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洪

1.發(fā)現(xiàn)尸體

在長江與金沙江交匯處，有一條由南而入的小支流，名叫黑水河。

黑水河雖比不上三峽的神韻，也沒有虎跳峽的氣勢，但寬百十米至二三十米不等的河面，在兩旁綠樹成陰的連綿山峰下，頗有曲徑通幽之感。

偶爾，那樹陰里露出一片白色的懸崖，幾十丈高，在巖石突兀的地點懸放著一排排棺材。在附近一所中學(xué)里，一部分不愛學(xué)習(xí)的學(xué)生，常到這塊平地上來約會。

又是個星期天，有兩名學(xué)生沒有回家，趁保安不注意偷偷溜出校門，手拉手地，準(zhǔn)備到附近最高懸崖下那塊平地上坐坐。

他們提著幾包零食和兩瓶礦泉水，從小路走過去，剛到那塊平地，前面的女生一聲尖叫，反身抱住男生，男生順著女生顫抖的手指向之處看去，也驚呆了，只見有個人趴在地上，腦漿迸裂，地上一小灘烏黑，看樣子已是死透了。男生拽著女生一邊往回跑，一邊摸出手機(jī)報警。

不到二十分鐘，當(dāng)?shù)嘏沙鏊L王劍帶著幾個公安趕來。王所長讓男生帶路，叫女生回學(xué)校，女生還在怕，說要兩個一起去。

崎嶇的毛草路讓王所長幾次險些摔倒，幾個公安也是連走帶爬的。王所長指揮大家保護(hù)現(xiàn)場，又吩咐兩個學(xué)生暫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同時他將此事上報了縣公安局。

縣公安局接到報案，立即派刑警大隊長丁俊豐趕往現(xiàn)場。丁俊豐帶著助手小周、實習(xí)生小楊和一名法醫(yī)從水路坐快艇，很快便趕到懸崖下。

一陣拍攝后，法醫(yī)戴上手套把死者輕輕翻過來，死者沒有別的傷痕，初步判定因大腦破裂而死，根據(jù)僵硬程度，死亡時間六小時左右。

丁俊豐看著尸體說：“有人認(rèn)識此人嗎？”一位派出所的公安有點緊張地湊上前，看了看，說：“認(rèn)識，是本地王村的王石虎?！薄白鍪裁吹?？”“好像是跑小貨車的?！薄坝星翱茊?？”“算不上什么前科，因為聚眾賭博抓過幾次，拘留三五日教育完了就放了?！?/p>

“有沒有聽說他跟什么人有過節(jié)？”“應(yīng)該沒有，這幾年我們這里比較平靜，就是一般的打架斗毆事件也沒發(fā)生過?！蓖跛L接著說道。

丁俊豐仔細(xì)看了現(xiàn)場，無法看出有任何打斗的痕跡。這里不順路，上下左右?guī)坠锒紱]人家，他怎么會死在這里？

丁俊豐一邊憑經(jīng)驗試圖找出兇案發(fā)生在這里的理由，一邊抬頭看了看上面，懸棺！他突然覺得這里很熟悉，對了，他在前不久的電視上看到過，當(dāng)然，電視放的是這條河沿途的大大小小數(shù)十處懸棺，不過這一處的懸棺最多，考古專家們曾為懸棺的后人是否尚在有過一番激烈的爭論，在某欄目主持人評述那段爭論中多次以此處為背景，所以印象特別深。

尸體從水路運回縣里作進(jìn)一步解剖分析。從死者的姿勢和現(xiàn)場痕跡看，死者極有可能是從上面掉下來的，是自殺還是他殺？

丁俊豐點燃一支煙：“王所長，你馬上派人調(diào)查最近與死者有過接觸的所有人，小周和我去上面看看，小楊先去死者家里查看一下，我和小周隨后就到。”丁俊豐安排完后就和助手小周去探路。

從懸崖另一邊陡峭的毛草路爬上去，上面沒有想象的亂石嶙峋，而是一梯一梯的山地，前些年在種糧食，現(xiàn)在全是一層半死半活的雜草。丁俊豐蹲下去慢慢地搜索，除了幾個若有若無的腳印，這還是從折斷的草上去判斷，別的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折斷的草很新鮮，說明幾小時之內(nèi)有人來過，沒人種地，下面是懸崖，也不可能有人來這里冒險觀風(fēng)景，那么這個腳印會不會是死者的，或者兇手的呢？

