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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的世界(下)

      2017-12-08 20:48李達偉
      滇池 2017年12期
      關鍵詞:罌粟牧人山野

      李達偉

      10、我偷偷地種植著那片草地

      這時我不是牧人。我暫時要把自己的牧人身份遺忘。只有把牧人的身份遺忘,才會更好地審視牧人生活。但我沒能真正把身份忘卻,身份早已在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我們早已很難從身份中抽離出來,別人與我對視一下,他們在我的眼眶中看到的是如云朵般灑落飄蕩的羊群,他們還看到了那片我正在努力種植的草發(fā)綠瘋長然后停止生長變黃然后倒伏在地顯得有點頹敗。我種植的那片草地與那片山野構成了無縫的平衡,它們成為了那個山谷的一部分,野性十足,絲毫沒有那種被認為種植的柔弱。它們似乎在暗示的是它們也是那個山谷的一部分,那個山谷里布滿野性,最終它們與那個山谷中的很多植物一樣遵循著時序長榮枯敗。我也會為自己沒能種植出所希望的那種草而沮喪。無法忘記自己的身份,在那個偏狹的世界里,我們對于身份的認知感更加強烈。我們在學習那些高山彝族進行放牧生活的過程中,還沒有真正學會他們處理與自然之間的關系的方式,我們沒有擁有他們一樣的對待自然世界的靈魂。在經(jīng)常與他們見面之后,我的內心里面便悄悄地萌生了成為牧人的想法,就像我們也曾想過要像大人一樣至少砍伐一棵古木。我開始變成一個牧人,我在那個山谷里選好了位置,那里曾有近幾十年的人類生存經(jīng)驗的堆積,好幾十年以前在現(xiàn)在的這個角落里,就有一些人來放牧,我找到了那些人類生存過的一點點痕跡。我要再次在這個山谷進行著已經(jīng)遠去的放牧生活,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有了一些變化,古木已經(jīng)不是繁多,但還是有一些古木,但有著那些正在逼近的砍伐隊伍,在不久的將來,這些古木可能蕩然無存,但我的擔憂也可能是多余的,那些人可能會在某天突然覺醒。在那樣的自然環(huán)境中生活,靈魂會與那些自然產(chǎn)生碰撞,靈魂在那片自然里得到了足夠多的慰藉。

      我就在那些前人曾經(jīng)開墾過的土地上進行二次開墾,開墾的過程還是有些難度,那片土地經(jīng)過幾十年就已經(jīng)自我修復了一下,如果不是在一些人的口述中了解到這樣的情況的話,我不會認為在這個山谷中曾有一些人的出現(xiàn),并長時間生活在那里,人類太過脆弱,人類生活的遺跡的存活同樣是一個太過脆弱的過程。我們輕易就會被抹平。我以及我的那些牛羊馬所留下的痕跡也會被輕易抹平。我開墾了好幾個月,在那個山谷中建了一些房屋,有些供我住,有些供那些牛羊馬住,我的牧人生活正式開始。牧人生活并不容易,但我已經(jīng)做好準備好好地生活著。放牧,能讓人享受到充沛的自由。在我種植一片草地時,那些高山彝族同樣也在種草,他們種植的草地的范圍遠遠超越了我。我們不斷積累著生存經(jīng)驗,我們都意識到了種植一片草地的重要。我沒有真正了解他們,我們都在表象之中,都沒能介入相互的那些表象背后。在表象之中,往往會容易陷入對于表象的圖解。表象是真實嗎?表象只是一部分真實。在他們面前,我不敢稱自己是牧人。

      我偷偷地種植著那片草地。這就像曾經(jīng)我因貪戀罌粟花的美,而在那些古木中種植了一些罌粟一樣。那片草地最終會被人看到,但那些罌粟不曾被人看到,那時真正的密林讓那些炫麗刺目的罌粟花得到隱藏,而現(xiàn)在我再種植一些罌粟,那些罌粟將無處藏身。草地在那個世界之中發(fā)芽生根生長,罌粟花在開敗后就沒有被我收起,罌粟花也在悄然間自行消失。如果我跟別人說我種植罌粟只是為了看罌粟花的話,他們都不會相信,在那些高山之上,罌粟曾經(jīng)被大量種植,它們被用于喂養(yǎng)牲畜,為了能讓牲畜更好過冬。我確實是種植了一些罌粟,種下去之后我經(jīng)常進入那片古木林中,迫不及待地等著罌粟花的綻放。等著等著,罌粟花是開了。等著等著,我都有沖動要把那些罌粟收起來。我從未跟別人說起過自己曾種植過一些罌粟花,我曾經(jīng)想種幾片罌粟,把那些群山之間的空地都種上,到時罌粟花開放,那些邪惡的因子在原野上蹦跳的情景將蔚為壯觀,這樣一大片罌粟只是在我的想象中被種植出來,而那很少的幾棵罌粟,因為太少,它們成為了那些古木的一部分,古木下面的土質里有了罌粟腐敗的因子,但古木并沒有躁動。在那之后,我就不再種過罌粟,但我沒有停止下種草的想法,我依然沒有停止去尋找那種我所希望的草的腳步?,F(xiàn)在我所種植的草與那些曾經(jīng)種植的罌粟有著一些相似,它們的內部都攜帶著羊群無法抵抗的邪惡與致命致幻的因子。我親眼看到了一些產(chǎn)生幻覺的羊,它們的腳步輕盈顛蕩,它們的目光迷離無力,它們安靜地癱倒在了地上,那些沒有吃過那種草和罌粟的羊早已消失在我的目力所及的盡頭,它們不急不慢。我依然不停地在內心深處種下一片又一片罌粟,它們把我的那些草場覆蓋,它們在那個世界里競相綻放,它們在那個世界里相約敗落,眾多的罌粟果搭在了一起。內心涌動的邪惡的曼妙占據(jù)了上風,而我的草地呢?我暫時把自己的草地遺忘。我離開那片已經(jīng)被我們割得差不多的草地。又是另外一天的誕生,我的眼前是自由的羊群,沒有任何掙扎的自由的羊群,我早已意識到自己是無法拋卻牧人身份的,那時我除了是牧人而外,不再是什么。那時可以問問那只正在啄著枯木的啄木鳥,它只會把我當成一個牧人,我就是以一個牧人的身份不斷出現(xiàn)在它的世界之中的。我的羊群要在那片空闊的草野上鋪滿。我看到了它們正在以某種很規(guī)則的圖案在那片草野上鋪展。那時我的心里就只剩下了羊群,那片人工種植的草地消失,那片在內心里面蔓延的罌粟花也消失不見。

