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杰

王昭遇難始末
—— 紀念王昭同志誕辰100周年

■范文杰

編者按：1979年，筆者在平山縣委工作時，曾進京征集過平山建黨初期的人物和黨史資料，走訪過許多老同志，查閱過不少資料，根據(jù)王昭遺孀韓琴譜等老同志的回憶，參閱有關資料寫成此文，以示對王昭同志的敬佩和懷念。

王昭，1917年7月19日出生于河北平山天井村，1932年15歲時入黨，后擔任過黨政軍的許多領導職務。1953年，36歲的王昭從朝鮮回國后，調任公安部副部長，是副部長中最年輕的一位。1961年春出任青海省委第二書記兼省長?！拔母铩敝袘K遭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的迫害，1970年2月含冤逝世，時年53歲。

1958至1961年，青海省在“大躍進”期間，由于“左”傾思潮泛濫、天災人禍，農牧民生活十分貧困，人口由265萬銳減到了205萬。1961年春，西北局要求中央選派一位有地方工作經驗和治安工作經驗的人到青海任省長，王昭被選任。

他到任后，首先調整了班子，省委領導層的大格局基本上未變，隨王昭從公安部調到青海的王仲方擔任了省委常委兼秘書長。將幾十名問題嚴重的領導人撤職、降職，對其中少數(shù)人做了司法處分。公檢法機關領導大換班，把公安廳長降為副縣長。沖破阻力，釋放了扣押的1.7萬多人。解散了農村食堂，采取多種措施讓老百姓吃飽飯。通過組織，從外地調撥了一批救濟糧，由于交通不便，路途遙遠，他向公安部長羅瑞卿求援，動用部隊汽車團將大批口糧及時送到青海，解決了農牧民的吃飯問題。

王昭在獄中寫的回憶錄編印在報刊上

接著，在農業(yè)區(qū)實行“輕稅政策”，鼓勵農民開墾荒地，多種多收；在牧業(yè)區(qū)實行“以收為主，多種經營”的政策，糾正了大量開荒、破壞草原等極“左”錯誤。這些措施的實行，使全省農牧業(yè)很快出現(xiàn)了一片喜人景象。1962年農民就基本上有了口糧，1965年青海實現(xiàn)了糧食自給有余。同年，全省畜牧業(yè)收入達到了歷史最高水平。

王昭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與青海人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人們親切地稱其為“王青天”。

“文革”開始后，林彪一伙就散布說：王昭是彭 （彭真）、羅（羅瑞卿）死黨，是彭羅安插在西北和青海的黑釘子。那些在1961年、1962年整風運動中受到處分的人，見形勢對王昭不利，就給造反派出謀劃策，提供打倒王昭的“炮彈”，誣陷王昭是修正主義分子。

隨著劉、鄧被公開批判，造反派把王昭關在省委汽車房里。一天晚上，他起來解手，意外跌倒，摔斷了胳膊。造反派不讓他住院治療，只扎上繃帶。一天深夜，王昭的警衛(wèi)員砸開汽車房的門鎖，將他塞進嘎斯吉普車，翻山越嶺，然后坐火車去了洛陽，住進洛陽骨科醫(yī)院治療。

1967年2月23日，青海發(fā)生了一次不幸的流血事件，當場打死179人，打傷1000多人。當時王昭正在洛陽醫(yī)院治療，與此事毫不相干。但林彪及其在青海的代理人，硬把“罪魁禍首”的罪名強加在王昭頭上。3月25日，林彪在北京一次軍隊干部會議上誣陷王昭是 “反黨分子”“是個壞蛋”“二·二三事件和王昭有關”。隨后，在一次康生、江青等主持的所謂解決青海問題的會議上，林彪一伙在青海的代理人誣陷王昭是“二·二三事件”的后臺，說王昭篡黨奪權蓄謀已久，捏造了許多莫須有罪名，將其交北京衛(wèi)戍區(qū)看管隔離審查，并押送到公安部多次批斗。

周恩來聞訊后指示：王昭同志不是“黑幫”，他是踏踏實實工作的人，要保證王昭同志的人身安全。但是林彪一伙在青海的代理人對周恩來的指示置若罔聞，拒不執(zhí)行，對王昭一再進行殘酷迫害。1968年7月王昭被正式逮捕，關進青海省公安廳監(jiān)獄，在漫長的監(jiān)獄生活中，上百次的揪斗，每斗必打，每打必傷，每次回來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王昭在監(jiān)獄里懷著希望，忍著傷痛、病痛，寫下了70多萬字的申訴信，為自己申冤。針對“四人幫”誣陷他在白區(qū)工作期間有被捕行為一事，寫了數(shù)份長達30多頁的《我在平山工作五年半的經歷》，詳述了此間一些重要活動的時間、地點、經過、證明人，以證從未被敵人抓捕過，駁斥了林彪江青的造謠陷害。盡管這些信件在封口處打著密密麻麻的手印，寫著“越級上訪”字樣，但均石沉大海。

1970年2月，王昭胸悶憋氣，咳嗽吐血，病情嚴重。此時青海省實行軍管，看守所醫(yī)生感到責任重大，向軍管會領導匯報，要求馬上送醫(yī)院搶救。一位領導卻冷冰冰地說：“王昭已經不是省委書記，不是省長，他是犯人，是反革命，死了有啥了不起?！?/p>

第二天，即2月12日凌晨，看守打開監(jiān)房時，王昭已經含冤去世，只見地上有一攤血，手里還攥著沒有寫完的信。

王昭去世后，當時省委領導為了掩蓋他們迫害王昭的罪行，謊稱“深夜巡邏，在街頭撿到一具無名尸體”，于當天深夜用白布纏裹尸體，送往火葬場?；鸹と?，揭去這具“無名尸體”身上的白布，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不是我們的王昭書記嗎？便挑選了一個骨灰盒將其骨灰悄悄收藏起來，使當時省委負責人妄圖焚尸揚灰的伎倆未能得逞。

1977年8月，根據(jù)中央指示，為王昭平反昭雪，恢復名譽。1977年冬，在省委第一書記譚啟龍主持下召開了3000余人的省三級干部會議，控告和揭發(fā)了前省委負責人追隨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迫害王昭的罪行。1978年1月27日王昭同志追悼會在西寧隆重舉行，青海省黨政軍負責同志，各市、州、縣的代表，省、市機關、企業(yè)、學校的干部和群眾，王昭同志親屬、生前好友等共1500余人參加了追悼會。中共中央、人大常委會、國務院、中央軍委、聶榮臻、胡耀邦、羅瑞卿、王震、耿飚以及各界人士送了花圈。

1月28日，青海省委派省長楊巖等人將王昭的骨灰護送到北京。1月30日，在八寶山革命公墓，由他的戰(zhàn)友、時任中央組織部部長的胡耀邦同志主持，共400余人參加，舉行了王昭同志骨灰安放儀式。

赤膽忠心為國酬，革命何曾怕斷頭。

敵匪緝捕圖勞心，卻成林江階下囚。

欲加之罪莫須有，鐵骨錚錚不回頭。

王昭雖死魂猶在，高風亮節(jié)青史留。

注：韓琴譜同志將王昭在獄中寫的《我在平山工作五年半的經歷》一文交給作者，此文現(xiàn)存平山黨史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