小周立即從不同角度拍了一組照片。

小楊二十出頭，一個剛從警校出來的大小伙子，濃眉大眼，很有陽剛之氣。在一位公安的帶領(lǐng)下，找到了死者王石虎的家。

王石虎的妻子張卉正埋頭教兒子做作業(yè)，當(dāng)小楊二人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張卉愣住了，問道：“是不是王石虎又被抓起來了？”

“你是他妻子吧？”“是的?！薄拔沂切叹牭臈顒偅徒形倚畎?，請你談?wù)勀阏煞虻囊恍┣闆r，尤其是最近的情況?！?/p>

張卉緊張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王石虎和張卉已經(jīng)結(jié)婚八年了，兒子都已上學(xué)，前幾年小兩口外出打了一兩年工，掙了幾個錢回來，在原來的平房上加了兩層，剩的錢買了輛小貨車跑生意。

可能是錢掙得容易，手頭方便了，王石虎從原來的游神變成了現(xiàn)在的賭鬼，這一年多來車沒怎么跑，整天和一幫人混在一起，不是打麻將就是炸金花，一年下來輸了好幾萬，把近兩年的積蓄差不多輸光了。

張卉說丈夫是昨天早上吃了早飯出去的，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她問：“他是不是又被抓進(jìn)派出所了？”

“是這樣的，嫂子……他死了?！毙畈蝗绦碾[瞞下去。

“死了？”張卉覺得天在旋轉(zhuǎn)，死死抱著兒子不停地喃喃自語，“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死了呢……”

這時，丁俊豐等人趕來了，他們一時惆悵不已，又是一對孤兒寡母。

“他在哪兒？”

“在黑水河邊的懸棺下邊，兩個學(xué)生報的案，我們十二點到達(dá)現(xiàn)場，初步斷定，你丈夫是在早上六點左右遇害的。”

“難道他真的輸瘋了，要去尋寶？”

“尋什么寶？”丁俊豐聽出張卉話里有話。

“王石虎有一次打牌回來輸?shù)蒙頍o分文，又問我拿錢，說去翻本，我說再賭我們吃的都沒有了，他說到那時再想辦法，要不再出去打工，要么看看那懸棺里有沒有寶，反正是沒主的墳，這幾年古董值錢，說不準(zhǔn)搞個什么罐啊盆的就發(fā)了。”

“他平常和些什么人打牌？”

“這個我知道，”認(rèn)出王石虎的那個警察說，“他主要是和鎮(zhèn)上的朱武、楊開他們打牌?！?/p>

“好，回去馬上調(diào)查，我們先回縣里向領(lǐng)導(dǎo)匯報，還有，嫂子，有什么線索一定要告訴我們。”“好的……”張卉抹著眼淚道。

2.調(diào)查

回縣城的車上，小楊兩眼放光。丁俊豐看在眼里：“小楊，你有什么想法？”小楊便有些興奮起來：“丁隊，你們在上面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吧？”“你怎么知道的？”小周很驚訝地問。

“這個案子依我看，既不是自殺也不是他殺?！薄霸趺凑f？”

“據(jù)目前的情況來分析，死者一定是賭錢輸光了，打起懸棺的主意，最近電視上不是說這里那里出土了多少文物，一個破碗也可以價值連城，誰敢說那懸棺里就沒有個壇壇罐罐的呢？”小楊喝了口礦泉水，“我認(rèn)為是死者準(zhǔn)備去盜墓，不小心摔下去的，應(yīng)該是自己誤殺自己?！?/p>