      我可以選擇一個角落,讓自己平躺在大地之上,天為被地為床安靜地入睡,我已經(jīng)多次以那樣的方式入睡,但在那幾次中,我不曾做過夢,在平時卻不是這樣,平時的自己多夢,常被一些恐懼的夢境困擾著,我經(jīng)常會忍不住找那些釋夢者為我解夢,釋夢者在認真地給我解釋著,但他們往往不去道破。那時,我就會懷疑那些釋夢者存在的意義了?他們是存在那個世界之中,他們生活在世界的世界之中。他們的存在,我們很多人都覺得是有意義的。釋夢者正慢慢減少,他們很少會在那個世界中漫游,而在這之前,有眾多的釋夢者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那個世界之中,有時我也會羨慕他們的身份。其中一個釋夢者深有意味地瞅了我一眼,他說我不用羨慕他們,他們一直生活在艱難的行走之中,他們在一些時間里,無法真正去丈量世界,他們只能去想象一下世界。再見,其中一個釋夢者,再見,我的一些夢境?;氐浆F(xiàn)實,我是一個牧人。

      11、想與靈魂經(jīng)歷某種無法啟齒的墮落

      下面是曾經(jīng)在那個深谷之中困擾著我,并一直困擾到現(xiàn)在的思想狀態(tài)。在那個深谷中生活的那段時間里,這樣的困擾還不是如此劇烈,而現(xiàn)在它經(jīng)常變得特別強烈。我在與一些朋友談起這樣的感覺時,他們得出了相同的結論,他們都說那段在深谷中放牧的時間對于我來說意義很重要。我需要再次以各種方式回到那個世界的世界。

      該如何才能解決一如往常困擾我的煩亂。我一直與糾纏著自己的煩亂、浮躁和焦慮對抗,而對抗只是我輕易的一種說法。其實我們真正無法抗拒的就是內心深處隱藏蟄伏的蛇,它隨時會蘇醒,它隨時會像那些在草甸中等待著羊群的真實的蛇,它一旦蘇醒,就開始吞噬你的血液,置換你的靈魂,血液開始出現(xiàn)中毒的跡象,我原以為可以通過清醒冷靜的意念就能擁有抗拒那條蛇的力量,但在時間的層層堆積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是無法對抗的,自己的思想與靈魂經(jīng)歷了某種無法啟齒的墮落。時間過得很快,光線正慢慢變暗,微暗然后是徹底的暗夜。生活的秩序又得重新理順。秩序是重要的,至少于我是重要的。重建秩序,重建思想的秩序,重建靈魂的秩序。

