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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世艷酒

      2018-01-16 07:29:08俐溫
      南風 2017年34期
      關(guān)鍵詞:結(jié)界封印天帝

      文/ 俐溫

      圖/水色花青

      溯煥不愿她千百年來獨守著一座孤城,等待一個不會再來的人。

      夜幕籠垂,風雨晦暝,街道上燈火昏暗,空無一人。一清俊身影持傘緩步悠然穿過城門,天青色傘面上描著栩栩白薔薇,正開得盛。

      那傘倒是奇特,雨滴從夜空降落,卻像是受了法術(shù)般,堪堪在他傘面上空極速避開,往四周散去。傘下的清雋公子仍是慢吞吞地走,雪白長衫一塵不染,根本不似是在夜雨中跋涉至此的旅人。

      行至城中央的宮殿,他熟門熟路地走過一條狹長的鵝卵石小路,曲徑通幽處,約莫半柱香功夫,他就瞧見了那處精巧的棲煙亭。雨勢漸漸消弭,他收了傘,朝軟榻上半躺的絕色美人清聲道:“誰人惹姑姑不稱心了?”

      那女子懶懶睜開眼,瞳孔卻深幽又寒凜:“你是誰?你不知道擅闖我七世城的人,都是要死的么?”

      他走近她跟前的艷紅燈籠,遲重的火光映襯他極漂亮的五官,竟是比起她來也不遑多讓,他俯身驀然逼近她的臉,揚起輕佻的笑,“姑姑不記得我,我卻日日都念著姑姑?!?/p>

      她不耐煩了,指間作法欲了結(jié)他,卻聽他說:“我是溯煥的弟弟,溯光,從前透過哥哥的眼見過你——七世城主莼元?!?/p>

      她開始認真打量他,仿佛面前之人的臉同三百多年前一個少年緩緩交替融合,終于令她有了印象。莼元冷冷一笑:“他當年逃離七世城,想來不過多久就灰飛煙滅了,你倒是得了巧,能有這般機會從他身體中徹底分離出來。說吧,你回來做什么,為你兄長報仇?”她徹底臥躺在榻上,絲毫沒將他當成一個威脅,“但你還差一些,再去修煉百年罷。”

      “姑姑這是作何,我何曾說過是來尋仇,此番我是來還青泠劍的?!彼种械膫愦藭r緊闔,轉(zhuǎn)動傘柄機關(guān)后緩緩化成一把古劍模樣。莼元的目光終于遲鈍起來,望著那劍良久后說:“溯煥怕是極厭惡我的,這劍你留著罷?!?/p>

      溯光卻搖頭,目光清澈卻堅定:“姑姑,溯煥他喜歡你,他臨死都惦記著你?!?/p>

      莼元驀地抬首,表情極其錯愕,而后又大笑起來:“我捏出來的偶人而已,他想的倒多!”

      溯光微微嘆息,眸中掩下一閃而逝的悲傷,多年前溯煥的心思他感同身受,此時不忍心再揭起已故之人的傷疤。

      他轉(zhuǎn)了神色,“從前哥哥叫我想辦法尋找姑姑在等的那個人,我說日日都念著姑姑,并不是玩笑話,如今我終于有能力可以幫你了?!?/p>

      莼元睨眼瞧他:“就憑你?”

      他笑了笑,卻頓時有了威風凜凜的氣質(zhì):“對,就憑我——鬼帝溯光?!?/p>

      溯煥在七世城初有意識那天,發(fā)覺肩背部有一處鼓起的大包,他正詫異驚恐著,莼元就將他撿了回來。

      莼元告訴他,他背后凸起并不是有什么病癥,而是他出生時有個弟弟未能安全出世,只好借居在他體內(nèi)沉睡,等時機到了就可以將他分離。

      他留在她身邊,侍奉她的起居。他同城中所有人一樣謙卑恭順地喚她一聲“姑姑”,盡管她年紀輕輕,傾城絕色。

      此后一年溯煥日日都在她左右,莼元有時教他一些法術(shù),他學得也很快,偶爾能得她一句夸贊,他會暗喜很久。她曾賜他一柄青泠劍,叫他遇險時自保。他雖是個比旁人聰穎俊秀的少年,卻總因為背后凸起的囊包而自慚,日子久了他才漸漸明白,為何會在莼元面前尤其的自卑。

      她常深居簡出,沉默寡言,他就靜立在旁,暗暗隱下胸腔中愈來愈盛躊躇不安的仰慕。他從未奢望她能對他抱有同樣的心意,只求能夠這樣長長久久地陪在她身邊。

      但天不隨人愿,讓他發(fā)現(xiàn)了七世城里最大的秘密。

      ——整個七世城沒有一個是真正的活人!