“小周，你怎么看？”顯然，丁俊豐不贊同小楊的推測。

“不像，現(xiàn)場沒有一件盜墓工具，繩子總該有一條吧？”“有理，但沒有查明真相之前哪種可能都有?！倍】∝S還是給小楊留了面子。

第二天丁俊豐剛上班，就接到王所長打來的電話，說抓了四個當(dāng)天與王石虎炸過金花的人，問要不要送到縣里來。丁俊豐忙說不用了，把四個人分開，他親自下來問問。

大半個上午過去了，四人說的完全一樣，都說當(dāng)天王石虎手氣出奇好，從上午到晚上十二點一直在贏，總共贏了一兩萬去，十二點剛過，他就回去了。

經(jīng)過調(diào)查，他們幾個人說的也的確屬實。

丁俊豐陷入一片深思，時間一下縮短到了六個小時，十二點至六點這段時間王石虎沒有回家，會去哪里？

正好隊里打來電話，發(fā)現(xiàn)死者胃里殘留大量酒精，但是當(dāng)天與王石虎打牌的四個人，都聲稱沒有喝酒。

丁俊豐再次帶著小周去了死者家里?？磥硗跏⑸昂軔酆染疲业牟鑾咨戏艥M了空酒瓶。

“他通常在哪兒買酒？”

“他有個死鬼同窗好友，叫李大洋，在鎮(zhèn)上開了間店，這些酒全是在那兒買的。”張卉道。

丁俊豐馬上打電話給王所長，說同他一起去鎮(zhèn)上找個叫李大洋的。

李大洋正忙得不亦樂乎，抬頭間，見兩個陌生人走進(jìn)店來，不像顧客，再往后一看，派出所所長正跟在他們后面，李大洋的臉色馬上白起來，像放完血后的慘白。

等李大洋忙完了，小周才問他在上周六晚上有沒有見過王石虎。

“見過，那天晚上都快一點了，我正要關(guān)門休息，王石虎興沖沖地進(jìn)來，叫我給他拿一瓶最好的酒，我問他發(fā)什么財了，這么高興。他說風(fēng)水終于輪流轉(zhuǎn)了，今天他贏了一萬八，說著拿了給我看。我見他有這么多錢，店子里最貴的酒也只不過是四十元一瓶的竹葉青，想起上個月表哥送我一瓶五糧液沒舍得喝，就三百塊賣給他了?！?/p>

“他買了就走了？”

“沒有，他拉著我陪他一起喝了會兒，我見他有些醉了，勸他回去，他就晃晃悠悠地回去了?！?/p>

“你看清他往家走的？”

“當(dāng)然，這里只一條馬路，往東是他家，往西就是黑水河了?！?/p>

“他走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么話？比如去盜寶之類的?！?/p>

“沒有?！?/p>

“好了，今天到這里，有什么忘記的想起來請通知我們。”

出了李大洋的店子，小周說：“看李大洋的樣子十有八九是真兇?！?/p>

“你有什么依據(jù)？”

“首先他是王石虎離開賭博地點第一個見到他錢的人，一萬多，一個小店一年不一定能賺到，他有占那筆錢的動機(jī)。其次王石虎喝醉了，李大洋個子高大，滿臉橫肉，對付他實在是輕而易舉。從上面被踩斷的草來看，說明這個人體重很重，但是再重也不會重到把平地上的草踩斷，應(yīng)該是李大洋見錢眼開，趁王石虎喝醉之際，奪了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背到懸崖扔下去?！?p>

“但怎么才能證明？”“錢，找到錢就清楚了?！倍】∝S總覺得這事不那么簡單，不過錢是個最好的突破口，一個小店最多三五千的周轉(zhuǎn)資金，沒理由有一兩萬，即便有也不會放在店里。

“事不宜遲，馬上去所里，叫上面?zhèn)髡嬉粡埶巡榱钸^來。王所，你叫人盯著李大洋，有什么情況馬上抓捕?！?/p>

搜查令很快傳過來，丁俊豐帶人搜查了李大洋的店。一沓抹得汗膩膩的鈔票擺在李大洋的面前，李大洋汗如雨下。

一陣審問，丁俊豐三人都差點累垮了，李大洋只承認(rèn)趁王石虎喝得迷迷糊糊時拿了他的錢，以為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就算王石虎酒醒后發(fā)現(xiàn)錢沒了，也不能說是他李大洋拿的。

就在這時，隊里打來電話說死者身體里的血沒有流失，也就是說死者在大腦破裂之前就已經(jīng)死了，地上的血跡只是腦漿。

“你拿了王石虎的錢，他一點都沒發(fā)覺？”