      12、那里是應該有一些童話式的對話

      那里是應該有一些童話式的對話。風聲風語樹聲樹語河流的聲音河流的語言。還不只是有這些語言。我們的聽覺曾經(jīng)變得無比敏銳(“我們”這樣的表達也是有著危險和有些大而化之意味的,那就是我的聽覺也曾經(jīng)變得無比敏銳),我要學會聽風的語言,我要學會聽樹的語言,我是要敏銳地捕捉那個世界的世界的一切聲息。這些聲息于我個人是重要的。穿透黑夜的雨聲從對面的山谷涌來。涌動的聲息像極了風浪。那時父親和我正談到了什么,然后我們停止了談論,我們把注意力轉到了那個噼啪涌動的聲息上面,我們能清晰聽到了雨水在我們這邊急促地鼓蕩而在對面山谷中又沒有了。雨水從對面的山谷走來,走得有些急促,那些在夜間睡去的生命在急促短暫的雨中只是打了個激靈,那只是一場夢,如果父親和我不談論一些事的話,我們在沒有電的世界里早應該睡了,是火的亮光在撲閃著,父親與我嚴肅地談著,但父親與我談到了什么?記憶的不可靠又這樣出現(xiàn)了。我們是談到了那場雨,急促短暫的雨,但只是談到了這些嗎?那些在沒有歷經(jīng)這樣一場雨的生命會猛然被嚇到。靈魂與這些風樹河流雨水日月星辰,開始屬于靈魂的對話。靈魂真實感受到了它們的存在,風不只是風,樹不只是樹,河流也不只是河流,吹過的風跟其中一個靈魂說了什么,另一個靈魂這樣問著,風說了很多,風正攜帶著青草的氣息說著很多很多,風說起了它看到了丟失的那些羊,風說起了某片肥美的青草地就在群山深處,風說起了記憶,風說起了過去,風說起了它對于過去的懷疑,風說起了它對于以后的隱憂,然后是樹開始說話,然后是河流開始說話,然后是草甸開始說話,然后那片靜謐的天地開始變得喧鬧起來。我的那些靈魂就以這樣的方式聆聽到了自然的聲音。自然的美麗與古老一直在那里?它并不一定一直會在那里,這是那些風樹河流草甸告訴它們的。我的那些靈魂開始被這些充實起來,我的肉身也開始鼓脹起來。我呈現(xiàn)的只是我的表象,而我的那些靈魂卻努力呈現(xiàn)表象的內里。那些河流只屬于我們。那些群山之間的一切只屬于我們。風你將去哪里。風答要努力爬到山巔。風你會不會在攀爬到半山腰便無力繼續(xù)爬下去。風答我經(jīng)常會在半山腰停下來,我會因為一些開放的野花而停下來,我會因為一些羊羔在山坡上的歡快跳躍停下來,我還會因為別的好些意外遇見的物事停下來。風你還看到一些牧人嗎。風答眾多的牧人在這些高山草甸出現(xiàn),他們會因為自己放養(yǎng)的牛羊的無蹤影而焦急,他們也會因為見到了有幾天沒有見到的牛羊而狂喜,他們也會為滿山遍野開放的各種杜鵑而狂喜。那些高山上的杜鵑就那樣絢爛地開放過一回,那次我本來是要去尋找已經(jīng)有一個多星期沒有回來的羊,但在風中尋覓羊群氣息的能力被那些杜鵑弱化,我沒能找到那些羊,后來是羊群自己回來了。風看到了我的羊群嗎。答有太多的羊群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哪些是你的羊,那只瘦弱的郁郁寡歡的單獨的羊是你的嗎?我看到了它的無盡的悲戚與孤獨,它需要一群羊,其實它需要的只是一只與它不離不棄的母羊,而母羊呢?母羊是否被消失了?風這么一說,我的其中一個靈魂開始想起了那只羊,那是我的羊不錯,母羊已經(jīng)被羊販子買走,我們的羊都必然要被羊販子買走,這是我們來到山谷的目的,這時一切回到實處,這時風依然能從那個最高的山坡上爬過。羊還被狗咬死咬傷,我又想起了那次瘋狂的殺狗,我不去殺它們,它們就會一直比我更瘋狂地咬死我的羊,那次來到那個世界的世界的狗的數(shù)量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們無法想象會有那么多的陌生的狗的到來,也許“世界的世界”就在狗群的瘋狂撕咬下被撕掉了“的世界”。在那群狗面前,童話一般的對話也失去了它依存的力量與空間。

