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我忙著
把自己裁剪。
樹葉的形狀,流水的形狀
或者山岡的形狀。
忙碌的人群也在裁剪
僧侶般的安寧
適合多邊的棱角。我撤回這詭異的晨昏
安撫烏鴉的巢穴。而他
翕動唇角:
“何為喜悅,何為親近?”
整個下午,我?guī)缀跻牰?/p>
馬的哀怨,還有鷦鷯的,但時間有誤
他老眼昏花,以異端自居。
就像蒼龍行云,心念
田圃與稼穡
我在意投放人世的腳印,非幾張
虛妄的剪影。
鄉(xiāng)村知識分子
懷揣游魚之夢
他咀嚼出人間的味道,六孔笛
嗚咽,油菜花開。
他躺在竹器上
如一縷孤魂,他要占據(jù)的和他
要屈服的,都在
自我的命名中。金色的雀鳥
腹瀉不止
石器時代的皮肉糜爛成災。
陶土風化了,魚紋
刻在額上,擰干的水份比鹽更咸
殉道者年屆不惑
胡須染著白霜和疑惑。
流 云
你熟悉的
都是海上的桅桿,山中的林木。
那時,雨也是赤裸的
一如我脫去的皮
分明夠不著
剝漆的朱欄,半頹的草亭,橋頭
也渡不到彼岸。
那時,離去的都是
無聲的,
此刻收獲的是游蕩的幽靈。
因而,從不曾相遇。
就像山水和棺槨,與我
何止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