      他們都是城主莼元用法術(shù)造出的偶人,沒有靈魂,沒有前生,雖自有情感和意識,但只要莼元動動手指,湮滅也就只在一瞬間!

      他在那時才知道莼元在七世城是在等待一個人,知道她隨手造出些偶人只為無聊排遣。而她當初從城中將他帶回來,也是因為造他時分了心,導致他天生異常,令她稍有愧疚罷了。

      溯煥頭一次去質(zhì)問莼元,顫抖著聲音,不可置信:“姑姑,我真的只是個偶人?是你用來排遣的玩物么?”

      莼元目光淡淡,也沒打算欺瞞他:“七世城是個荒蕪之境,超脫生死,腳踏陰陽兩界,是我創(chuàng)造出了你們,給你們永恒的生命,溯煥,你哪來的膽子敢這般質(zhì)問我?”

      悲傷彌漫過他的瞳孔,自己一場切慕心意原來是個笑話,他心如死灰,踉蹌跑出城門,用青泠劍劈開結(jié)界,竟是要離開七世城。

      莼元知道后心下大驚,偶人只能存活在七世城中,若強破結(jié)界離去,那便是灰飛煙滅!她趕去阻止他,但自他離去后結(jié)界又被封鎖,她打開結(jié)界已然見不到他的身影了。

      她亦是心情頹然,從那以后決心將所有的偶人收回,不再因孤獨而造出偶人來,所以此后整個七世城只有她一個人。

      她知道溯煥難逃一死,但沒想到那個沉睡在他身體中的孩子因緣際會活了下來,多年后回到了她身邊。

      莼元看著溯光,他身姿翩翩,已是俊美青年模樣,而他眼睛仍與溯煥的一樣,曜黑粲然,寧靜多情,如同亙古的長夜。

      “三百年前我偶然被仙人收養(yǎng),多年修煉,如今被任命為東方鬼帝,姑姑到底想要找誰,知會我一聲……”

      “小心!”他見莼元神色忽變,一把拉過他,朝他身后一個黑影猛一揮袖。那黑影霎時發(fā)出慘叫,化成了一道黑煙。

      溯光被她情急之下拉到了榻上,他眼中閃過些促狹的光,在她揮袖施法后佯裝無意扯過了她袖口,叫她一傾身倒在了他身上。

      她微有驚慌但一閃而逝,剛要起身卻被他猛地拉近直視她的眼,他望著她輕笑:“姑姑這般絕色,為何不走出這七世城,也讓外人瞧瞧。”

      莼元盯著被他握緊的手腕淡淡開口:“想死么?”

      溯光蹙起眉:“同姑姑說句玩笑話,也要有去死的覺悟嗎?”他說話間猝不及防地抬了抬頭,溫熱的唇電光火石般擦過她白皙的臉頰,他笑得粲然,“那這樣呢,姑姑豈不是要將我送到十八層地獄里去了?”

      她眼神有些慍怒,但只是沉下臉掙開他的手起身,“玩笑話就不必說了,我覺得沒意思?!?/p>

      溯光想起來七世城以前,旁的人打趣他,說那七世城主是六界有名的蛇蝎美人,叫他別在那動了心又丟了命。

      蛇蝎美人嗎,他兀自笑起來,美人她倒是名副其實,但蛇蝎卻是外界訛傳了。她不過是性子涼薄了些,常冷著臉也只能?;R话闳肆T了,在他看來,她這般裝腔作勢嚇唬人,倒別有一番魅力。

      亭外又有了異動,溯光迅速飛身躍去,瞬間了結(jié)了那幾個黑影。他回頭問她這是怎么回事,見她眉眼憤憤道:“這些妖魔覬覦我七世城,尋著結(jié)界細小的縫隙鉆進來不過是想伺機殺我奪城罷了。七世城連接陰陽,若加以利用,說不定能顛覆乾坤,重塑六界。但他們休想,度厄還沒回來,我會一直守著七世城?!?/p>

      “你在等的那個人,是度厄星君?”