      13、人的靈魂可以跟著風向,可以在風里嗅到青草的氣息

      靈魂在告訴我對于那個世界的感受。我靜靜地聽著。我們談論的是眼前的自然。自然會讓我們的孤獨感少些弱些,靈魂的空洞裂縫會在自然的作用下得到填充。靈魂餐風飲露,靈魂在山野密林中時而踱步時而奔跑。靈魂在那些世界中找尋著與它有著默契的靈魂。眾多的靈魂就在世界的世界里相遇碰撞,靈魂在那樣喧鬧的場中就不會一如往常的孤獨。在面對著那顆孤獨的靈魂以及已經(jīng)日漸把孤獨感拋卻的靈魂時,我頓時羞慚不已,我并沒有真正認識那顆靈魂。我的內里還有好些靈魂,我的肉身被分割成各種碎片,碎片的肉身與碎片的靈魂。羊群有一群靈魂在我面前輕盈地躍動,還有那些從山谷中鳴叫著的飛鳥也有著一群飛翔的靈魂,還有那些草野也有一些不屈的靈魂在破土而出。在這個有著強烈靈魂意識的世界里奔走時,肉身不再是僵化的,我能感覺到一度麻木的肉身正在眾多靈魂的作用下舒緩過來。僵化的靈魂與肉身是我一直抗拒著的。我慶幸自己曾是一個牧人,成了那片山野的一部分。山野的一部分,這樣的想法讓我想想都激動。讓那些在肉身內部不斷奔突的靈魂跳將出來,它們有了一個活躍的疆域,這個疆域里面有著高山草甸,即便有時高山草甸的范圍狹隘些,但在羊群面前,我才意識到那樣的疆域已經(jīng)足夠寬闊。靈魂在跟肉身說,我們現(xiàn)在是應該有著一顆真正牧羊人的靈魂,而一些人在不曾成為牧人時,他們想擁有一顆牧人的靈魂。牧人的靈魂可以跟著風向,可以在風里嗅到青草的氣息。靈魂有了青草的氣息,靈魂沾染上了青草的氣息,那些在山野中的靈魂便有了青草的氣息以及風的輕盈與猛烈。靈魂還可以在面對著那些山谷中的枯木時有著枯木的靈魂,枯木是有靈魂的,我一直在等待著其中的一些枯木的傾倒,但很少有枯木在我的目睹下倒下。我跟隨著羊群進入一些山溝里,那時冬日的冷風干裂,我把羊氈子緊緊地裹在身上,朝某些山溝里鉆進去,我信得過那些枯木還能抵抗風的侵襲。靈魂的深意是我無法把握的。我是想躲避風,那時我是跟著羊群躲進了山溝里,那時山溝里沒有水,只有枯敗的草在瑟瑟發(fā)抖,那時我也在瑟瑟發(fā)抖,靈魂也在瑟瑟發(fā)抖,只是靈魂并不知道為何瑟瑟發(fā)抖,或者靈魂總是很清醒。在冰冷中,肉身與靈魂之間有著一段距離,靈魂抵達肉身是需要時間的,靈魂抵達肉身之時,羊群已經(jīng)從那個山溝里走了出來,我又緊緊地跟隨著羊群走出了那個山溝。靈魂行走的軌跡總是很難讓肉身趕上。我與靈魂還談論起童話在那個世界的作用。童話讓靈魂變得年輕,也讓那具正日漸老去的肉身里隱射出一些年輕的意味。我在照看羊群的同時也在照看詩意,我的靈魂需要詩意的充盈。詩意掙脫靈魂,詩意掙脫軀殼,我的世界將會變得干巴巴的。靈魂跟隨著羊群就能找到那些灑落在大地上的詩意。詩意是重要的,畢竟世界本身有著太多殘酷的東西。但有時詩意是真實的嗎?這樣的問題也經(jīng)常困擾著我,我并不是為了詩意才出現(xiàn)在那個山谷之中,才不會成為一個牧人,那時我出現(xiàn)的理由只是為了生活,再細些是為了生存,那時隨著一些農(nóng)產(chǎn)品價格的持續(xù)走低,我們

      都有些惶恐,我們是應該找什么來改變那種隨時會降臨的舉步維艱的生存現(xiàn)狀。成為牧人,是改變了一些焦慮。焦慮感的無處不在,它正迅猛地盤剝我們的生活空間,以及那些曾經(jīng)多少有些通透的心靈空間。在成為牧人的一些時間里,焦慮感依然存在,但也在持續(xù)不斷地把注意力關注在那個世界的世界以后,焦慮感會淡化,甚至會消失。而現(xiàn)在我在通過不怎么可靠的記憶重新梳理著以往的牧人生活和現(xiàn)在短時間回去的牧人生活時,詩意化竟然在里面以近乎泛濫地出現(xiàn),但有時這些泛濫的詩意中有那么一些是經(jīng)過了提純的詩意,這些提純的詩意長時間支撐著我對于一個世界的世界的持續(xù)關注。也是我在現(xiàn)在這樣一個空間感與時間感,被盤剝得慘不忍睹的現(xiàn)實面前,讓精神的空間感能有所保存的方式。那我就繼續(xù)照看我的一部分詩意。我不敢美化。我不敢隨意變得粗暴,畢竟這個世界里已經(jīng)有了那么多的粗暴?!笆澜绲氖澜纭庇肿兂闪恕笆澜纭保淮直┑刈兂闪耸澜?,變得似乎單一化,似乎變得不再那么復雜些立體些了。讓我們回到那個“世界的世界”,時間發(fā)生了一些變化,“世界”又要變成“世界的世界”,人發(fā)生了一些變化,人的年齡發(fā)生了一些變化,牲畜也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14、可以在那些山野對著我的羊群抒情

