等我出家門兒,我二姐跑回家來了,她氣喘吁吁地說:七瓷廠那個南蠻子,在河邊兒抽水機泵房里上吊了!

      驚詫!不解,挺好的人呀!他咋還上吊了呢?

      我跟隨著好事兒地人群一起往河邊兒跑,老遠兒就看見有一輛排子車拉過來,車上草袋子底下蓋著一個人,不用問,這就是“南蠻子”無疑了。直挺挺的人已經(jīng)僵硬了,看來也沒準備往醫(yī)院送。

      天,還是那么藍;陡河水,還是那么清澈透底。

      一件毛線衣

      六十年代初,鬧災荒是我們這代人永遠抹不掉的記憶!

      家家戶戶都艱難困苦地過日子。比起我同齡的伙伴們,我算是幸運的,家里條件稍好,父親是陶瓷缸師傅,頂級八級工,在陶瓷行業(yè)工資最高。在大家都忍饑挨餓、艱難困苦過日子的時候,我還能吃到饅頭、果子、綠豆糕等高級食品。

      一九六二年,我上小學一年級,秀英二姐特意給我織了一件毛線衣(她手巧,還會用縫紉機做衣服),是用姐姐們穿舊的衣服拆線織成的,啥顏色都有,花里胡哨兒地挺好看!

      那時候,同齡地孩子們穿的,大都是大人們的舊衣服改的,就是再穿壞了也舍不得扔,補了又補繼續(xù)穿,有的還是補丁摞補丁。

      我穿著毛線衣,在小伙伴兒們眼里,就成了另類異己分子,都管我叫假丫頭,使得我在穿補丁衣服的玩伴兒堆兒里抬不起頭來。

      放學回到家,我委屈地哭了!二姐過來安慰我:“別聽他們瞎說!是他們沒有新衣服才穿舊的、穿帶補丁的”。

      可我,再也不敢穿這件毛線衣上學了。

      等我長大掙錢嘍一定讓我媽吃饅頭

      今天,是農(nóng)歷二月初二,天氣晴和,空氣新鮮無霧霾,難得的好天氣!

      我們老年自行車隊的15位騎友兒,天剛蒙蒙亮就整齊列隊奔三女河機場出發(fā)了!一路上,不時招來路人青睞地目光。

      騎行了20多公里,來到三女河機場附近我們承租的前馮各莊農(nóng)家院兒(平時大伙兒都管它叫“部落”)挺寬敞的院落,有鍋、有灶,柴米油鹽齊備,平時大伙騎行機場,常來此起火聚餐喝小酒兒。

      今天是龍?zhí)ь^“春龍節(jié)”日,大伙兒是來包餃子吃“龍耳兒”的。

      戴眼鏡地攝影高手老任,每次聚餐“造廚”,他都不懼煙熏火燎蹲在灶臺前添柴燒火,大鍋燒水準備籠屜上鍋蒸餃子。

      年歲最大地老哥哥,76歲的王秀江騎友兒,身子骨相當硬朗,不僅車子騎得快又穩(wěn),而且酒量不減當年,部落這幫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他老早就把白酒燙熱乎咧、啤酒也溫乎咧。

      大伙兒也不用誰吩咐誰,都會自己主動找活兒干,和面的、剁餡的、摘韭菜的、剝蒜的,所有地活計都有著落!

      大伙兒一起下手,傍晌午前兒,韭菜豬肉、白菜牛肉兩樣餡兒大蒸餃子包了兩大梯,水一燒開就上鍋蒸上了。

      這幫老頭兒老太太們,基本上都步入老年了,唯一一位年輕漂亮騎友兒,網(wǎng)名叫“隔著”,美麗動人還年輕,每次組織騎行游玩兒只要有她參加,一準給大伙兒帶來歡樂,每次聚餐她都不怕墨跡,鍋碗盆勺都洗遍,干凈利索。我們這幫老家伙們,都非常榮幸地結識到了這位稍年輕點兒的好騎友兒。

      餃子揭鍋了,熱氣騰騰地大蒸餃兒,散發(fā)著誘人地鮮香味兒,大伙兒高興地就像小孩子似地,一邊兒吃著、喝著,還一邊兒嘰嘰喳喳地說笑打鬧著,場面熱烈地就像小時候兒“過家家兒”時的場景再現(xiàn)!

      大伙兒歡歡喜喜地度過了一個“二月二龍?zhí)ь^”的“春龍節(jié)”日。

      樂哉!喜哉!美哉!

      我們珍惜吧,這太平祥和的新時代!

      我們享受吧,這幸福美好的晚年生活!

