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當局建立?;鶗某踔?,是為了在“不接觸、不談判、不妥協”的“三不政策”,與不得不與大陸方面交往這兩個互相矛盾的訴求之間尋求突破的結果。因為既要有官方意義上的交往,又要不違反“三不政策”,成立一個名為民間,實為官方的機構,不就解決了嗎?
1990年6月1日,郝柏村擔任 “行政院長”。郝柏村非常重視發(fā)展兩岸關系,上任后迅速指定時任臺灣紅十字總會秘書長、理律法律事務所執(zhí)行合伙人陳長文,組織籌備專司海峽兩岸交流的民間團體,并任籌備組實際負責人。
成立這樣一個民間機構,必須獲得大陸方面的默契,這是不言而喻的。
應中國紅十字會的要求,陳長文于1990年7月22日赴大陸進行為期6天的訪問。
1996年,曾參加整個籌備工作、后來曾任?;鶗幕仗幪庨L的歐陽圣恩,在其所著《再見,白手套——?;鶗?000日》一書中披露了事實真相:陳長文“以臺灣紅十字總會秘書長身份赴大陸訪問時,順道告知中共我方即將成立一個民意中介團體,負責與大陸的民間交流工作,希望中共能配合共同促進兩岸關系的良性發(fā)展”。
陳長文訪問大陸期間,得到了大陸方面積極的回應。這使他很是振奮,半個月后的1990年8月13日,籌備組舉行了一系列籌備會中非常重要的一次會議。后來成立的?;鶗?,其基本架構大體就是這次會議決定的。至于“海峽交流基金會”這個名稱,卻并不是那天的會議中產生的。曾經被討論過的名稱有“兩岸關系基金會”“海峽基金會”“中華基金會”等等,要么名稱含義太寬泛,反映不出這個機構的性質,要么就是含義不明確,容易給人疑義。為了名稱問題,籌備組后來專門開會,集思廣益,最后確定了“財團法人海峽交流基金會”這個名稱。
(楊琳摘編自《潮起潮落 海協會?;鶗涣鹘煌o實》,九州出版社2013年版,鄭劍/著)
1992年兩岸兩會的談判才開始,就在“一個中國”問題上僵住。直到該年11月達成“一個中國各自以口頭表述”共識才解開僵局,從而順利推動1993年的汪辜新加坡會談及隨后整整兩年的事務性商談,締造兩岸尖銳對峙50年間難得的幾年和緩光景。由1992至95年的經驗來看“一個中國”問題不是完全無解,找到各自可以接受的妥協方案,還是可能的。
民進黨上臺后,兩岸在這個核心問題上的立場差距必然更大,其中有沒有兩岸三黨可以接受的妥協方案?如果說中共的一中立場是“Yes”,國民黨的一中各表就是“Yes,but”(Yes可以創(chuàng)造兩岸和平共存基礎,but即為臺灣的自主空間),至于民進黨對“一個中國”的敵視,只能比喻為“No”。Yes與No之間似乎沒有妥協,只有對立。
在這種狀況下,要怎么找到共同點打破僵局呢?Yes與No之間真的沒有妥協方式嗎?經過幾天思考,我想到的方法是把Yes與No,甚至Yes,but都包在一起,讓三種立場可以繼續(xù)各自表述。
于是,我在4月28日淡江大學舉辦的一場國際研討會上用中文及英文,指出一個新的名詞“一九九二年共識”,或“九二共識”,作為這個共同包裝。這個包裝有很大的包容性。將來只要說“回到九二共識”,大家都過得去。這其中的要害,是不想提“一個中國”的人可以不去提它,應該可以滿足民進黨新“政府”的需要。如此,兩岸最棘手、最煩人的問題就可以擺在一邊?!熬哦沧R”名詞的另一個意義是,它指涉的是九二到九五年的兩岸緩和經驗。所以它的基調是溫和的、善意的。
(楊琳摘編自《“九二共識”文集》,九州出版社2013年版,許世銓、楊開煌/著)
“文化大革命”爆發(fā)后,錢鐘書受到沖擊,于1969年11月與楊絳一起被派往河南“五七干?!眲趧痈脑?,直至1972年3月才回到北京。胡喬木與錢鐘書是清華同學,錢比胡高一屆,但兩人在學校時并不相識,直到1972年錢回到北京后二人的交往才逐漸增多。晚年胡喬木常常到錢家中聊天,他們談學術、談詩歌,無拘無束。