      她的眼中霎時漫過些傷涼,“對,南斗度厄星君,當年我一介小仙婢,他與我相戀觸怒天庭,他將一身神力傳于我,而后被天帝貶下凡間。原本七世后可重新歸位,但天帝食言,不許他再入天界。他走后我就來到荒蕪之境的七世城,本來三百年前他就該回來,可如今他靈魂到底飄蕩在了何處我都不知?!?/p>

      “若你真的能幫我找到他,”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真摯,“我愿將七世城拱手相讓。”

      溯光心中好似忽然漫上一層薄薄的寒霜,沿著肌骨滲進每一寸皮膚,他緩緩回她:“好。”

      月光透過沉重的烏云,照過整個七世城,亭中的火紅燭光愈盛,映在一旁金樽里的烈酒上,他走過去,將那杯艷酒一飲而下。

      那之后溯光回了趟冥界,查遍了度厄星君入世輪回的過往,但堪堪在七世后,沒了他靈魂的蹤跡。

      沒過多長時日,他又來到了七世城。

      莼元疑惑地打量他,聽他遺憾道:“冥界的記錄我都看過了,但沒找到度厄星君如今是在哪處凡世,莫不是天帝作梗,抹去了他所有的氣息?”

      莼元冷哼一聲:“天帝老兒確然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她皺著眉看他,“你沒找到倒罷了,還回我七世城做什么?”

      溯光坐在她對面,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淡淡開口:“我怕姑姑一個人孤單,就來陪著姑姑。”

      她垂眸笑了笑,“多少年了,早就習慣了。當年溯煥在我跟前的時候,將我起居打理得甚好,他離開后我還有些想念他?!?/p>

      他回她:“若姑姑不介意,我也可以像哥哥一樣,侍奉在你左右?!?/p>

      莼元擺手說不用,但又轉(zhuǎn)了神色道:“你在這也好,近來那些妖魔猖狂得厲害,我一個人對付起來正有些疲憊,你來了我好歇一歇?!彼f罷便打了個哈欠,朝屋內(nèi)走去,“我去睡一覺,若有什么異動便喚醒我?!?/p>

      溯光飛身躍到她寢殿的屋頂上,打量四周良久,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便又旋身下來,走進了屋內(nèi)。

      她已然睡著了,可能因為要時常注意是否有妖魔來往,她神色比他上次見她時疲憊許多。她面容更加消瘦,他驀然有些心疼,伸出手去輕撫她蒼白的臉。她睡得很沉,并未驚醒,他愈發(fā)湊近了去瞧她,睫毛纖長,睡顏靜謐,同三百年前一樣,沒有什么改變。

      倏然涌上胸腔的思念席卷著他,他自嘲地笑笑,莼元就在他眼前,為什么他還像這三百年中無數(shù)個日夜般想念她。

      可他明白,莼元長久以來惦念的只有度厄星君。

      或許該告訴她,度厄星君其實兇多吉少,沒有回歸仙位,說不定已經(jīng)魂飛魄散,叫她別再等了?

      他在這里小半月,日日伴著她,有時煮酒折花,有時溫酒作畫,倒也是頗為安寧靜逸的一段日子。

      這日莼元醒來時,已有艷陽高照,她走出庭院,見到溯光時卻感受到一股妖魔氣息,她心下了然:“昨晚又有人闖進來了吧,這些個妖魔真是不死心,就算用七世城顛覆了乾坤又如何,他們心中只是惡念,就算成了造物主也是滿心貪婪,不得善終?!?/p>

      溯光問她:“姑姑就沒想過利用七世城禍亂天下,以報復天帝?”

      她斂了眉,“天下若是大亂,我就更難找到度厄了?!?/p>

      又是度厄,溯光忽然心煩意亂起來,到底是什么人,能讓莼元心心念念這么多年。他正煩躁著,卻見她突然神色一緊,目光轉(zhuǎn)向城門方向:“是玄影,他又來了?!?/p>

      玄影乃是魔界至尊,前一次來帶了無數(shù)奇珍異寶,想要從她這里換取七世城,莼元拒絕后他便不斷派人來侵襲這里,一直攪得她不得安寧,今日不知為何他又來到了這里,但總歸是來意不善。

      溯光同她一道來到城門,她用法術(shù)在結(jié)界上框出一方透明來,能與外界之人相見交談。玄影周圍彌漫著濃重的魔氣,他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二人,“喲,還請了位鬼帝來當救兵,看來玄某近日讓城主大人憂心焦慮了?!?/p>

      莼元冷冷看他:“不管你今日帶了什么來,我都不會將七世城讓與你!”