      高興之余,想起我們小的時候兒,那艱難困苦不堪回首的童年生活。

      我們這一代人呀,小時候兒都是過苦日子熬過來的。受統(tǒng)購統(tǒng)銷政策限制,人們吃的糧食都是國家規(guī)定,由國營糧站,按家庭人口定量供應,不能隨便買賣,更不能選購糧食品種。供應的糧食,大部分的是粗雜糧,記得當年60%左右供應的是玉秫面;30%左右供應的是另外幾樣粗雜糧,即:白薯面、雜豆面、雜交高粱米、大麥米(現(xiàn)在人們認識了它是高養(yǎng)分糧食)等。再剩下供應約10%左右地細糧有白面和大米,其中大米是按戶供應,每個月每戶也就是供應一、二斤,可憐兮兮地就那么一丁點兒細糧,買回來誰家都舍不得吃,攢著還留著過年吃呢。

      除此之外,在任何地方私自買賣糧食,都是違法犯罪地投機倒把行為,逮著是要坐大牢、蹲監(jiān)獄地呀!

      那時候兒,雖說家家都是吃粗糧為主,有時候還要弄點兒米糠菜葉等搭配著,勉強能吃到月底不斷頓,就算不錯的人家了。

      最盼望著過年的就是我們那個年歲的孩子們了,盼望著能吃上平時不多見、也很少吃到的新鮮東西了,比如:過年的燉肉(紅燒肉)、三十兒晚上的肉餡兒煮餃子、白面饅頭、白米飯等。

      記得有一年正月里的一天,午飯是大鍋貼餅子,鍋中間飯篩子上還蒸了幾個饅頭,這可是我們平時很少吃到的美食呀!

      當時家里有六口人,我們姐弟四個,有我七姐秀珍、二弟振江、八妹秀梅和我。

      開飯了!我媽分給我們每人半個饅頭,沒分完剩下的饅頭,說是留給爸爸第二天上班兒當干糧的。誰也不能動,不夠吃就吃貼餅子找齊兒。

      我一小口兒一小口兒地,品味著饅頭香噴噴的滋味兒,真舍不得那么快就把它都吃掉。

      細心的我,看見我媽吃著貼餅子,她沒吃一口饅頭,我知道她是舍不得吃呀!

      我把饅頭遞到她嘴邊兒 “媽,你咬一口吧”!我說。

      “留著你吃吧!我不愛吃”,她說。

      我暗下決心,“等我長大掙錢嘍,一定讓我媽吃饅頭”!

      逮蟈蟈

      我不怎么喜歡花卉,但平時還是挺愛逛花卉寵物市場,是那里售賣的清脆悅耳地蟈蟈叫聲吸引著我。

      長寧道花卉寵物市場離我家不遠兒,騎車子十幾分鐘就到,每到周六、周日,那里的蟈蟈兒叫聲,就像施了法咒似地吸引著我,讓我流連忘返,不時喚起我兒時的美好回憶!

      上小學的時侯兒,我忒愛養(yǎng)蟈蟈兒,愛聽它們那悅耳動聽地叫聲,那時候兒不用花錢買,自己就能逮。

      “頭伏到,蟈蟈兒叫”。每年放暑假,我就去瓦官莊姥姥家住,說是去看姥姥,其實最想的還是去那里逮蟈蟈。老舅的大兒子叫少卿,我倆一般大都屬羊,他生日比我大是表哥。

      每到吃完中午飯,頂著火辣辣的太陽,表哥就帶我去村西頭兒的一片豆子地里去逮蟈蟈兒。

      那時候兒農(nóng)村沒有現(xiàn)在這樣兒的道路,都是農(nóng)村人出門兒下地干活兒走出來高低不平的田間小路,也就是魯迅先生所說的:“世界上本沒有路 走的人多了 也便成了路”。

      出家門兒往西要穿過好大一片玉秫地,密密麻麻的玉秫葉把我們臉上、脖子上劃出一道道印子,不算是很疼,但刺癢難耐地還是讓人感覺很不好受,一心想著逮蟈蟈的事兒,這點小痛苦早就拋在腦后邊去了。

      找到了那片豆子地,濃密的豆子長的齊腰深,蟈蟈多還挺好逮,用三片豆葉卷上卷兒,就能裝蟈蟈兒。

      常言說:“外甥住姥兒家,看啥都新鮮”,這話一點不假。豆子地南面有一個挺大的水泥筑成的東西,圓堆型像個大饅頭似的,有幾間房子面積那么寬大,朝南面基本敞開著,好像是個大門口兒,旁邊沒有窗戶,周邊長滿了雜草,看樣子這地方很少有人來過,當?shù)厝斯芩酗w機窩,是侵華日軍留下的。據(jù)說,當時日軍機場被友軍飛機炸怕了,為了躲避轟炸,日軍抓來當?shù)乩习傩招藿ǖ娘w機掩體。碑子院、大官莊、曹家口等幾個周邊村子都有。