      那時,我的靈魂屬于牧羊人,我的靈魂屬于羊群,我的靈魂屬于那些高山草甸。已經(jīng)很多時候很少有獸類的身影,它們已經(jīng)遁身,如果只是遁地,我用靈魂的輕柔呼喚它們,我希望它們會被我的呼喚所感染,但愿它們能被我那顆卑微的靈魂所感染而從地下蹦出來,在地之下的種子破土而出,在那片山野之中再次生長聚集繁殖生命的喧鬧,這樣的生命感是我最為希望擁有的。在暮色之中,在星辰的亮色之中,我所希望的獸類沒有出現(xiàn)過,我曾在成為牧人之前認真思考過該如何和那些山野之中眾多的獸類共存的問題,它們早已經(jīng)消失,我向別的那些牧人問起過,他們也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見過獸類在那片山野中出現(xiàn)了。我頓時失落不已,落日下的山野一片陰冷寂靜,那不是我所要的寂靜。即便我已經(jīng)期待了眾多自然的靜謐,如果在還以為有著眾多生命在那片山野中聚集的話,我會因為那時自然的靜謐而激動不已。我想成為一個與山野之獸有交流能力的人,那樣的話,我可能在與它們交流的同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再是人,而是眾多獸類中的一種,我與那種獸類間沒有任何的區(qū)別,我的靈魂屬于其中某種獸?,F(xiàn)在如果我真成為某種獸類的話,我將是孤獨的獸,我將是沒有及時逃離那片山野的獸。我想到了一些曾經(jīng)沒有及時從那個世界逃離的獸的下場,其中某只猴子被打死,被剝皮,被取腦,它的皮被掛于某個干枯的樹樁上,在獵獵的風中飄蕩,直至腐爛。我還想到了其中一頭混入家豬里的野豬,只混入了三兩天,在這三兩天里那頭野豬似乎把對于人的戒備心理拋卻了,它開始變得有點幼稚,它可能以為遇到的是類似我這樣的牧人,它開始生活在它的童話世界之中,它還被那種強烈的情欲所折磨,它的童話世界里有著情欲的泛濫,而最終情欲泛濫成災,被其中某個牧人捕獲殺死。那只猴子我已經(jīng)不敢涉及,只是它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我的靈魂在想到它時總會隱隱作痛,不安,即便那不是我做的,但我還是有些深深的不安感,我還感受到了肚子有著某種灼燒感,持續(xù)了很長時間。如果那頭野豬混入我的豬群里多好,我不會有著任何戕害它的想法,我會讓它與我的豬群一起生活,家畜與野獸共用一個草場的情形就會真實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想想在面對這樣的情形時,我這個牧人的內心將會有著怎樣的激動。這樣的情形只是我想想而已。我就在那塊已經(jīng)變得貧瘠的山野里癡癡地想著這樣的畫面,羊群消失了,但我暫時不用去管它們,我繼續(xù)想著,想著想著太陽落了,冰冷再次侵襲著我。一個人的圣經(jīng),我想到了這樣的表達,那些山野,那些羊群,那些草木流云就是我的圣經(jīng)。我可以在那些山野對著我的羊群抒情,是不是我的思想正出現(xiàn)了變異,而只有自己在面對著羊群以及在山野上注釋著自由的牛馬以及別的一切生命能理解我的思想的正常。我出現(xiàn)在那個世界之中,我跟隨著日月星辰與在那片山野中游蕩的羊群,讓思想自由。我跟隨著羊群開始我真正的閱讀,閱讀在我是牧羊人的時間里是必不可少的,有時通過閱讀可以讓思想變得更為豐富。低處的高貴,我也想到了這樣的表達,我們那種最平常卻又很艱辛的生活日常有著它本應有的意義。生活是有了一些意義。

      15、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走出那片由自己的無知與偏執(zhí)制造的網(wǎng)?

      從懸崖上摔倒下的馬,那是作為牧人時痛楚的一部分,而這樣的痛處楚有好些,我們要經(jīng)歷多少這樣的痛楚才能成為真正的牧人,或者不再成為牧人。我們的痛楚主要源自那些牲畜。馬已經(jīng)停步不前了,我父親說馬能參透自己的命運。那時那匹馬馱了一些重物,而懸崖之上的那條小路太過狹窄,而我無法參透那匹馬的命運,我與馬對視了一眼,但那時我并沒有注意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我在不斷因為那件事情而悔恨不已的時間里,眼前總是先出現(xiàn)了那個眼神,但馬已經(jīng)死去,我追悔莫及,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走出那片由自己的無知與偏執(zhí)制造的網(wǎng)?在馬與我對視了一眼之后,我在地上撿起了一根木頭,輕輕地打了它一下,就那么一下,它便從那個懸崖上摔了下去。只有我一個人在瑟瑟發(fā)抖地朝家里走去,那時沒有羊群作伴,在那之前就只有那匹馬與我作伴。那時天已經(jīng)黑了。在漆黑的夜里,我打開了手電筒,在手電筒的亮光中,我腦子一片空白,我依然瑟瑟發(fā)抖。平時我經(jīng)常把這匹馬放養(yǎng)在那片高山草甸里,但它并沒有攜帶上那種無法駕馭的野性,而是每次我朝它叫一聲,它就會朝我走來,有時它還朝我奔來。奔跑的馬,以及我的呼嘯聲,以及我對于那匹馬的感情,就在那片高山草甸里平鋪開來,糾纏起來,變得立體起來。有好長一段時間,我不敢再去買一匹馬回來,即便我知道在那個世界的世界里一匹馬的重要。有這些痛楚,且是持續(xù)了好長時間的痛楚,我們還能說這是一次詩意的消亡與痛楚嗎?

      16、進入了風雪的內部

      我進入了風雪的內部,這是一場讓我始料不及的暴風雪,如果不是因為那匹母馬和小馬下落不明的話,我將會窩在房間里,在火塘邊享受著來自我們一直崇拜著的火塘的溫熱。在火塘之上,我們賦予了一些意指,那些意指直指我們的靈魂。靈魂被火塘所烤熱,靈魂有了溫度。離開火塘的我,只感受到刺骨的冷,靈魂也在那一刻被凍住。白雪刺目,看不清楚馬的方向。靈魂在那里已經(jīng)失去了對于風中氣息敏銳判斷的能力。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靈魂里白茫茫一片。我無法判斷積雪的厚度,只能靠平時對于山野的熟悉來判斷路徑以及那些雪的深淺。在為那匹老馬著急的同時,我還要為自己著想。老馬在風雪中不斷往上走,這是不可思議的。老馬在那場大雪中活了下來,而小馬沒能保住。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從風雪中抽身出來。那時那匹老馬又準備生下小馬。靈魂在風中特別專注,靈魂要嗅嗅風中的氣息。我再不能在一場雪面前慌亂,畢竟我們的痛楚確實主要源自那些牲畜。