      玄影那廂大笑起來,“真的嗎,若我?guī)淼亩榷蛐蔷南⒛??城主也不屑一顧嗎??/p>

      溯光回頭看向她,發(fā)覺她果然神色一滯,不再有方才拒人的氣勢,他朝她低聲道,“可能是玄影的圈套,你若放他進來,后果不堪設(shè)想。”

      玄影此前沒有硬闖七世城,是因為他魔氣深重,強行施法會被天庭察覺,所以他才要莼元自己打開結(jié)界讓他進去。

      莼元眼神猶豫,朝溯光低聲道,“萬一他真的有度厄的消息呢?”

      溯光有些氣急,她那般聰穎通透的人,一旦遇上度厄的事,就總會亂了章法。他聽她繼續(xù)道:“玄影他進來了掀不起什么風浪,真正重要的那個地方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就算被他奪了城,他一時半會兒也無計可施?!?/p>

      溯光攔不住她,只能眼睜睜看她打開結(jié)界放玄影進來。他上前一步擋在莼元身前,握緊青泠劍柄時刻準備出擊。

      果然,一入結(jié)界內(nèi)玄影就畢顯兇相,殺氣騰騰地襲來欲傷她性命。但溯光剎那間拔出長劍,劍身爆發(fā)出耀眼光芒,他狠狠揮向玄影,抵過他的突襲。

      莼元神情大變,剛才的一點希望霎時幻滅,她更加憤恨,也是招招狠厲,悉數(shù)將怒氣還在玄影身上。趁亂跟隨玄影一起入內(nèi)的妖魔,正肆意奔向城中宮殿,溯光趕忙去阻止,很快便自顧不暇,無法幫莼元抵抗玄影了!

      驀然,莼元那里魔氣大盛,竟是玄影發(fā)了狠,痛下殺手,莼元猛地被魔氣侵蝕,元氣大傷,但仍咬著牙合掌捏訣,拼盡力氣也還了他一擊。玄影吃痛,溯光那邊終于擊退了那些妖魔,匆忙趕過來凝聚劍氣劈向他,他終是被重擊,又過了幾招后氣急敗壞地遁走了。

      “姑姑沒事吧?”溯光神情焦急又擔憂道,“傷到了哪里?”

      莼元猛地吐出一口血,面色驀然灰白,溯光扶住她,卻聽她絕望道:“連魔界至尊都沒有度厄的消息,你說他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已經(jīng)魂飛魄散,不在世間了?”

      他怔然,看見她偏頭暈過去,眼角卻緩緩流下淚來,淚與血交融滴落在他的衣衫上,渲染出一塊血跡來。

      他抱緊了她一路奔往她的寢殿,內(nèi)心涌上千般悲戚與心疼,他吻著她的眼睛,試圖止住她洶涌的淚。

      莼元昏迷中咳出許多血,溯光施了多次療傷術(shù),卻仍舊不見她好轉(zhuǎn)。他心下一動,難道是莼元與七世城同生一脈,七世城結(jié)界方才被損壞得厲害,所以她才傷得這樣重么?

      他提了青泠劍找到結(jié)界口,用自身法術(shù)將結(jié)界重新修補一遍,確認再無大的疏漏后回到她身邊,發(fā)現(xiàn)她果然有所好轉(zhuǎn),面色漸漸開始恢復,不再慘白。

      到了第三天夜里,她終于有了要轉(zhuǎn)醒的跡象,溯光守在她身邊,見她幽幽睜開眼,但瞳孔仍是灰霾茫然。

      他急急問道:“姑姑可好些了?”

      但她喚他:“溯煥?!?/p>

      他猛然一滯,神情錯愕不知作何,心臟似突然被人重擊,發(fā)出遲鈍又悶然的聲響。

      她繼續(xù)說:“我知道你就是溯煥,你看我的眼神,同溯煥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樣?!?/p>

      是同樣的,無法掩藏的愛意。

      他的手發(fā)起抖來,瞳孔中漫過的是三百年的思慕與眷戀,莼元她竟一直知道他的心意!他將她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哽著聲回她:“是我,姑姑,我回到你身邊了,你開心嗎?”