      到了一九四五年,日本戰(zhàn)敗投降了!飛機窩也就成了日本侵華戰(zhàn)爭遺留物證,是難得的戰(zhàn)爭文物?。?/p>

      只可惜,隨著當代經(jīng)濟開發(fā),城鄉(xiāng)建設土地征用的擴展,飛機窩也慢慢地消失了!到現(xiàn)在基本無存。前幾天,我去碑子院村尋找,終于見到了一座村上人用來存放雜物的饅頭型的水泥堡 ,這可是目前僅存的唯一一座飛機窩了!它躲過了建筑工地能鏟平一切的推土機的鐵鏟,僥幸地“存活”下來。

      土地征用豆子地不見了!蟈蟈兒進了花卉寵物市場;

      平房改造村莊不見了!農(nóng)民也住進了高樓;

      但是,日本侵略者侵華鐵證--飛機窩,漸漸地從我們這塊土地上永遠地消失了,真讓人痛惜??!

      宿命

      我的老家在東缸么下莊街東頭一個坐北朝南的大院兒里,這是我們祖輩留下的老宅院,住著十來戶人家、有幾十口子人。雖然前后幾層房子還算寬敞,可人多顯得還是有些擁擠。

      雖然都是楊姓家族,但婆婆媽媽摩擦拌嘴的事兒,還是難免地。但過后兒,各家還得過各家的小日子,還得回到擱置爭議和諧相處的老路上來。

      父親這輩兒是楊氏家族第十二代缸師傅,從我記事兒起,大人們上班兒,就是去陶瓷廠,后來大點兒了稍明事理了,才知道,咱唐山還有鋼廠、開灤、鐵路、發(fā)電廠等好多廠礦企業(yè)呢。

      振英大哥,小名叫小榜,是我楊浚大叔地大兒子,他不善言語聰明穩(wěn)重,學習成績好,六一年考上了承德石油學院讀本科。

      楊浚大叔在第二瓷廠上班,他家里有五個孩子,倆兒子、仨閨女,我大嬸兒患氣管炎,常年臥床吃藥打針,大叔微薄的工資收入不是很多,艱難地支撐著這個家,日子過的非常清苦,又趕上災荒年,更是吃了上頓愁下頓,再加上供小榜大哥上大學,那就更加困難了。

      一天中午,我放學回來,看見屋兒里坐了好多人,平時大人們總愛各屋兒里互相串門兒聊天兒,我早就習以為常了。

      但這次有些不一樣,屋里有楊洤大叔、楊沺三叔、楊注二嬸兒等,小榜大哥也在呀?沒放假,他怎么從承德回來了呢?大人們臉上也沒有往日的閑情逸致,正在輪番嚴肅地“訓斥”著趴在板柜上掉眼淚的小榜大哥,是說讓他輟學回家找工作上班兒掙錢,幫著養(yǎng)家過日子。

      我躲在一邊聽滲嘮兒,似乎聽懂了什么。

      可憐地不善言語聽話的小榜大哥,只有以淚洗面,放棄了學業(yè),順從地上班掙錢去了……

      后來還好,找到工作在古冶鐵路上班兒,工作踏實能干,單位也承認了他的大學學歷,還當上了中層領導干部。

      烤白薯

      我挺愛吃烤白薯,每當我在路邊兒看見擺攤兒的大鐵桶烤白薯,就想買塊兒嘗嘗解解饞,熱乎乎兒地、甜甜地、軟軟的烤白薯,它又把我?guī)Щ刂販嘏f夢的童年歲月……

      還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兒,剛10歲出頭兒的孩子們放下書本兒,學校組織我們到一瓷廠學工勞動。說是勞動,其實就是安排干一些小雜活兒,一位姓劉的師傅帶著我們,用稻草打包裝用的草繩子、草袋子。這活兒不算累,小孩子也能干,就是忒臟,半天下來各個兒都是“塵滿面 鬢如霜”,渾身上下掛滿塵土草末兒。

      一瓷廠離家就幾里地不算遠,可能是為了能學到工人階級優(yōu)秀品德,和他們靠的更近點的緣故吧,中午不讓回家,自帶干糧在廠子里吃午飯。

      我們干活兒的車間外邊兒。有一個地炕眼兒,有火可以熱飯,大伙兒帶著的餅子、白薯等干糧,放在火堆旁邊兒烤一溜兒,人多爭先恐后擠擠嚓嚓,等到我去取飯,我考的白薯燒成了糊疙瘩,掰開看還好,當心兒還有一塊兒能吃的,可能是餓了,吃起來感覺非常香甜。