當時,剛回到北京的錢鐘書住在學部七號樓西盡頭的辦公室,條件十分簡陋,楊絳回憶說:“我們住的房間是危險房,因為原先曾用作儲藏室,封閉的幾年間,冬天生了暖氣,積聚不散,把房子脹裂,南北二墻各裂出一條大縫。”
這樣的住宿條件到1977年才有了改善。錢鐘書夫婦分到了新房子——三里河南沙溝寓所,他們一家非常高興。此處寓所人稱部長樓,房子共有四間,相當寬敞。但他們卻不知是誰幫他們要到了這么好的房子,他們猜想可能是胡喬木,但胡喬木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楊絳回憶說,他們搬進新房后,有一次,胡又去他們家,他們夫妻想,這回該提幫他們要房子的事了吧,可胡只是問了一句:“房子是否夠???”楊絳說:“始愿不及此。”這就是錢鐘書夫妻謝喬木的話。
(楊琳摘編自《八十一年人生路——胡喬木生平》,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7年版)
上高中時,胡繩的英語老師是呂叔湘——呂先生后來成為著名的語言學家。有一天上課時,胡繩將英語課本擺在旁邊,專注地讀著另一本書。呂叔湘那時已經是一個老練的教員,他發(fā)現這個學生不聽課卻看別的書,并不立刻制止,而是從講臺上走下來,慢慢走著,走來走去地講。在繞到胡繩的背后時,他猛然一把將胡繩偷看的書抓去。他看看那書,原來是馬克思的《哲學的貧困》。呂叔湘似乎有點吃驚,但隨即將書還給胡繩,并沒有責備他?;蛟S正是因為當初沒有好好聽課,1993年10月20日,在呂叔湘先生九十華誕學術討論會上,胡繩致祝詞,談到60年前叔湘先生是他的老師時,表示自己“不是呂老的好學生”。
其實,胡繩后來也承認,對于一個讀高中二年級的14歲的少年來說,像《哲學的貧困》這樣艱深的書,大概沒有讀懂。他當時倒是覺得布哈林、拉狄克和瞿秋白關于馬克思主義的書要好懂一些。對青年胡繩影響較大的馬克思主義著作是瞿秋白的《社會科學概論》、郭沫若的《中國古代社會研究》和華崗的《中國大革命史》。其中華崗的這一本是被嚴禁的書,一個舊書店上了年紀的老板悄悄地從書堆中取出來賣給他的。endprint
當時,馬列著作的早期譯本往往很不容易懂,要一字一句去摳是難以辦到的。因此,胡繩讀馬列著作養(yǎng)成了一種習慣,即只觀其大意,不去摳個別詞句。他說,這可能不是個好習慣。但不從總體上、基本精神上去了解,而死死地抓住一兩句話甚至幾個字,好像到處都是微言大義,恐怕也不是好辦法。
(趙鵬摘編自《程門立雪憶胡繩》,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鄭惠/著)
辦《百年潮》這個刊物,胡繩是創(chuàng)意者。他是我的老領導。20世紀50年代,他任中宣部科學處長時,我就曾在他手下任干事;40年后,他任中央黨史研究室主任兼中共黨史學會會長時,我又是他的副手,任常務副主任兼常務副會長。胡繩久患癌癥并多處轉移,沒能活過20世紀的最后一道門檻。
胡繩是馬克思主義通俗化在中國的先驅。30年代他和艾思奇等同志,就寫了影響甚廣的馬克思主義的通俗哲學讀物。40年代他寫的《二千年間》和《帝國主義與中國政治》,既是開拓性的學術著作又具很強的通俗性,是影響甚廣的馬克思主義的通俗史學讀物。
胡繩認為,黨史研究成果主要在黨史界內閱讀、流轉,這種“體內循環(huán)”的情況應當改變。走出專業(yè)人員的閱讀圈子,到更廣大的群眾中去尋求讀者,應當是黨史研究工作的一個重要方向。所以,除了辦好黨史研究的學術刊物以外,他還希望辦一個通俗的、可讀性強的講黨史、革命史、近現代史的刊物。我們在黨史室和黨史學會工作的同志都很贊成這個想法。于是,就有了《百年潮》。