      她答非所問,柔和的語氣卻似冷雨降下般令他全身冰涼。

      莼元說:“也同我當年看度厄的眼神一模一樣?!?/p>

      莼元完全清醒是在第七日的晌午,溯光在庭中石桌旁呆呆坐著,聽聞身后她的腳步聲漸漸傳來。

      她過來坐在他對面,聲音略有些喑?。骸艾F(xiàn)在能告訴我了吧,當年你離開七世城后,是怎么活下來的?據(jù)我所知,偶人闖出結(jié)界就會灰飛煙滅,你卻是個例外。”

      溯光抬起眼淡淡回她:“救我的仙人法術(shù)高強,保住了我一命,還將我弟弟分離下來給他重塑了肉身?!?/p>

      莼元噢了一聲,微風拂過,引得她又幾聲咳嗽,溯光拍拍她的背讓她舒緩下來。一時寂靜,她便找了話題繼續(xù)道,“你這幾日出城了么,你總待在我這不回冥界,會不會影響你平常要處理的公務(wù)?”

      “近日沒出城,我那里也沒什么事,在這陪著你便好。”

      莼元心里卻淺淺一沉,她分明有感覺到他幾日前離開過七世城,結(jié)界的閉合她了如指掌,可溯煥為何對自己說謊?

      但見他目光一轉(zhuǎn)又自嘲般笑笑,“若是我的喜歡叫姑姑不便了,我這就離開便是?!?/p>

      莼元忙搖頭,“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溯煥卻忽然傾身而來,揚起一抹得意的笑,“那姑姑是不介意了?”莼元見近在眼前的他那張俊美的臉,眼神忽然有些閃躲,她舌頭像打了結(jié)般不利索起來,“那、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guān),自然是、是隨你自己了。”

      他佯裝嘆了一口氣,“可我想變得和姑姑有關(guān)呢?”

      她后退一步,壓下胸口起伏的呼吸,又拿出那兇狠的腔調(diào)來,“放肆,誰準你靠我這樣近了?”卻不知這樣不僅根本唬不住他,還激發(fā)出他偏要反其道而行的叛逆之心來。

      他又走近她,仍是帶些調(diào)笑的音調(diào),“姑姑還總拿我當小孩子,殊不知昔日的溯煥早已長大了,”他又補充一下,“早已忐忑地懷揣著對姑姑的愛長大了。”

      莼元無言以對,面前之人早已脫離了自己的控制,不再是她的偶人,她在別人面前的威嚴在他跟前不甚起作用。她兀自抿了抿唇,思索該如何應對他,卻在下一刻感到一股柔和氣息撲面而來。

      溯煥微低頭,將溫熱的唇貼向她如櫻唇瓣,莼元霎時錯愕,腦海中一片空白,堪堪頓在原地。過了良久后才猛然伸手將他推開,她雙頰顯出紅暈,來不及指責他,一轉(zhuǎn)身跑進了自己寢居。

      溯煥意味深長地望著她逃之夭夭的背影,許久后眼睛又緩緩變得幽深,他抬頭看向寂靜無瀾的天空,知道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罷了。

      他在莼元昏迷時確然出過城,將與魔尊的一戰(zhàn)告訴了當年收養(yǎng)他的仙人,他此番來七世城,自然不是為了陪著莼元這樣簡單。

      他此番的任務(wù),也該要有個結(jié)果了。

      只愿,最后塵埃落定后,莼元可以不恨他。

      莼元自那日后常避開他,但也或許是與魔尊一戰(zhàn)結(jié)界損害過重,她忙于修補結(jié)界細小的破口,無暇再與他同坐一處烹茶看花。

      溯煥的神情日益凝重,莼元避著他倒也成了一樁好事,不會從他這里察覺風雨欲來的前兆。

      這日莼元卻難得有了興致,在院中擺了酒喚他,“溯煥,過來嘗嘗,這竹葉青是你走的那年我埋在棲煙亭地底的,這么多年,你也回來了,不如我們今日一醉方休如何?”