      雖然沒吃飽,空著半拉肚子,還是咬牙堅持著干完下午的活兒,仿佛這就是工人階級吃苦耐勞甘做奉獻的優(yōu)秀品質(zhì)。

      過年放爆竹

      每到過年,放爆竹是男孩子們最高興的事兒。

      振輝,小名兒叫楊三,是我楊云大叔屋兒地三兒子,比我大三歲,平時不論玩兒啥 ,他都比我們鬼點子多,我們這些比他小點的孩子們,都成了他的小跟班兒、尾巴蟲兒。

      那時候兒過年隨便放爆竹不受管制,但我們這些孩子們兜里都沒有幾個錢兒,買幾掛小鞭兒,平常日子也舍不得放,算計著過年除夕夜再放。

      我跟在楊三屁股后邊兒,撿拾別人放過沒炸響的啞炮,撥出引信兒二次燃放,樂此不疲。我們撿了一個大雷子,楊三熟練地撥開紙皮,用洋火點燃剩余的引信,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響!大雷子意外地在楊三手里爆炸了!周圍看熱鬧的孩子們嚇得四散奔逃 。楊三一臉疼痛難忍地模樣,緊攥著雙手痛苦地蹲在地上 。他是用紗布條兒裹著一只手過的年。

      早晨天剛亮,街上總有一位個子不高瘸著一條腿的掃街人 ,他叫楊溫,是楊三的親叔伯大爺,身旁無子女,解放前在國民黨部隊當官兒的姑爺,被關壓在東北戰(zhàn)犯監(jiān)獄服刑,據(jù)說是判的無期徒刑。

      每天放爆竹,街道上總會留下一層爆竹屑,都是楊溫一掃帚一掃帚地打掃干凈,堆放進垃圾堆里,保持著街道的清潔。

      因為他腿腳不利索,他家院子還是高臺階,挑水非常不便,平時吃水都是楊三給他挑。

      這次楊三雙手被爆竹崩傷咧,楊溫大爺家挑水咋辦?我有了點兒惻隱之心,他是位殘疾老人、也是我大爺呀!

      當我走到他家門口兒,就看見楊三挑著水桶從院里出來了,他還是像平時一樣,是準備給楊溫大爺挑水去,被爆竹蹦壞了的手上還裹著厚厚的沙布條呢。

      憶爸爸

      前面介紹過,我爸爸是位陶瓷缸師傅,解放初期入黨的老黨員, 在我心目中他是個快言快語、純樸善良、樂于助人、剛直不阿愛打抱不平愛“管閑事兒”的人。平時也忒愛找人聊天兒嘮嗑,有時候聊起天兒來,不免有些夸張演繹,逗得大伙哈哈笑,但他從不欺騙別人,只是為了聊天兒搞笑而已。

      我小的時候很佩服他的性格和為人,等我稍大一點兒了,就多少有點替他擔心,他是點火兒就著的火暴子脾氣,有時候兒說話辦事兒還不計后果,就是怕他在外邊吃虧上當。

      爸爸不管和誰處事兒,他從不占別人的便宜兒,吃點兒虧從不在乎,記得是六七年還是哪年,家里想養(yǎng)一頭豬,我們爺倆到開平集市去買豬仔,他看上了一頭一百多斤的豬仔,賣主兒牽著兩口豬,還有一頭小一點兒的,要一起買走才賣,論分量稱五毛五一斤,恰好旁邊又過來一個人,也是要買一頭,本來買賣雙方都挺合適,可爸爸還是主動多花錢,五毛六一斤買下了稍大一點兒的這頭豬仔。我不解問他為啥一斤多花一分錢?他說的很簡單“咱們多花一分錢、那人就少花一分錢”。那人根本不認識呀!他一斤花了五毛四買走了另一頭仔。

      施舍助人的事太多了,糧食困難時期我記得,爸媽總給斷糧戶送些吃的和用的,如:二林家、劉志成家,楊國燾二爺家等都被接濟過吃的用的。

      好心總會有好報的,聯(lián)想到我發(fā)展到今天,說起來和當年爸媽這些舉手之勞的小事兒還有點關系。爸爸還有個堅強的性格,遇到什么困難都是自己扛著,從不愿意給別人多添麻煩,記得他晚年病重住院,每次都不讓人陪床(我還是培在他身邊的多),發(fā)病時他那么痛苦,從來沒聽到過他大聲哼哼過。

      永遠懷念爸爸!

