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 周原 張師前

作者單位：277102 棗莊 1山東省棗莊市立醫(yī)院婦科；250012 濟南 2山東大學齊魯醫(yī)院婦科

腫瘤細胞向淋巴結轉移是人類癌癥早期較常見的現(xiàn)象，淋巴系統(tǒng)被認為是惡性腫瘤遠處轉移擴散的重要途徑。隨著研究不斷深入，人們對癌細胞通過淋巴管轉移機制的認識逐步加深，提出腫瘤組織周圍或瘤內淋巴管生成的假設，且發(fā)現(xiàn)了多種與淋巴管生成相關因子。淋巴結轉移對腫瘤分期、治療及預后意義重大，幾乎為所有癌癥的不良預后因素［1］。因此，了解其轉移機制及其相關因子有助于指導臨床診療。本文就宮頸癌淋巴管生成相關因子的研究進展作一綜述。

1 特異性淋巴管標志物

1.1 Podoplanin

Podoplanin是一種跨膜黏蛋白，分子量為36～43 kDa［2］，經(jīng)Podoplanin抗體標記證實存在于淋巴管內皮細胞，是新的淋巴管標志物［3］。Schacht等［4］研究發(fā)現(xiàn) Podoplanin缺陷小鼠存在血管-淋巴管分離缺陷，小鼠有正常的淋巴管生成，但無法規(guī)律調節(jié)淋巴循環(huán)。Lin等［5］在宮頸癌研究中發(fā)現(xiàn)，在血小板上表達的CLEC-2可與淋巴管內皮細胞上的Podoplanin結合，引起血小板聚集，防止血流進入靜脈出芽形成淋巴管。此外，注射Podoplanin封閉抗體或抑制血小板聚集亦可擾亂淋巴管發(fā)育。由此可見，血小板聚集是淋巴管從新生血管出芽形成并發(fā)育的前提，提示Podoplanin表達于血管內皮細胞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是可用于區(qū)別毛細淋巴管與毛細血管的可靠標志物。與鄰近的正常宮頸組織相比，Podoplanin的mRNA表達水平在宮頸癌組織中顯著升高［5］。Retzbach 等［6］認為Podoplanin 表達可促進腫瘤細胞遷移，導致口腔癌侵襲和轉移，可作為口腔癌的生物標志物和化療靶點。

1.2 D2-40

D2-40是針對癌胚抗原M2A的IgG2a型單克隆抗體，能特異而敏感地識別表達于正常組織和癌組織淋巴內皮細胞上的M2A抗原［7］。M2A抗原是一種與生殖細胞腫瘤相關的癌胚抗原。柴紅娟等［8］納入60例宮頸鱗狀細胞癌患者（浸潤癌48例，原位癌12例），用鼠抗人單克隆抗體D2-40標記切除標本，發(fā)現(xiàn)D2-40染色陽性的管道由單層內皮細胞形成扁平的腔隙，管腔大小和形態(tài)不規(guī)則，部分管腔內可見淋巴細胞，無紅細胞和血小板等血管內容物。顯微鏡下可見D2-40熱點地區(qū)——腫瘤浸潤邊緣區(qū)，與Xiong等［9］觀察結果相似。