      溯煥依言為二人斟了酒,竹葉青醇香四溢,漫過七世城清涼的空氣中。酒過三巡,他眼中已有些醉意,訥訥開口問她:“以姑姑修為,大可以當年闖了冥界劫回度厄星君的魂魄,你為何只是在七世城枯等?”

      她微垂眸,沒有回答他,她骨節(jié)分明的纖長手指搭在石桌上,在斑駁光影照映下愈顯瑩白細膩,讓人禁不住想去握一握。

      他借著酒意緩緩伸手,想要去觸一觸她那伶仃的腕骨,卻在她淡淡開口時猛地一頓。

      她沒帶什么情緒,如往常般神色淡然道:“問那么多做甚,你瞧,你奉命來對付我,我不也沒問你一句為何么?!?/p>

      他收回手,目光霎時清明起來,他直視著她清澈的眼,低低笑道:“什么都瞞不過姑姑?!?/p>

      莼元認認真真地望著他:“溯煥,你不是我的對手,叫你幕后之人來吧,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打我七世城的主意……”

      她話音未落,就感覺到結(jié)界處傳來了強烈的波動,她沉聲一笑,眼神瞬時犀利起來:“原來他已經(jīng)來了?!?/p>

      她一個瞬移術(shù)便來到了城門口,溯煥在原地深深嘆一口氣,也隨她一起到了那里。

      溯煥只見她怔愣在那里,瞧著遠在結(jié)界之外眾人久久不言,良久后回頭看向他,目光難掩失落傷涼,“你竟然是天帝派來的人?”

      現(xiàn)下在城外的,正是天帝本人!

      溯煥默然,當年他闖出結(jié)界,收養(yǎng)他的正是天帝,天帝培養(yǎng)他三百年,而后將他任命為東方鬼帝。但天帝始終忌憚莼元掌握的那處能顛覆乾坤的封印,但又怕強行破城激怒她,她會打開封印,禍亂天下。

      但近來妖魔有心奪這封印,他不能再坐視不管。

      所以他派了溯煥前來,故人重逢,能降低莼元的戒心,溯煥便可借機在這里查探有關(guān)她與城的秘密,到時好一擊即中。

      天帝聲音威嚴沉穩(wěn):“莼元,朕并非執(zhí)意要取你性命,若你乖乖交出七世城,坦白封印所在地,朕可饒你一命?!?/p>

      莼元冷笑:“當年你將度厄貶下凡世,又食言不讓他歸位,如今他還是不知在哪里飄蕩的幽魂,你哪來的顏面覬覦我七世城?”

      她忽見溯煥一躍而上,竟是要用青泠劍打開結(jié)界引他們進來!

      “住手!”她高喝一聲,右手快如閃電般出招,擋下他的劍勢。但外邊天帝正率中天將合力攻結(jié)界,結(jié)界有破裂,她身上也亦然受損。

      溯煥面色沉痛悲傷,卻還是招招狠厲,莼元靠近時聽到他低聲說。

      “天帝只要那處封印,可我要的,是你死?!?/p>

      她一時震驚,瞪大了眼滿目不可置信,手下一頓之時,被溯煥急速的劍氣所傷。

      但她不知道的是,溯煥不愿她千百年來獨守著一座孤城,等待一個不會再來的人。他當年在天帝那里自薦成為東方鬼帝,為的就是引渡莼元重入輪回,轉(zhuǎn)世新生,結(jié)束這漫長的看不見盡頭的等候。

      到底是有多深的愛意,才令他割舍所愛,他忍受巨大煎熬苦楚,艱難抉擇,只為讓她脫離苦海。

      莼元霎時眼中顯出絕望,不知何時,相伴左右的知心之人要這般執(zhí)意要她性命。

      她被一下重擊,結(jié)界那邊也是搖搖欲墜,她死死盯著溯煥,本是憤恨的目光,卻忽然從眼角留下血淚來。無際的哀怨湮沒她,前所未有的背叛感洶洶而來,瞬時吞噬了她的理智。

      她猩紅著眼眶,在一瞬間下了一個決定。

      莼元驀然轉(zhuǎn)身,不顧溯煥在背后追擊,直直往城中央宮殿奔去,溯煥眉間忽然緊張,目光猛地一沉:“不好,她要打開封??!”