      野兔

      剛十歲出頭兒的我,貪玩兒好動在家里哪兒呆得住,一門心思往外跑,我媽每天上班兒前總是嘮嘮叨叨地“在外邊兒別和人家打架”、“別到處亂跑”之類的話囑咐個沒完沒了,我隨口應和一聲“知道了”!撒腿跑出家門兒一玩兒就是大半天兒。

      東么大街莊東頭兒有一條小溪叫東沙溝,離我家不遠兒,清澈見底的水不算深,一簇簇的水草在溪水中搖曳,小魚小蝦時隱時現(xiàn)的游來游去,用一條納鞋底兒用的棉線繩兒栓上罐頭瓶兒,往瓶兒里頭放上一點兒剩飯,一般都是一小塊兒玉米面餅子或窩頭,這些東西放在水里不愛化,貪吃的小魚小蝦鉆進瓶子里就很難再跑出來,各式各樣、色彩斑斕的小魚小蝦好看極了!

      我二爺屋兒里的大兒子,小名兒叫吳子,雖然比我大一輩兒是叔輩兒,因為我倆歲數(shù)差不多還常在一塊玩兒,平時叫慣了,也就很少管他叫叔咧,見面順嘴就管他叫吳子。

      秋天愛刮風,我和吳子像往常一樣,在一個避風向陽兒的土坡邊兒上,在溪水里下好罐頭瓶兒,就等著小魚小蝦“入甕”了。突然,吳子喊了一聲“野兔子”!我順著喊聲望過去,只見一只土黃色的野兔子帶著幾只小野兔,順著溝邊兒跑了,吳子玩兒命似地在后面兒緊追不舍,跑了一會野兔都鉆進了溝邊上一個廢棄了的半截水泥管子,吳子有辦法,他脫下褲子,把褲腿系上扣兒,褲子就變成了口袋,再把它扣在管子頭兒上,嚴嚴實實地,他找來一塊兒石頭敲擊管子,禁不住敲打,野兔兒鉆進了“口袋”,逮著一只母野兔兒和一只小野兔兒,沒逮著的小野兔兒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有人過來圍觀說:“野兔兒有野性,小野兔帶回去不能吃也養(yǎng)不活,不如放了它”?!昂?,那就放了它”,吳子從袋子里放出那只小野兔兒,它驚恐地一跳一跳地跑走了,往后它就是沒了娘的孩子了,它還能不能活下去呀?往后的命運又該是如何呀?就和我們些沒說沒管兒沒學上的孩子們命運相似,只有期待和茫然。

      兵沒當成小花狗丟了

      也是我上初中的時候兒,界壁子四奶奶家地黑狗下了六只小狗兒,其中一只黑白花兒的小狗最招人喜歡,趁著母狗外出覓食,我經(jīng)常抱起來和它玩耍,愛不釋手。

      經(jīng)我軟磨硬泡多次哀求,四奶奶拗不過我,就把這只小花狗讓我抱走了。

      我三姐秀琴,高中學習成績非常優(yōu)秀,在全年級名列前茅,是個上大學的好苗子。

      1958年被選送到通州軍校,參軍入伍。1960年分配到蘭州導彈發(fā)射基地,也就是現(xiàn)在的酒泉航天基地。她光榮地成為了新中國第一代航天人、第一代計算機人。

      當兵,也是我兒時的夢想,從小就盼著快點兒長大嘍,好當兵去。

      有一天,我放學回家,院子里擠了好多人,一問才知道,接兵的來了!我三叔屋的振勇二哥要去蘭州當兵。接兵的人聽說我三姐也在蘭州當兵,在我們屋兒里看相片兒呢。

      當兵在外,和家里只有書信往來。那時候兒三姐已經(jīng)任基地的什么委員了(挺不小的官兒),他早就答應我,等我長大嘍帶我當兵去!

      我有七個姐姐,我是家里第一個男孩兒,嬌寵得很,帶走振勇二哥的是蘭州某工程兵部隊。當年,我三姐他們部隊也從唐山帶走了兵,還是因為我歲數(shù)稍小點兒,家里沒舍得讓我去。

      由于我當時朝思暮想一門心思地想去當兵,牽扯了精力,可愛的小花狗疏于管理跑丟了。我大哭!

      吃餃子

      小時候兒,我愛吃餃子,愛吃白菜肉餡兒的餃子,那時候兒食品緊缺買肉是要花商品票,平時挺難吃到肉,包餃子餡兒里大部分都是白菜,星星點點有幾疙瘩肉星兒就不錯了,大人們說 這就是白菜肉餡兒餃子。

      一九七一年,我上初中二年級的時候兒,學校抽出兩個連的師生,和水泥機械廠工人、工人醫(yī)院大夫,組成1000多人搞冬訓野營拉練。我們?nèi)B六排幸運地入選了野營拉練軍團。