(知秋摘編自《學習時報》,2006年1月9日,龔育之/文)
1983年暮秋時節(jié),時任中國社會科學院院長、中央黨史研究室主任的胡繩,在有關部門同志的陪同下,來到桃花源游覽。
跨進牌坊,但見萬竿修竹蔭蓋如傘,綠柳青松遮天蔽日,陣陣綠浪撲面而來,他感嘆道:“如今,已是暮秋時節(jié),桃花自然無處覓了。但我一來到這里,就好像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少許,穿過桃林,越過窮林橋,便到了菊圃。胡繩凝視著陶淵明的石雕像,情不自禁地誦讀起陶淵明的《采菊》詩來:“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攀登石級,沿山而行。不多時,胡繩來到集賢祠。清同治九年,縣令麻維緒將陶潛(陶淵明)、李白、蘇東坡等14位名人雅士的題詠集刊于此,故而得名。這時,一位工作人員開玩笑說:“再過半世紀,胡老您的名字就可排到第十五位了。”胡繩謙虛地制止道:“我不夠格!”
胡繩看完桃花源的內八景,便到“秦人古宅”小飲擂茶。來到桃花觀時,已是傍晚時分,登高望遠,胡繩的目光一下從桃花源這個箕形的峽谷里跳了出來。只見沅江兩岸村落點點,炊煙裊裊,與晚霞、煙雨交織成景,萬頃良田稻谷飄香,銀花朵朵,沅江水波粼粼,船過如梭,只只鷺鷥不時浮出水面,向漁人搖尾吐白,牽牛拽羊的農民,披著晚霞,三三兩兩地回歸……
好一幅“桃源落日圖”!胡繩為之忘情、陶醉,沉吟片刻后,便展紙鋪毫:
湖湘千里慶豐收,
更逐漁人舊徑游。
小飲擂茶看茂竹,
桃源長在世間留。
臨別之時,胡繩一再叮囑陪同的有關部門同志,要把桃花源建設好、管理好,把“世外桃源”建設成為世內桃源。
(黃艷摘編自《湘潮》2007年第10期,羅永常、劉建波/文)
1941年1月12日午夜時分,皖南部隊突圍大血戰(zhàn)開始。突圍時,袁國平身負重傷,無法行走,戰(zhàn)士們輪流背著他在黑暗中摸索。15日黎明,戰(zhàn)士們背著、抬著、頂著袁國平過青弋江的情景驚險動人。當戰(zhàn)士們帶著袁國平涉水過江時,被對岸堵截的頑軍發(fā)現,密集的子彈隨之射來。其間,抬袁國平的戰(zhàn)士突然中彈負傷或犧牲,袁國平曾掉進江里,其他戰(zhàn)士趕快過來將其撈起,繼續(xù)前進。
就這樣,戰(zhàn)友們前仆后繼,艱難地將袁國平渡到江北岸。此時,袁國平身體極度虛弱,他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你們走你們的……趕快突圍,不要……管……我了,向……組織上……替我……匯……報!”并將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和七塊大洋交給身邊的戰(zhàn)士李甫,指著大洋說:“這是黨費?!?/p>
就在這時,袁國平趁大家不注意,從口袋里摸出勃朗寧手槍,向自己的頭部扣響了扳機……就這樣,年僅35歲的袁國平,為不拖累一起突圍的戰(zhàn)友,誓死不當俘虜,踐行了他在北移動員時發(fā)出的“有100發(fā)子彈要用99發(fā)打敵人,留著最后一發(fā),在必要時候打自己”的誓言。
(知秋摘編自《袁國平傳》,江蘇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董恒峰/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