      天帝那邊已帶著人沖開了結(jié)界破口,他見她猛吐出大口鮮血,卻仍不停步伐,一路急奔而去。

      他們一眾人趕忙跟過去,但為時已晚,她已至棲煙亭催動了咒術(shù),整個宮殿霎時地動天搖,地底下發(fā)出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嘯!

      “莼元,你瘋了!”溯煥想要大聲喝止她,她卻充耳不聞,唇間咒語加速,手指變幻捏訣,竟是要拼死一搏的模樣!

      霎時,天地之間黑白混然,分不清到底是晝是夜,日光黯淡,星河倒轉(zhuǎn),七世城驟然爆發(fā)出無比強烈的白光,照過整個荒蕪之境。

      莼元竟是憑當年南斗星君給她留下的星辰之力,強行斗轉(zhuǎn)星移,使天地瞬時大變,乾坤逆轉(zhuǎn)!

      溯煥頓時臉色煞白,提劍上前制止卻被強烈反噬,墜落于地元氣大傷。

      封印之眼竟然就在棲煙亭地底!隨她法術(shù)變幻,棲煙亭地表轟然倒塌,露出咒輪封印,緩緩爆裂開來。眾人根本來不及阻止,就看到地底瞬時溢出萬千惡鬼魂魄,迅速朝天地飄散。

      七世城地底下竟連著冥界十八層地獄!而莼元,竟是要放出地獄惡鬼,禍亂天下!

      但她此時也是遭受反噬,到了強弩之末,天帝掌風凌厲狠狠揮向她,她重傷倒下,奄奄一息。

      她瞳孔霎時灰茫,溯煥奔過去抱緊她,心下涌來莫大苦痛,原以為自己已做好準備決意要置她死地而后重生,但這一刻快要來臨時,他發(fā)覺自己還是下不去手。

      莼元眼睛已變成了血紅色,妖異卻凄涼,她喃喃開口:“我明白,度厄三百年都沒回來,一定是兇多吉少,”她無所謂地笑笑,“他不在了,這天下對我來說已沒有了意義,索性將這乾坤葬送,好送他一程?!?/p>

      蒼涼覆滿天地,溯煥絕望地想,她一輩子只惦念著那一個人,他一腔情深,她卻是無法回應他的。

      眾人皆慌忙去堵那封印口,但無濟于事,厲鬼環(huán)繞,開始攻擊眾天將。

      溯煥仍緊緊抱著她,仿佛時間只余他二人,千言萬語堵在胸口,他顫抖著手撫向她蒼白的臉,哽咽出聲道:“姑姑再撐一撐,我這就帶你回冥界,引你渡了忘川河,你就可以輪回轉(zhuǎn)世,忘卻這一世枯寂的絕望等待,你會擁有富貴稱心的另一新生?!?/p>

      莼元唇角忽然扯出笑來,在血色映襯下顯得妖艷美麗:“我知道你要我死是別有用意,但我不可能轉(zhuǎn)生,”她目光深涼,喃喃道,“溯煥,我同原來的你一樣,沒有靈魂,無法轉(zhuǎn)世,因為我,本就是度厄星君造出的偶人?!?/p>

      溯煥身形一滯,渾身顫抖著,眼中的光亮瞬時湮沒。

      他終于明白為何度厄星君不過是同一介仙婢相戀,就要遭受那般懲罰,原是他愛上了自己造的偶人,那便是擾亂天地秩序之事。

      他也明白了為何莼元數(shù)百年來都不肯踏出七世城一步,原來她竟跟從前城中偶人一樣,若是離開七世城,便會灰飛煙滅。

      別人都以為七世城是莼元所造,殊不知其實是當年度厄星君為令她免遭天界懲罰,為她在荒蕪之境造出七世城,許諾她七世之約,將全身神力傳予她,好讓她有能力維持結(jié)界,不被別人侵擾。

      所以她才久久苦等,是相信他會回來。

      但過去了數(shù)百年,結(jié)界漸漸受損,她神力也日益退化,如今她若是沒了七世城這一屏障,就必死無疑。

      “太難熬了?!彼裆j然,“沒有度厄的千百歲月,真是太難熬了?!?/p>

      溯光現(xiàn)在才知道他犯了怎樣無可挽回的錯誤,是他一手聯(lián)合天帝,竟將她逼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天帝慌忙不迭地召來眾仙修補結(jié)界,又派了人四處捉拿逃逸的惡鬼。此時這般天翻地覆的變化引得六界眾生皆心生驚恐,只有莼元一人神色平靜,她只凝望著七世城夜空,那里繁星皆沉,寥寥空寂,如她冰涼的心。