2 非特異性淋巴管標志物

2.1 血管內皮生長因子-C/D

血管內皮生長因子-C/D（vascular endothelial growth factor-C/D，VEGF-C/D）是最早被發(fā)現(xiàn)的淋巴管特異性調控受體，可與表達于淋巴管內皮細胞上的血管內皮生長因子受體 3（vascular endotheli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 3，VEGFR-3）結合，介導細胞內信號傳遞，促進淋巴管內皮細胞增殖和淋巴管生成，是最關鍵的調控因子［10-11］。Gibot等［12］通過培養(yǎng)淋巴管內皮細胞及人類真皮成纖維細胞進行體外淋巴管三維構建研究，發(fā)現(xiàn)淋巴管內皮細胞高表達VEGFR-3以及肝細胞生長因子受體c-Met。此外，在培養(yǎng)液中加入VEGFR-3和c-Met抑制劑時，淋巴管增殖明顯減少。Karkkainen等［13］研究VEGF-C基因缺陷（VEGF-C-/-）小鼠的胚胎淋巴系統(tǒng)發(fā)育，發(fā)現(xiàn)小鼠并未出芽形成淋巴管，主要原因為VEGF-C/D缺乏，提示VEGFR-3的特異性；而該類小鼠常因組織內液體積聚造成產(chǎn)前死亡，VEGF-C+/-常出現(xiàn)皮膚淋巴管發(fā)育不全或淋巴水腫，說明VEGF-C對淋巴管生成至關重要，且VEGF-C等位基因為淋巴管正常發(fā)育所必需。鄧鳳春等［14］研究發(fā)現(xiàn)隨VEGF-C表達水平升高，VEGFR-3陽性淋巴管數(shù)亦明顯增加。Franc等［15］收集了38例ⅠB～ⅢB期宮頸癌患者的癌組織標本與10例行子宮全切術患者的正常宮頸組織，發(fā)現(xiàn)正常組VEGF-C mRNA拷貝的平均數(shù)為134±36（中位數(shù) 106），ⅠB 期為 16 077±7 090（中位數(shù)580），ⅡB 期為 35 019±8 945（中位數(shù) 40 870），ⅢB 期為 56 155±12 470（中位數(shù) 55 981），ⅡB 和ⅢB 期宮頸癌樣本中VEGF-C mRNA拷貝數(shù)目顯著高于正常組，且ⅢB期拷貝數(shù)目顯著高于ⅠB期。但有研究表明VEGFR-3亦表達于有孔毛細血管內皮細胞，并非淋巴管內皮的特異性標志物。以上研究從細胞、動物、臨床三個層面證實了VEGF-C/D在淋巴管生成方面的調控作用。

2.2 淋巴管內皮細胞透明質酸受體-1

淋巴管內皮細胞透明質酸受體-1（lymphatic vessel endothelial HA receptor-1，LYVE-1）是淋巴管內皮細胞特異性的細胞表面蛋白，可與透明質烷結合，通過細胞內吞作用從間質攝取透明質酸進入淋巴管［16］。Prevo等［17］研究發(fā)現(xiàn)，LYVE-1可結合并內化293T轉染的成纖維細胞中的透明質酸，在免疫電子顯微鏡下可觀察到LYVE-1均勻分布在淋巴管腔內和腔外。王健等［18］發(fā)現(xiàn)24例配對的宮頸鱗癌組織及癌旁正常組織中LYVE-1的表達分別為1.37±0.21和0.56±0.12（P＜0.01），且 LYVE-1 表達與淋巴結轉移有關（P＜0.01），表明LYVE-1對了解宮頸癌侵襲和轉移具有一定價值。

2.3 同源異型盒轉錄因子

同源異型盒轉錄因子（Prox-1）是胚胎期間淋巴管內皮細胞的主要調節(jié)者［19］。Prox-1除表達于胚胎淋巴管內皮細胞外，還表達于成年正常組織和腫瘤的淋巴管。王健等［18］分析24例配對的宮頸鱗癌組織及癌旁正常組織中Prox-1的表達，其在癌與癌旁組織中的表達分別為1.52±0.26和0.46±0.19，且與淋巴結轉移呈正相關（P＜0.01），表明Prox-1聯(lián)合LYVE-1可對淋巴管進行有效標記。

2.4 CD44v6

CD44黏附分子包括10種亞型，在不同來源的惡性腫瘤轉移中起關鍵作用。Bouda等［20］回顧性分析178例ⅠB期宮頸癌患者，發(fā)現(xiàn)CD44v6表達與淋巴脈管間隙浸潤、深層基質浸潤和鱗狀細胞癌呈正相關，但與生存期無明顯相關性。Weng等［21］發(fā)現(xiàn)宮頸癌組織中CD44v6的表達明顯高于宮頸上皮內瘤變組織和正常結直腸黏膜組織（P＜0.05）。

