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勁翔
有商人蕭百佑自云:“三天一頓打,孩子進(jìn)北大”,每鞭撻其子女,而三子皆學(xué)于北大。又有北大、清華二推薦生,曰朱鈮、時羽劍,二人之父甚和于之。故蕭號曰“狼爸”,而朱、時之父號曰“羊爸”也。
或曰:蕭某性厲,以鞭撻之法致子女學(xué)于北大,而朱、時二生之父性溫厚,以寬容之法致子女學(xué)于北大、清華,方雖不同,然殊途同歸,皆良方也。而余以為不然,二者之果貌則近似,實(shí)則不然,“狼爸”之法不若“羊爸”也。
昔圣人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蕭某治威嚴(yán),而其子女向?qū)W,然其子女但畏蕭某之鞭撻而學(xué),非為己而學(xué)也。三子觀書,其心惴惴,但思必得高分以避蕭某鞭撻,豈得學(xué)文之樂也?若久而如此,則其學(xué)而不知所以學(xué),雖成績遠(yuǎn)過眾人,然于學(xué)則有懼惡之意。此猶竭澤而漁,殺雞取卵,雖得一時之利而其善遠(yuǎn)矣。
百佑之害非唯惡學(xué)也,更甚者乃父子之情解矣。若季康子問曰:“使民敬、忠以勸,如之何?”圣人對曰:“臨之以莊,則敬,孝慈,則忠,舉善而教不能,則勸”。此雖為政之道,未必?zé)o通于教子也。今蕭某以暴讎臨于其子,其象甚惡,何莊之有?其子略有小誤,則非打即罵,以敲撲就其身,何慈之有?據(jù)其所述,其子有過之時,必怒而鞭撻之,何時教其不能耶?蕭某無莊、無慈、無敬之,則其子何以敬之,忠之?其子幼時視父如猛虎,長則視父如仇 ,父子之情,安得存焉?必如《詩》云:“誓將去汝,適彼樂士”矣。蕭某有此二失,猶渾然不覺,尚自矜耀,著《所以,北大兄妹》一書,流于世間,豈非大謬?
反觀朱、時二父,以溫和之道待于其子,若子善為事,則悅而勵之,若子有小過,則循循誘之,則其子感父之慈,必能自勉以免于過矣。其子免于過,而父待子愈慈,周而復(fù)始,則父子之間,渾如一人,略無隙闕,父慈子孝,何為不美?且子感父之慈,則亦以慈待其子孫矣,父父子子,傳之百世,此貽善遠(yuǎn)矣,何不鑒之?
夫秦施暴政而二世亡,漢施仁術(shù)而傳回百載,以史為鑒,用于教子,不亦可乎?此余曰“狼爸”不若“羊爸”遠(yuǎn)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