“他當(dāng)時醉了，一手在空中亂舞，一手提著剩下的半瓶五糧液，還邊走邊喝?！?/p>

“小周，你帶幾個人沿著這條路找下去，看看有沒有新發(fā)現(xiàn)，先別聲張?！?/p>

小周領(lǐng)命而去，兩小時后回來說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別說酒瓶子，連玻璃渣都沒見到一塊。案情一下陷入死角，如果李大洋沒說謊，那么死者從他店里出來到家這段兩公里的路上，發(fā)生了些什么呢？

丁俊豐本想叫王所長派人去通知張卉領(lǐng)王石虎的骨灰，想到娘兒倆可憐樣，就決定親自去一趟，再了解一些情況，順便安慰幾句。

當(dāng)丁俊豐三人再次來到張卉家，家里已設(shè)好了靈堂，并有三三兩兩的人來幫忙，張卉已沒有前兩天傷心了。

丁俊豐寬慰了張卉兩句，正準(zhǔn)備走時，一聲瓶子碎裂的聲音，讓他又看了一眼茶幾上密密麻麻的酒瓶，一個幫忙的老年人正要把那堆瓶子搬出去。茶幾上大約有三四十個酒瓶，有的瓶子里還留有二三兩酒。突然，酒瓶中間的一個盛有小半瓶酒的瓶子讓丁俊豐似曾相識，那不是五糧液瓶子嗎？

丁俊豐心里強(qiáng)烈地震動了一下，他連忙叫過小周給這堆瓶子從不同角度照幾張照片。

丁俊豐一回去就提審了李大洋：“你們這里有別的地方有賣五糧液的嗎？”

李大洋搖頭：“壓根兒沒有，一般人買不起，進(jìn)貨來賣不出去啊?！?/p>

接著，丁俊豐指著照片上的酒瓶道：“這些都是你賣給王石虎的酒嗎？”

李大洋盯著看了一會兒：“是的，全是在我那兒買的，中間那瓶不是五糧液嗎，這龜兒子舍不得喝吧，都幾天了還有那么多?！?/p>

一句話，在場的人都愣住了，丁俊豐點了點頭：“應(yīng)該是抓真兇的時候了?！?/p>

沒有出動警力，小周打個電話就把張卉叫來了。丁俊豐看著走進(jìn)派出所的張卉：“孩子交給誰看了？”

“給他爺爺奶奶看著，有什么事嗎？丁警官?！?/p>

“你該知道為什么叫你來？”

“不是領(lǐng)骨灰嗎？”

“不用你領(lǐng)了，你只需把王石虎怎么死的經(jīng)過詳細(xì)說一遍，比起領(lǐng)他的骨灰，讓他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安葬更讓他瞑目。”

張卉的臉“唰”地白了，額上瞬間鋪上一層細(xì)細(xì)的汗珠，癱軟在座椅里。

3.往事

八年前，張卉和同村的黃伍戀愛了，張父卻嫌黃伍家里窮，任張卉怎樣求老爸，張父都堅決反對。而且張父擔(dān)心夜長夢多，把女兒草草嫁給了村里家底較好的王石虎。張卉是個膽小聽話的孩子，心里雖說有一萬個不愿意，還是順從了父親的安排。

張卉嫁過去后才發(fā)現(xiàn)，王石虎除了家底好點外，再找不到什么優(yōu)點，家里大小事一樣不會做，且經(jīng)常與豬朋狗友大吃大喝，游手好閑。婚后沒兩年，他就把父母的老底吃光了，眼看著鄰居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夫妻倆把剛滿周歲的兒子交給老父老母，雙雙去廣東打工。

到了廣東，一個親戚把他們介紹進(jìn)了廠，上了三天班，王石虎就說太累，要重新找工作就出廠了，張卉仍留在廠里上班。王石虎出了廠就沒再想進(jìn)廠，整日在外面鬼混，張卉辛辛苦苦一個月掙千兒八百的，王石虎拿過去三兩天就花光了。沒錢用時他還嫌妻子不會掙錢，對張卉又打又罵。

