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
寶雞市的業(yè)余警察張斌已經(jīng)75歲了,他清楚,自己這個年齡也抓不了幾年賊了,迫在眉睫的是多培訓幾個徒弟。于是,張斌一邊抓賊,一邊傳授反扒經(jīng)驗。
從此走上反扒路
張斌1942年出生,結(jié)婚后,媳婦給他生了3個孩子。為維持家庭生活,張斌學起了修鎖、修水泵的手藝。他腦子靈光,愛鉆研,人也勤快,鄉(xiāng)親們都喜歡找他修東西。1979年,張斌在寶雞市繁華的建國路農(nóng)貿(mào)市場擺攤,做起了修鎖、修拉鏈、刻圖章的營生。
張斌技藝嫻熟,服務熱情,生意很紅火,這也讓他接觸的人和事多起來。1982年的一天,一個鄉(xiāng)下老太太懷揣400塊錢來市場買東西,結(jié)果錢被偷了,老太太急得坐在地上哭起來。
原來,老太太的親人剛剛離世,她來城里置辦壽衣等東西,沒想到被人把錢偷走。嫉惡如仇的張斌一聽氣憤不已,向老太太及店老板問清小偷的身高、衣著、相貌后,就朝小偷離開的反方向追去,并在一個出口與小偷正面遭遇,經(jīng)過一番廝打,張斌將小偷死死按在地上,周圍十幾名群眾自發(fā)地鼓起掌來。
這是張斌第一次反扒,從那一刻起,群眾自發(fā)鼓掌的畫面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里,成了他繼續(xù)捉賊的動力。接連抓了幾個小偷后,昔日案件頻發(fā)的市場上平靜了許多,張斌被組織和商戶們推選為市場治保委員,開始了他長達30多年的反扒之路。
不少時候,張斌把攤位的生意交給小兒子打理,自己則戴著一副老花鏡,加上稀疏的頭頂、瘦弱的身軀,一副和藹可愛的老大爺形象。之所以打扮成這樣,是因為小偷對上年紀的人沒啥戒備心理,便于跟蹤嫌疑人。
有一次,張斌在寶雞汽車站看到“獵物”在公交車站得手,就快步上前抓住小偷的衣服,小偷看張斌那身打扮,以為是同道中人,懇求道:“大哥,別聲張,分你一半!”張斌斷喝道:“誰要你的錢,走,跟我去派出所!”
平時,張斌還利用攤位處在十字路口的便利,對形跡可疑的人特別留心,一旦發(fā)現(xiàn)小偷作案就沖上去。時間一長,人們給他起了個“業(yè)余警察”的綽號。哪里失了竊,都跑來向張斌報告。
有勇有謀擒賊無數(shù)
張斌在反扒路上經(jīng)歷了很多難忘的事情。2000年秋的一天清晨,張斌剛擺好攤,生意就來了。一個30多歲的男子急匆匆地走過來,對他說:“大爺,幫我刻枚村里的公章!”
張斌問:“你刻公章啥用?”那人答:“家里賣牛,已經(jīng)找到買家了,人家要村里蓋個章,證明這牛是我的?!睆埍罂茨悄凶由袂榛艔?,再看他身上沾滿塵土及雜草,心里起了疑。他對那人說:“公章不是你說刻就刻的,得有村干部出面才行!”那男人不滿地說:“叫你刻你就刻,給你100塊錢夠了吧!”
張斌斷定眼前這男人是個偷牛賊,就假裝答應,看似不經(jīng)意地問:“這頭牛是偷來的吧,要不咱倆合伙干?”一聽遇上了“同行”,那男子放松了警惕,說他趁夜里翻墻進入一戶村民的柴房中,并在土墻上挖了個洞將牛偷出,他已和屠宰販談好價錢,屠宰販給了他200塊定金,拿來村里的證明再給他剩下的800塊。
張斌趁去廁所的工夫,悄悄給派出所打了電話,偷牛的男子隨即被帶走。經(jīng)現(xiàn)場指認,這頭牛懷有身孕,值五六千塊錢,牛主人一家急瘋了,派人四處尋找。得知原委后,他們專門給張斌送了一面錦旗致謝。事后,那名偷牛賊被判了8年。
反扒過程中,張斌遇到過不少困擾。有些時候,扒手明明出手了,也得手了,但就在抓獲后把東西一扔,死活不承認,破案講究證據(jù),沒證據(jù)只能干瞪眼。于是,張斌自費買了臺攝像機,用來取證。
一次,張斌發(fā)現(xiàn)一名中年女子緊跟一個姑娘,就拿著攝像機悄悄地跟著她,把她行竊的整個過程都錄下了,取完證后,張斌上前擒住了那位中年女扒手,女賊見狀把竊來的800塊錢閃電般扔到地上,說自己沒偷,張斌讓她看錄像,那女子頓時啞口無言。
干了30多年的反扒,寶雞的大多數(shù)小偷張斌都認識,也打過交道,很多小偷的家張斌都知道。因此,那些小偷特別害怕張斌,一看見他轉(zhuǎn)身就跑,手都不敢伸一下。
天下無賊是心愿
張斌曾對朋友開玩笑說,他抓賊有天賦,這輩子沒當警察可惜了。不過,抓賊危險系數(shù)大,也容易受到報復。
對張斌來說,受竊賊威脅是常事,他并不放在心上,如果害怕的話,反扒這活兒就沒法干了。家人曾多次勸張斌別再去抓了,可他根本聽不進去,他說自己抓賊有癮。
張斌反扒30多年來,最危險的一次被蟊賊連砍了三刀。那是1990年7月,張斌抓獲一名戴墨鏡的小偷后,小偷同伴看張斌瘦骨嶙峋,就順手從賣肉夾饃的攤位上抓起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朝著張斌的頭上砍去,張斌沒能躲開,被小偷砍中了左臂,一股鮮血從袖筒里流了出來。
小偷同伴行兇后,另一個小偷拔腿就跑,張斌不顧受傷的左臂,就沖上去抓,結(jié)果對方又連砍兩刀。張斌倒在了血泊中,好心人打了急救電話,隨后張斌被送到醫(yī)院治療。所幸沒過兩天,兩名嫌犯被抓獲。
經(jīng)歷過這次危險后,張斌再上街,會隨身攜帶兩個小瓶子,一瓶裝辣椒面,一瓶裝救命藥,遇到不好對付的,就捏點辣椒面在手里,趁其不備迅速去摸他的眼睛,一招制敵,張斌用過好多次這個辦法,非常奏效。
反扒數(shù)十年,在寶雞市的一些商場、車站、集貿(mào)市場、公園等,都有張斌的線人。讓張斌欣慰的是,近幾年,寶雞的治安越來越好了,賊少了,也難抓了,現(xiàn)在一年能抓五六個賊,就破紀錄了。
在張斌眼中,雖然扒竊并不是什么嚴重的惡性犯罪,但它發(fā)生頻率高,直接關(guān)乎老百姓的幸福感,直接影響著一座城市的整體安全。反扒不僅是維護群眾的利益,也是弘揚正氣。他說,只要能跑得動,抓賊就不會停下來,他只有一個心愿,那就是天下無賊。
(責編:辛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