      早春二月,數(shù)九寒天冷風刺骨,頭兩天還下了一場大雪,路上的雪沒化干凈還結著冰呢。

      出門兒“發(fā)腳”是我們當?shù)貍鹘y(tǒng)習俗,就是家里親人臨出門兒,為他做上一頓吉利飯,確保路途平安。更何況我這10幾歲孩子要出門兒參加野營拉練,要走很遠的路,家人哪能不惦記牽掛呢!我媽專門兒給我包了一碗餃子,是白菜肉餡兒地,囑咐我 “快點兒吃,吃飽嘍省得道兒上冷”。我哪有心思吃呀!心切切,早就“飛了”。沒吃上幾個就覺得飽了似得,再也吃不下去了,急急忙忙背上行李卷一溜煙兒跑出家門兒,后邊兒隱約還能聽到大人們的囑咐聲。

      野營拉練隊伍1000多人,有工人醫(yī)院的醫(yī)療隊,水泥機械廠的京劇樣板戲《沙家浜》業(yè)余宣傳隊,和為農(nóng)民義務服務的機修隊。我們學生們,沒有啥具體宣傳服務任務,只是一路走來一路歌“野營拉練好,千里紅旗飄……”。

      從唐山出發(fā)向南,途徑豐南稻地、灰坨,樂亭黃坨、胡各莊、王灘,灤縣小王莊,古冶(東礦)大呂莊,開平(郊區(qū))羅各莊等地,歷時20多天,長途跋涉走了幾百公里。雖然一路上沒有翻山越嶺,但對我們這些沒大出過遠門兒十幾歲的孩子們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折磨,有好多學生腳底磨出了水泡,走路一瘸一拐的,每到駐地,隨隊醫(yī)生就用針挑破再抹上紫藥水,還好,我沒啥事兒。

      帶的糧食限量分配,學生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路勞累,經(jīng)常吃不飽餓著半拉肚子,使得大伙兒疲憊不堪艱苦難耐都掉膘兒咧 !大家都恨不得馬上到家吃上一頓媽媽做的順口兒飯。

      終于來到離家不遠兒的羅各莊村休整總結,再有兩天就熬到頭兒可以回家咧。

      張志欣,平時老實巴交兒地,手挺巧啥飯都會做,我們倆是三連六排的“火頭軍”,一天3燉負責給大伙做飯吃。每天早起天不亮就起床做飯,還是小孩子的我倆都覺多,每天起早做飯,睡眼蒙蒙非常困,有時候兒坐在灶臺前燒著火,就能瞇著眼睛昏昏沉沉地睡著嘍。

      每燉飯用多少糧食,都是有數(shù)兒地。飯熟嘍按人頭兒分,誰也不多誰也不少。志欣我倆也不例外,從來沒人監(jiān)督就是憑自覺,和大伙兒一樣空著半拉肚子分飯吃,一樣忍饑挨餓的受煎熬。

      還記得,該打道回府的最后一天,連里安排大家吃了一頓煮餃子,也是白菜肉餡的。當餃子煮熟出鍋兒時,張志欣負責給大伙兒分飯,還是像往常一樣,不偏不向一人一碗兒餃子按個兒數(shù),還是平時那樣管了不管飽??蛇@次幸運的是,最后從鍋底下?lián)瞥鰩讉€煮破了的餃子皮兒,我倆近水樓臺不客氣地分吃了,平時不愛說笑的志欣說:“要是再多煮破幾個餃子該多好哇”!

      野營拉練3天整訓很快結束,馬上就要回家了!又可以吃上家里順口的飽飯了,每個人臉上都顯露出喜悅的笑容!

      我想,我媽一定包好了餃子等著我呢,一定還是白菜肉餡兒地。

      同學聚會——獻給聚會的初中老同學們!

      啥同學聚會呀!就是找這么個說辭兒,老同學們相約見個面兒,說說過去,嘮嘮現(xiàn)在,“東家長西家短、誰家耗子會眨眼”,無話不說、無話不扯。

      東拉西扯、嘮來嘮去,談論最多的話題還是我們排里老同學們的身體和生活現(xiàn)狀,金生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李*文同學走了!他和老婆離婚獨身一人好多年了,沒有勞保退休金,也沒啥別的收入來源,東借西找欠了一屁股兩肋外債,平時身旁無親人照顧,猝死在家里多日,才被鄰居發(fā)現(xiàn)。斯人已離去,是非不便評說!

      談天說地嘮家常,大家最懷念的還是我們班主任排長崔陳華老師,以前我介紹過他,地主家庭出身,南開大學畢業(yè)生,住學校單身宿舍多年,47歲才討上老婆?!叭腥珪焙?,落實知識分子政策,他享受到了高級知識分子待遇。二零零八年,年近九旬的崔老師病逝,我們永遠懷念他!