不久，有個混混老大看張卉長得漂亮，給王石虎出了個主意，讓他帶張卉去酒店坐臺。張卉在工廠上了一段時間的班，沒怎么日曬雨淋的，變白了變瘦了，越發(fā)顯得苗條，完全不像農(nóng)村的女人。

在王石虎軟磨硬逼下，張卉掙起了一般人所不齒的錢。一年多時間里，張卉陪了多少男人她不知道，掙了多少錢也不記得——反正大半讓王石虎吃喝玩樂揮霍掉了。張卉很想家里的兒子，想回家看看。王石虎也不敢過于逼緊妻子，就同張卉一起回來。

張卉用自己身體賺來的錢建了小樓，剩余的錢買了輛小貨車。張卉以為這下可以過順當(dāng)日子了，但是她開始這樣想的時候，不好的日子就來了。

王石虎對她非打即罵，尤其是賭錢輸了回來更甚。若不是看在兒子份上，張卉老早就跳黑水河了。

前不久，王石虎賭輸了回來又拿張卉出氣，打得她全身青一塊紫一塊的，張卉實在痛得受不了，去鎮(zhèn)上買跌打藥，正好碰上黃伍。黃伍也是剛從廣東打工回來，一路回來的路上，黃伍問張卉的老公對她好嗎？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張卉像個小孩子一樣，撲在黃伍肩上哭訴了她所受的委屈。

黃伍聽后異常憤怒，曾經(jīng)心愛的人離開自己后居然過的是這樣的日子。他緊緊抱著張卉，告訴她這些年他一直是一個人在外打拼，雖然有不少的機(jī)會交女朋友，但他心里已容不下別人。黃伍勸張卉離開王石虎，回到他身邊，他會像從前一樣愛她，包括她與王石虎的兒子。

可是張卉了解王石虎，她心中何嘗不是一直有黃伍，可張卉更怕黃伍受到傷害和報復(fù)，她寧愿選擇忍。

但是從那以后，張卉和黃伍的感情迅速復(fù)燃。就在上周六晚上，黃伍與張卉在一起，讓醉醺醺的王石虎撞見了。王石虎順手操起凳子向他倆砸去，到底是五糧液的后勁兒大，王石虎晃了兩下一頭栽倒在床上，口里胡亂大罵，張卉怕驚醒兒子和鄰居，拿過枕頭捂著王石虎的嘴，黃伍也幫忙用力死死壓著枕頭。

等王石虎不再發(fā)出聲音時，拿開枕頭，王石虎臉已變色了。短暫的一陣慌亂后，黃伍扛著王石虎就出門去了。

“黃伍呢？”丁俊豐問，“他去了后就沒回來過？”

“他很快就回來了，叫我不要慌。他說已把王石虎扔到懸崖下，估計暫時沒人發(fā)現(xiàn)得了。反正他常不在家，時間長了，發(fā)現(xiàn)了也沒什么可查的。”

“說他去尋寶也是他教你說的？”

“你們說起在懸棺下面發(fā)現(xiàn)時，我順口說的?！?/p>

丁俊豐吩咐馬上去把黃伍抓捕歸案，黃伍卻投案來了。黃伍對犯罪事實供認(rèn)不諱，他說自己其實一點不愛張卉，他只是想報復(fù)她的絕情，更恨王石虎仗著比他家富一點就橫刀奪愛。

他早就想王石虎死了，苦于一直沒機(jī)會。那晚他看見張卉用枕頭捂著王石虎的嘴，心里好痛快，就在他快要笑出聲時，張卉的手松開了，他馬上撲上去用盡全身之力緊緊按住，直到王石虎沒有動靜才停下早已酸軟的雙臂……隔壁的張卉聽到這里，一口熱血涌出口，暈了過去。

由于整個案情都是黃伍蓄意報復(fù)，且用心險惡，手段殘忍，張卉是在不知道黃伍用心的情況下被其利用，也算受害者。黃伍因?qū)僮允?，罪刑減輕一級，判死刑緩期兩年執(zhí)行。

至此，整個案情真相大白于天下。只有張卉，還在糊里糊涂中，她明明記得按住枕頭的手一直都沒有松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