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田
文人作品的參與,讓一把紫砂壺變?yōu)橐婚T綜合性的藝術。這與中國傳統(tǒng)書畫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即人們常將詩、書、畫、印巧妙地配合運用,構成一種綜合性的藝術形式,中國藝術的諸多門類都由此相似的特性。也許中國人自古就喜歡在藝術品上做加法,不拘泥于區(qū)分藝術的各門各類,而是更熱衷藝術的疊加與融合。
本期封面作品為一把紫砂明珠壺。壺型渾圓,取意珍珠。飾以弦線,取意蚌殼。壺鈕,如書法靈動的一筆。壺嘴上揚,壺把亦上揚,壺的主體渾圓,線條流暢,取中庸之意,或日溫柔敦厚。細節(jié)之處,則靈動有趣,獨具匠心。既有古典之美,又具時代氣息。在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之間,找到一種恰到好處的平衡。
這件作品由年輕藝術家郭羨林和陳顯倫合作而成,郭羨林負責制壺,陳顯倫則負責在紫砂壺身刻上字帖,為書法名作王羲之《憂懸帖》,此帖在書法史上的地位已無需贅言。身為書法家的陳顯倫又以名帖入壺為飾,無疑為這件明珠壺增色不少。
在紫砂壺上刻畫詩文、書畫的做法由來已久,也稱紫砂陶刻,是紫砂壺在藝術上的一種附加。古時因為文人雅士對紫砂壺的喜愛,而親自參與紫砂壺的設計和裝飾,他們吟詩作畫,即興揮毫,再以刀代筆,將書法作品刻入壺身,紫砂壺增加裝飾趣味的同時,又賦予紫砂壺多一層的文化、藝術內(nèi)涵,兩者相互配合,相得益彰,一壺得以融多種藝術形式于一身。隨著時間的推移,紫砂陶刻逐漸發(fā)展成為一種獨特的裝飾技藝。發(fā)展到今天,紫砂陶刻不僅要求雕刻的內(nèi)容具有藝術性,其雕刻工藝的本身也必須具備藝術性,從單純的手工雕刻脫胎而出,成為一門特定的藝術形式。
附加的“藝術”
理解中國藝術,往往還必須了解一件物品的“藝術附加”,一種藝術形式的“集成性”。
當然,并非所有藝術品上的附加都會起到積極的作用,相反,如果不恰當?shù)母郊踊蛘吒郊诱咚接邢?,附加往往會淪為畫蛇添足甚至破壞美感的存在。就如常被人提及的清宮舊藏汝窯瓷器底部的乾隆題詩。乾隆皇帝的文治武功如何,暫且不談,但其詩文和藝術修養(yǎng),就常被人所詬病了。因而如何附加,附加什么,則又是一門值得推敲的學問,或者說,附加本身就變成一種藝術。
正如前文提及的明珠壺,即使以刻刀再現(xiàn)名作,也并非簡單的機械復制。如果沒有深厚的書法功底和藝術修養(yǎng),以及個人對原作的理解,所雕的文字只會徒有其形,無內(nèi)里之神韻。從這個角度而言,紫砂陶刻何嘗不是一種戴著腳銬跳舞的藝術?
一件藝術品除了本身藝術價值外,其背后蘊含的人文逸事,印證的歷史記載等都可以成為它的附加值。
隨著近年藝術市場的深入調(diào)整,藝術品的附加價值越來越受到重視,眾多業(yè)內(nèi)人士意識到僅僅靠年代久遠加上存世的稀缺性,已不足以構成藝術品高價值的依據(jù)。如果能夠再有名人舊物、流傳有序等附加因素的加持,價值往往會火箭式地節(jié)節(jié)攀升。以今年嘉德春拍的黃賓虹《黃山湯口》為例,自身就是博物館級的抗鼎力作,外加出版著錄無數(shù),以及一生摯友陳叔通的舊藏。使其最終以345億元成交,一舉成為業(yè)界熱話。
大部分時候,藝術品往往遵循一種“馬太效應”,自身藝術價值越高者往往附加的內(nèi)容也越多,反過來又提升了整體的價值。但是即使再多、再好的附加,也不能夠脫離藝術品主體的價值。
當然,收藏本身就是在各個價值維度中反復衡量,尋求平衡的過程。
(編輯/李木子)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