      17、要用這些大甕裝一些想象與童話

      這時,我種植的那片大麥已經(jīng)發(fā)黃。那些大麥與我種植的草的色澤驚人地相似。最終那些大麥由于沒有選擇適合的季節(jié)種下而無法成熟,那些麥穗扁平而黯淡,但它們依然要被我收割起來,我把那些大麥割下捆起,然后兩三捆搭在一起,讓那些冬日疏懶的陽光滲入它們的靈魂。我沒有任何種植大麥的經(jīng)驗,這與我沒有種植那些草一樣,而那些草可以在更長的時間里生長,大麥亦是,但大麥終究還是無法成熟。我種下了好幾片大麥,與種草一樣,我同樣種下了自己的想象與童話。

      我在那片大麥地才剛剛被開墾時,便準備了好幾個大甕。我想把那些大甕裝滿用大麥釀制的酒,我還要把那些大甕放入那片大麥地的某些角落里,放下一段時間,放下許多年,放到我某一天會忘記了它們的存在,放到某一天那些酒氣從大地之下充溢出來再次提醒我它們的存在。被我封閉得很好的酒,會不會在蓋上土之后更加無法溢出那片土地?土地還會在冬日里凍起來。這些都在那些大麥剛剛被種下時就被我擔憂過。那時我就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孩子,我的世界里充斥著太多無法成長的念想。大甕就堆積在那片大麥地里,用麥草蓋著。而大甕最終只是大甕而已。也許,某一天,那些大甕還會被我使用,但暫時面對著它們我只是感到茫然無措。大甕用來裝酒,暫時是無法實現(xiàn)了,一些大麥還在這個冬日繼續(xù)長著,其中一些已經(jīng)被我收割。被我收割的大麥,曬了一段時間之后,我同樣把它們放入儲藏室,這個冬季還很漫長。大甕用來裝大麥,也無法實現(xiàn)了。

      我該用那些大甕儲藏一些什么東西?這困擾了我很長時間,我用這些大甕裝一些想象與童話吧!當有這樣的想法時,我就在大麥地里用石頭輕輕叩擊著那些大甕,清脆悠揚的聲音與風聲組構成一團,我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感動之中。我離開了那些大甕,我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是在怎樣一種內心涌流的控制下,把那些大甕用馬馱到了這里。我想繼續(xù)收割一些大麥。我的手被麥芒刺痛。我停下了。那時沒有羊群影響我的注意。那時只有在古木里激蕩的風聲,那樣的風聲會在不同的時間里給我們的內心帶來了不一樣的體驗,而這時我的內心里面涌出來的是一些無措與慌亂。這時我突然有了讓那些大麥繼續(xù)在冬日里生長下去的想法,也許在一個冬日里努力生長之后,那些大麥會以讓自己始料不及的樣子出現(xiàn)在我面前,也許,那時我可以用其中的一些成熟的大麥釀造酒,那時我的那些大甕又可以被我的酒漿灌滿。我癡癡地想著。我就在那片大麥地中間深吸了幾口,我吸到的是還未真正成熟的大麥的氣息。氣息微弱,而風聲鶴唳。我必然要暫時離開那片大麥地了,我要去把那些遠走的羊趕回來,最終我沒能把所有的羊趕回來,還有十多只山羊下落不明。

      18、計劃把那些大甕放置在蒼茫的雪野之中

      這時我暫時不是一個牧人,那現(xiàn)在我給自己定義為一個經(jīng)過這片大麥地的路人。路人這個身份,有那么一會讓我特別興奮。那時我要經(jīng)過這片大麥地,我要找尋著從那個群山之間走出去的路徑,我已經(jīng)有著逃脫那個世界的渴念,那樣的渴念無疑是強烈的,這時我不再是我,我是別的一群人,我們要翻越眼前的這些山,在一些季節(jié)里,我們還要計劃在大雪封山之前走出這些山,那時很少的人會翻越這些山。當我從這樣的想象的身份中回過神時,我還未有過強烈的想法要走出這些山,我只是想守住自己的這塊大麥地。我還在癡癡地想著我的那些大甕,以及那些溢滿眼眶的驚慌。

      我就靠在那些用鐵絲圍起的柵欄上,那時陽光溫煦,我的思維停滯下來,我不再去想翻越那些山的人群,我不去想那個翻越其中一座山的老人找了一棵櫟樹上吊自殺,那棵櫟樹比他還年輕,而現(xiàn)在那棵櫟樹依然還在那里,醒目地存在。我每次經(jīng)過它面前時,總會覺得有一股陰風在那個角落里盤旋不散,我在努力忘掉那個老人的死因,那是一個關于不孝的故事,現(xiàn)在不孝已經(jīng)在山腳的那些村落里迅速蔓延,我不再去想這些,似乎我的表達過于偏激,我的思想一直在有意逃避了這些現(xiàn)實。來到這個山谷中放牧,我無意避開了一些爭論與殘酷的現(xiàn)實。