      還是說點兒高興事兒吧!奶奶級別的美女同學來了四位:

      田艷琴,身子骨兒一直以來不是很硬朗,但干啥事兒都積極肯干認真負責,是位非常優(yōu)秀的街道女干部,多次受到各級表彰獎勵。

      美女排委孫瑞鳳,她比我們大兩歲,大家都管她叫鳳姐兒,電大畢業(yè),在中學任教三十多年,到了退休年齡,又被學校返聘干了好幾年,直到去年才正式退下來,回到家里也閑不住,每天負責買菜做飯接送孫女上下學。

      ?;琅靵喚?,還是那個漂亮摸樣兒,男同學們見了她,貪婪的目光還是想多看上她兩眼。

      謝玉梅,二醫(yī)院急診室護士,技術過硬,參與搶救過無數(shù)傷病患者,從未發(fā)生過責任醫(yī)療事故,退休后“二次上崗”,受一家藥店聘請,從事藥劑師工作,閑不住一周只呆一天,大伙見了面兒都戲弄他說:“等你當了婆婆、有了孫子,看你還上班兒不”,笑聲一片!

      男同學來的有:

      臧志山,無情歲月使他丟掉了一頭秀發(fā),但看上去還是那么紅光滿面精氣神十足,受聘于北京一家財團任職CEO,是這次同學聚會的操辦人。

      侯長發(fā),大伙兒尊稱“猴兒哥”,開“寶馬”車,為了沾沾光兒,這次去赴宴,我搭的就他的車,雖然這次他開的不是寶馬,但從心里兒我也顯示出了幾分神氣,哼!

      王保華,火車司機,開了三十多年火車,沒出過任何安全事故,平安退休,閑來無事一天三頓喝小酒兒,在小區(qū)樓下擺了一個象棋攤兒,號稱“打敗大慶十號無敵手”,狂妄至極!說不定哪天,我給他點兒厲害嘗嘗,讓他知道知道什么叫高手。哼!

      高文喜,馬家溝耐火材料廠技校畢業(yè),國營全民工,企業(yè)改制后,他扔掉鐵飯碗自謀生路,養(yǎng)車“拉腳兒”憑本事吃飯。

      宋金生,陶瓷技校畢業(yè),曾經(jīng)在幾個瓷廠當過廠領導,大環(huán)境下自潔自律,平穩(wěn)“著陸”到退休實屬不易。

      肖云增,帥哥兒大男孩兒,曾經(jīng)是六中排球隊主力二傳手,曾經(jīng)拿到過唐山市中學生冠軍。

      張志欣,也是陶瓷工人,早年下崗自謀生路。如今是一家私企駕校老板,年收入不菲。

      這幫四十年前的熱血青年,到如今還是都上了些年紀,見了面興奮,小酒都喝的暈暈糊糊,握手道別時,東拉西扯沒完沒了,我不管那些了,趁著亂乎勁兒,一拉車門兒鉆進了猴兒哥的車里身子往后靠背上一仰就迷糊了。

      焦化廠

      買東西要“商品票”,現(xiàn)在的孩子們就弄不明白了吧?只有我們這些上了些年紀的人們才知道,四十多年前,在商品匱乏的計劃經(jīng)濟年代,人們到合作社(商店)買東西,不僅要花錢,還要花“商品票”呢。買糧食要糧票;買布、買衣服要布票;買使的、用的、吃的、喝的幾乎都要花“商品票”如:肉票、豆腐票、火柴票、肥皂票、堿面票、酒票,要是買大件兒商品,那就更麻煩了,買車子、買手表,要有商業(yè)局發(fā)的“自行車票”、“手表票”等等。也就是說,買啥東西都要花“商品票”。要是到河北省以外出差辦事,那就更麻煩了,“地方糧票”不通用,還要帶 “全國糧票”才行,不然就麻煩了,買不到飯吃只得餓肚子嘍。

      我們剛進中學的時候,校門口北面開始大面積施工建設焦化廠,據(jù)說建成后,它不僅能燒煉焦炭,還能生產(chǎn)好多種化工原料,有的原料還能制成當時人們穿著非常時尚的腈綸布料衣服,如: “的確良衫布”、“快芭的確良”、“呢絨凡爾丁”、“美麗綢兒”、“尼龍襪子”等等,據(jù)說可以大大地緩解布匹衣料緊缺狀況。我們童心期盼著。

      也不得不佩服當時工人階級的革命干勁,建設速度真快!也就是一年多點兒時間,焦化廠很快就落成投產(chǎn)了! 那個年代,建筑工人,得到的就是每月開的那點兒“死工資”,你就是干得再出色、再超額完成任務指標,也不會額外多得到一分錢獎金。

      焦化廠建成投產(chǎn)了!黑黑的焦炭也生產(chǎn)出爐了!大家懷揣一顆好奇之心,期盼著它生產(chǎn)出能紡織成布匹的“腈綸原料”、期盼著紡織廠能織出更多、更好看地“化纖的確良”布料,人們做衣服買布再也不用花商品票、布票了!