      天帝震怒不已,一揮袖使出強大法力揮向她,引得溯煥與莼元二人又猛受一擊。莼元重傷加劇,溯煥渾身顫栗,將臉頰貼向她愈漸冰冷的額,淚水傾瀉而下,他嗓音喑啞的不像話,斷斷續(xù)續(xù)重復道:“姑姑,是溯煥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莼元勉力抬手搭過他的肩,搖搖頭道:“天命絕我,怎該怪你?”

      七世城的結(jié)界終是被眾人擊破,七世城已然要毀滅了。溯煥看見她身體漸漸趨于透明,從裙裾邊沿起,開始化為點點碎片!

      而更令他驚異的是,那些碎片緩緩匯聚成一條纖長光線,正漸漸往他掌心匯集,一點點進入他的體內(nèi)。

      莼元的眼驀然睜圓,神色驚愕到不能自已,她緩緩抬頭望向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復雜,更夾雜著狂熱的歡喜,是他多年來見多的最動人的一次。

      她滿眼不可置信,闔動這雙唇,低低驚喜叫出聲:“度厄,是你!”

      溯煥正錯愕,只見她猛然擁緊他,淚珠瞬時浸濕他的肩,她抽泣哽咽,“原來是你,度厄,你沒有魂飛魄散!”

      溯煥不敢相信現(xiàn)下狀況,心頭猛地一震,原來多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才是她一直在等的那個人!

      遠處天帝也是滿臉驚異,他也萬萬沒想到,度厄其實多年前就回到了莼元身邊!

      偶人乃原主人用法術(shù)所鑄,若是死亡消散,則會回歸于原主人體內(nèi),而此時莼元正消散的點點碎片,正緩緩回歸溯煥手心!

      原來,度厄當年在凡間渡過七世后,本該歸于天庭,但天帝不允,他只能成為一個沒有前塵,沒有記憶的游魂,飄蕩在世間。

      但無人料到,他雖忘記了莼元,可仍是尋到了七世城的氣息,在莼元造溯煥時進入了溯煥體內(nèi)!

      而他當年離開七世城而不死,也完全因為他擁有著度厄的靈魂,并不是偶人!

      隨著碎片漸漸滲入手心,溯煥頭痛欲裂,諸多回憶洶洶而來,席卷了他整個腦海,他終于記起了當年所有的事。

      他原來真的是度厄星君!

      所以他自三百年前就不自禁的由心切慕莼元,如今更是用情至深,也是因為他們有過多年前的種種愛戀,令他輕易再次愛上她。

      他低頭吻住莼元,穿過數(shù)百年的等候,他們終究再次重逢!

      莼元的氣息越來越弱,她卻笑得粲然:“度厄,有生之年,我終于等到了你?!?/p>

      他的眼淚也止不住,手足無措地看她漸漸消散,“莼元,別走!”

      她終是再也支撐不住,想抬起手再觸摸他一下,但指間已散出白光,緩緩湮滅了。

      天地間只余溯煥悲痛的嗚咽,愛他數(shù)百年,等他數(shù)百年的姑娘死在他懷里。他們曾經(jīng)錯過了那么多,卻再也沒有機會彌補了。

      棲煙亭下的封印隨著莼元的消逝漸漸闔上了封口,眾人也驀然明白了,打開封印口的莼元已死,所以封印也回歸了原位。

      他們回頭看到絕望失神的東方鬼帝,仿若在那一刻,他也隨莼元一起離去了。

      尾聲

      很多年后,七世城早已成為一座廢墟,荒蕪之境如同往常,極少有人踏足。

      溯煥終于明白切膚之痛是何種感覺,有時像是觸手可及的涼意,絲絲入骨,能令他在艷陽天下沒來由地哆嗦,有時又像是鈍刀一寸寸割在心臟上,遲緩的疼痛悄然漫過四肢百骸。

      自莼元死后,他日日都受這般煎熬。

      也有人會談?wù)撈鹉俏磺樯钪翗O的東方鬼帝,唏噓當年種種,但很少有人再見過他。

      后來眾人聽聞,他仍守著那座寂寂七世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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