      那個山谷可以算是我的烏托邦,那些群山就是我們牧人的某個烏托邦。我不知道是在怎樣的情形下,這個烏托邦被沖潰了,許多人接連加入到翻越那些山的人群之中,而我還在那里堅持著,有時我都沒能說清楚自己堅持的理由。在一個人長時間面對著繁星遍布的夜空之后,我也無法肯定自己能否真正堅持下來。我會替其中一些翻越群山的人擔心,看著天氣的變化,又要大雪封山了。大雪又要封山了,一些人將無法按時回到這個世界。我的那片大麥在大雪面前,也將變得不堪一擊。我的那些大甕,可以先在里面裝滿雪,我計劃把那些大甕放置在蒼茫的雪野之中,讓大雪紛紛落入其中堆積起來,當積雪融化,我就用里面的那些雪水燒水或者去別處找一些大麥釀成酒。高山的積雪融化流入那些河流之中,我們多次趴下身子喝著那些河水,那時河流的流量還大,那時我們不用抬頭就能看清在河流之內的流云,以及一些飛鳥。在面對著大麥在一場大雪中要遭殃這個事實時,我的心情只是有點點復雜而已,我并不是特別難過,這樣的情形早就在我的預見之內,我已經(jīng)給自己設想過好幾種的結局方式,我想到了大麥的歉收,我想到了大麥的無法成熟,我也想到了大麥在面對著一場大雪時的窘境。

      這時,我已經(jīng)不是一個牧人了,我是一個割麥者,一些烏鴉在麥地上空飛過,很少的烏鴉,已經(jīng)很難見到的烏鴉,它們的毛色發(fā)黑,它們的飛翔優(yōu)雅,它們的叫聲卻依然不怎么好聽,有點沙啞單調,但我沒有把目光過多放在那些烏鴉身上,而一直以來,我們都認為烏鴉的出現(xiàn)并不是吉兆。那些烏鴉的出現(xiàn)并沒有帶來什么災難,如果真要牽強附會的話,大麥地并沒有遭受雪降下的窘境,只是大麥歉收了,還死了幾只小羊羔,還有三只大羊病了。烏鴉消失,我依然在割著那些大麥,大汗淋漓,芒刺在背,但我們必須要把大麥地收起。割麥者,在割麥的過程中,心緒變得越發(fā)頹敗,不用脫粒,這些大麥只能作為飼料。烏鴉出現(xiàn)之后,出現(xiàn)了一些雕,它們一群一群地圍著一些牲畜的死尸,吃完就離開這個世界,去往另外一些世界。每次見到有一些雕的出現(xiàn),我就要暫時歇下手中的活,我要看看那些雕所啄吃的是什么?其中有一次,我的一頭死牛被那些雕啄吃,吃相丑陋可怕。而在更多時間里,那些雕變得特別優(yōu)雅,它們在一個山坡上平攤開來,靜靜地看著一個世界。那些雕來的時間里,都有一些牛馬得病死后,它們追尋的是死尸的氣息,或者它們是看到了那些行將不行的生命,我不怎么喜歡那些雕,我遠遠地看著它們,它們用鋒利的眼神朝我攫取了幾眼,那幾眼啄得我很痛。作為牧人,我不希望那些雕出現(xiàn),那些烏鴉的出現(xiàn)與它們不同,烏鴉現(xiàn)在雖然變得很少,但它們一直生活在我們眼前,而那些雕不是。那些雕啄走的是我的童話與想象的美好。我朝它們打了幾聲口哨,它們依然如故。它們只是來一段時間后就會悄然消失。我回到了大麥地旁邊,抱了幾捆有著陽光氣息的大麥朝貯藏室走去。

      19、種花色碰撞雜糅,各種顏色相互調色

      我種植的蕎麥已經(jīng)開花了。時間消失的速度像極了山坡上我的羊群,我才恍惚了一會,羊群早已不在那個山坡,它們可能墮入了山谷之中,它們可能墮入了森林之中。蕎麥的花有幾種?當我?guī)е@樣的疑問進入那片蕎麥時,蕎麥已經(jīng)成熟了。我一直不敢肯定蕎麥開花時的顏色有幾種?我們一群人曾在一起說起關于蕎麥的花色,更準確一些的話,應該是一些人向我問起過蕎麥的花色,我只得搪塞了過去,應該是有好幾種吧。這就是那時我的回答。我一直在忽略這些本應該很熟悉的東西,該如何這些東西才會在我的心上刻下印痕,我也可以隨時都能如數(shù)家珍地把蕎麥花色說出來。我不好意思問別人,我可以問好些人,畢竟好些人種過蕎麥,好些人正在收蕎麥,但我也種植了蕎麥,還種過好幾年,這樣的問題近乎有點不可思議。沒想到對這些熟悉之物會這樣陌生。

      我請了一些親戚來幫我把那些成熟的蕎麥收起。我也下定決心,不再種蕎麥了,很多人都不再種蕎麥了,我以跟風的方式不再種植蕎麥。與蕎麥有關的有好些美好的記憶,那是去往那些高山彝族的家里閑逛時,他們總會給我們做蕎面粑粑吃,他們的做法與我們不同,他們的蕎面粑粑往往還和羊肉湯牛肉湯搭配在一起,我曾多次在那些人家里吃得滿嘴流油。我種植一片蕎麥地,并不是為了它的色澤,而是找尋那種往日的吃食方式。我種了好幾次。每次在收蕎麥前,我就計劃著在一個恰當?shù)臅r間里,選一只羊,吃一次蕎麥粑粑沾羊肉湯。我就看著那些收割蕎麥的人群計劃著這樣的事情。我暫時離開了收割蕎麥的人群,我先要去把羊群攏回來。我該選擇哪只羊?