2.5 血小板源性生長因子

血小板源性生長因子（platelet-derivedgrowthfactor，PDGF）包括多個亞型，可通過自分泌和（或）旁分泌機制促進腫瘤血管生成和腫瘤侵襲［22］。在胰腺癌中，PDGF-B與受體PDGFR-β特異性結合以激活Notch-1和 NF-κB 信號傳導途徑［23］。Tudoran 等［24］利用針對PDGF-β的siRNA研究宮頸癌Ca Ski和HeLa細胞中PDGF-β信號傳導的細胞和分子機制，發(fā)現(xiàn)抑制CaSki細胞中PDGF-β通路，可引起579個基因轉錄模式快速改變，而這些基因具有拮抗腫瘤進展的作用。PDGF可促進腫瘤血管形成和腫瘤進展，且淋巴管可從新生血管出芽形成，可能與腫瘤淋巴管形成相關，但PDGF-β淋巴管生成的作用尚存爭議，還需進一步研究驗證。

2.6 成纖維細胞生長因子-2

成纖維細胞生長因子-2（fibroblast growth factor 2，F(xiàn)GF-2）是促血管生成作用較強的生長因子，亦是強有力的有絲分裂原和化學趨化劑，近年研究發(fā)現(xiàn)其與淋巴管生成及淋巴結轉移有關。黃偉等［25］檢測早期宮頸癌、宮頸上皮內瘤變及慢性宮頸炎組織中FGF-2的表達，發(fā)現(xiàn)在早期宮頸癌組織中其表達顯著高于宮頸上皮內瘤變及慢性宮頸炎組織（P＜0.05），且 FGF-2 在淋巴結轉移組的表達明顯高于無淋巴結轉移組（P＜0.05）；FGF-2陽性組微淋巴管密度較FGF-2陰性組顯著增高（P＜0.05）。而FGF-2促進淋巴管生成可能通過激活VEGF-C/VEGF-D/VEGFR-3信號途徑間接完成。

2.7 肝細胞生長因子

肝細胞生長因子（hepatocyte growth factor，HGF）的主要功能是調節(jié)肝細胞增殖，刺激某些上皮細胞增殖和遷移，且在組織修復和腫瘤侵襲過程中發(fā)揮作用。Gibot等［12］在體外利用淋巴細胞構建3D淋巴網(wǎng)絡時發(fā)現(xiàn)，c-Met和VEGFR-3同時活化較單獨激活可更顯著地誘導淋巴管生成。此外，兩者協(xié)同作用可引起Erk1/2水平升高，進而誘導更多淋巴管生成。據(jù)報道［26］，HGF/c-Met信號傳導途徑異常激活與多種腫瘤（包括宮頸癌）細胞增殖、進展和轉移相關，可能是新的治療靶標。此外，與HPV陰性患者相比，HPV陽性患者HGF或c-Met蛋白血清水平更高，且宮頸癌病變中c-Met或HGF過表達與較差的預后相關，或可作為預后評估的生物標志物。

2.8 其他相關因子

宮頸癌淋巴轉移管的相關分子機制尚不明確，研究發(fā)現(xiàn)多種因子可能與腫瘤周圍淋巴管生成相關。Bai等［27］提出胰島素樣生長因子（insulin-like growth factor，IGF）表達水平可反映細胞增殖情況。Serrano等［28］發(fā)現(xiàn)宮頸癌組織 IGF-Ⅱ表達水平較正常組織低（P＜0.001），宮頸高級別上皮內病變組織中IGF結合蛋白3的表達水平較正常組織高（P＝0.018），提示 IGF 系統(tǒng)可能與宮頸癌進展相關，是否通過淋巴管形成促進腫瘤轉移有待研究。Liu等［29］發(fā)現(xiàn)表達于腫瘤細胞的SIX-1可協(xié)同TGF-β增加VEGF-C的表達，繼而促進淋巴管生成和淋巴結轉移。Komohara等［30］則發(fā)現(xiàn)腫瘤相關巨噬細胞可通過與周圍宮頸癌細胞相互作用促進淋巴管生成。Tang等［31］發(fā)現(xiàn)在宮頸癌組織標本中，叉頭蛋白家族成員Foxp3與VEGF-C表達呈正相關，提示Foxp3可能在宮頸淋巴管生成中起重要作用。

3 結語

目前腫瘤淋巴管生成的機制尚未清楚，各研究結果亦存在諸多爭論。但隨著對宮頸癌淋巴管生成和調控機制研究的深入，一些相關的因子可能成為宮頸癌靶向治療的靶點，為宮頸癌淋巴結轉移的治療開辟一條新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