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人將會來到這里,躋身在堤壩,
在離開之前,可以重新看到我長途奔襲到此,
像逃離死亡征收的稅金,被耽誤在最后時刻。
唯一的念頭,就是要從這里過去,在
滔滔江水之上,在喧囂于枯枝的灰霾之中
如折斷的鑰匙,無法從帝國寶庫的鎖孔取出。
他們緊靠渡口,在灰色大院里靜止不出,
成為日光的蛻皮,每一條鉛筆的劃線,都具有
年歷的寬度,在公元之后,按照比例去測量
逐年縮減的錢塘的距離。我的兒子身處其間,
這個距離是如此之近。我在窗外看著他的背影:
嫻熟的素描,若無其事的修改。他沒有看見我
在玻璃反光的折射中已經(jīng)消失,他們的疼痛
無所畏懼如雪天飛行的鳥,聽不到人群的喊叫
墜落在江水之中,被兌換可以抵達(dá)彼岸的借口,
這個暫時的過失,寬容了所有危險的超載,
還有多少人愿意繞行。他們從一而終的選擇,
就像凌空伸出的溺水的手,過于遙遠(yuǎn),過于漫長,
而我將要離開袁浦,兒子繼續(xù)在這個渡口的畫室,
仿佛在等待從堤壩砌石的裂縫之中駛出的渡輪,
帶去畫筆和調(diào)色板,駛向另一塊砌石的裂縫之中
換回青銅刀戈。在日月爭相交替的間隙,等待我
隱藏金屬的光輝,如屯兵于風(fēng)口浪尖,被拒絕
在體制以外,在銹甲板上,在寒冬深陷的眼睛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