      我一直還沒有下定決心要殺哪只羊,我知道自己必然要親自宰殺至少一只羊的,有哪個牧人不曾宰殺過羊,我在等著這一天的到來,我也多次有意避開了宰殺羊的到來,我都會找一些借口遠離宰殺羊的人們。我應該是不會再在那個山谷種植蕎麥了。但我會在別處認真記下看到的蕎麥的花色。好些莊稼的花色在我的想象世界之中團聚,各種花色的碰撞雜糅,各種顏色相互調色,一些我不曾見過的花色在那個世界之中繁殖出來。繁殖的花色,這是讓人想想都會激動的。有時我還想活在一個童話世界之中。我要制造一個屬于自己的童話世界,每當自己在夜色中一個人在那個山谷呆著時,只有萬物所制造的天籟給我?guī)碜銐虻奈拷?,那時我也會感覺到強烈的孤獨在控制著我,我會看著那些閃爍的火塘或者暗夜的星辰癡癡地制造著一些童話,這時我的年齡在那些童話之中變得特別小,但只有自己知道。似乎童話是不屬于成人的。萬物的聲音在那個山谷中聚集,我的呼吸聲也開始混入那些聲音之中。

      我在那個山谷還嘗試過種植好幾種莊稼。蕎麥的產(chǎn)量太少。而只有洋芋的產(chǎn)量比較多。而別的好幾種莊稼都在我的嘗試過程中夭折了。我會在那個山谷中面對著那些無法成熟的莊稼哀嘆:那是一塊貧瘠的土地。白蕓豆開出了好幾種花,通過花色我基本可以確定今年的收成中白豆和花豆的大致產(chǎn)量,那時我近乎貪婪地種植了好幾十畝。我決定開墾那片荒地(那應該是曾經(jīng)的草場,那個草場曾經(jīng)有人曾開墾過,在那里作為一個牧人的同時,我還要讓生活變得更豐富些,在離我不遠的那些高山彝族的牧人生活便是這樣,我只是在向那個民族的生活方式靠近,他們平時只是種植一點洋芋、蕎麥、大麥和稗子。我在靠近他們的生活方式的同時,我還滋生了另外一些新的想法,而其實這些想法都已經(jīng)被那些人嘗試過,我只是沒有見到他們嘗試的過程而已,我必然要為自己的固執(zhí)與異想天開付出一些代價),那年的洋芋豐收,那年的蕎麥也算豐收。在與那個山谷里面徹骨的孤獨對抗的過程中,這些莊稼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我就在努力呵護它們的成長與希冀它們成熟的過程中暫時遺忘了孤獨的厚與重,也暫時忘卻了在那個山谷中生活的艱難,我不只是要抗拒孤獨,我還要抗拒貧困,我還要抗拒精神世界的荒蕪。

      我開始感覺到作為一個純粹的牧人更簡單一些。我樂于成為一個純粹的牧人。而真實的情形是純粹的牧人也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么簡單,我們有誰又可以真正成為一個純粹的牧人,我們都要被生活的現(xiàn)實裹挾進去。那些莊稼所給我的不只是消除孤獨那么簡單。我知道自己一直無法忘記那種在面對著歉收的莊稼時的那種無奈與惱恨。我已經(jīng)懼怕在那片山谷中嘗試種植一些新的莊稼。我還沒有真正與那片山谷達成內心之間的契合。而那些高山彝族似乎已經(jīng)早已完成了那種契合。他們依然只是種植很少的莊稼。他們把自己更多是放置在那些高山草甸之間。我羨慕他們的那種生活狀態(tài)。他們養(yǎng)的豬同樣自由地出現(xiàn)在那些高山草甸上,它們不停地拱著草,它們有時拱到了蛇,而結局會讓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蛇曾經(jīng)被拱死,而它們幾乎沒有出現(xiàn)過被蛇咬死的情形,而我的羊與那些高山彝族的羊都曾出現(xiàn)過被蛇咬死的情形,而且這樣的情形每年都要發(fā)生,我們都已經(jīng)習以為常。我似乎在慢慢忘記種植一些莊稼的技能,一些地開始荒著。我似乎只是慢慢在發(fā)現(xiàn),生活也經(jīng)不住眾多混沌的折騰。

      20、有了離開這個世界的想法

      我是一個牧人。那時我就披著個羊氈子,在一些坡地上靜靜地坐在,我們的眼前是那群羊。在種植好幾種的植物都宣告失敗之后,糧食的氣息正在淡化,只剩下林中的孤獨,以及半夜羊叫的聲音,那時最為濃烈的是牧羊人的孤獨,以及那片正被掏空的自然的孤獨。我看到了一些人也出現(xiàn)在了那些群山之間,他們也來嘗試種植一些中藥,那些中藥收成很好,但價格同樣一塌糊涂。然后他們迅速從那個山谷離開。有時我也有了想離開這個世界的想法。而且這樣的想法正在越發(fā)強烈。如果離開,我的身份將不再是一個牧人……

      責任編輯 李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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