      稅務所臨時工

      七十年代初,每年九月份,是西么稅務所征收房產(chǎn)稅、車牌稅最繁忙的時期,這個時候兒,稅務所人手就不夠用了,要招收助征員,也就是現(xiàn)在所說的臨時工。就是這么一個機會,使我的人聲道路幸運地定標在了稅收戰(zhàn)線上。

      收稅,那時候兒老百姓(居民)俗稱“上捐”,房產(chǎn)稅叫房捐、車牌稅叫車捐等。這些都是小稅種,都收不了多少錢,有私人房產(chǎn)的人家兒,每半年繳納一次,也就是少的幾毛錢、多的也就是幾塊錢的房產(chǎn)稅;有自行車的每輛車子一年繳納兩塊多錢的車牌稅。雖說是腦力勞動,當時征收手段落后,用算盤計算稅額,手工清點錢款,如不小心發(fā)生了差款,哪怕只是幾毛錢、幾分錢對不上賬,也要反復計算查找,直到找出原因準確無誤為止,這也叫“找賬”。

      征收一天下來,兩眼模模糊糊,腦袋瓜昏昏沉沉疲憊不堪。腦力勞動演變成了繁重的體力勞動。

      所長王春江,每天騎著一輛唐山產(chǎn)的燕山牌自行車上下班,舔著個大肚子平時忒愛開玩笑,熟人兒見了面兒,都伸手摸摸他的大肚子。

      那時候兒沒有當下這些怪毛病,想喝酒就到對門兒西么合作社(商店)打點兒散白酒再弄點兒豬頭臉兒、花生米啥的酒菜兒,回到辦公室里間屋兒關上門兒“打平伙兒”,大伙兒樂此不疲。就是有人想意思意思送點兒啥東西過來,都會被嚴詞拒絕沒人收、也沒人敢收。

      從此,每月掙37塊錢、吃28斤商品糧的稅務所臨時工的我,踏上了為國聚財?shù)娜松猛尽?/p>

      自尊自重,要從尊重別人開始

      收稅,必須和納稅人打交道,更少不了翻看賬簿、檢查票據(jù)。

      梁家屯公社新劉莊大隊副業(yè)電鍍加工廠,是由我負責收稅,用我們的行業(yè)話說,是我的管戶,會計叫劉廷勤,一副忠厚老實的摸樣,算盤打得好,寫一手好字,賬簿記得清清楚楚,他說話略有口癡,不愛言談,年歲雖然不大,也就是四十歲上下年紀,卻老氣橫秋地穿一條肥大的勉襠褲,典型的淳樸農(nóng)民形象。

      我是汗手,翻看賬簿頁面上難免蹭上了些汗?jié)n印記。劉會計看到了,拿起毛巾一聲沒吭擦拭干凈,沒有責怪埋怨,臉上仍然掛著那純樸地微笑。

      我汗顏!

      從那時起,不管到哪家納稅企業(yè)翻看賬簿、檢查票據(jù),和賬簿打了40多年交道,直到退休,我敢說再也沒有汗?jié)n過企業(yè)納稅人的賬簿,這應該是對納稅人最起碼地尊重吧。

      尊重別人、尊重別人的勞動,同時也就是尊重我們自己。

      陡河,川流不息的家鄉(xiāng)河,它滋潤了唐山這片沃土,也養(yǎng)育了眷戀家鄉(xiāng)的一方兒女。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半個世紀轉(zhuǎn)瞬即逝!伴隨著人文觀念的轉(zhuǎn)變,社會不斷進步,經(jīng)濟飛速發(fā)展,唐山城鄉(xiāng)建設日新月異舊貌換新顏?!俺远负铀L大的”這句話,唐山人經(jīng)常脫口而出,早年的工業(yè)污染,使曾經(jīng)美麗怡人的陡河變成了流淌多年的臭水溝?,F(xiàn)如今,龐大的“唐山環(huán)城水系工程建設改造”,使得陡河畔又煥發(fā)了“花草叢生鳥雀鳴唱”的勃勃生機,淡藍色的河水里又能見到“浮草搖曳魚兒戲水”的怡人景象。

      我愛你—陡河!我愛你—家鄉(xiāng)!

      歲月很匆忙,青絲都不見。

      光陰去無返,戲侃現(xiàn)童年。

      真人和實事兒,敘說有編纂。

      笑看兒孫喜,買菜烹三餐。

      老伴有嘮叨,耳背少答言

      餐前一杯飲,午后小憩眠。

      閑來跳跳舞,騎車有鍛煉。

      小病吃點兒藥,醫(yī)院說再見。

      夕陽無限好, 再活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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