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稿叉惡狠狠地在QQ上發(fā)來消息:朵爺,隔壁組一月刊都出片了!你還沒交十二月的稿!
我疑惑地看了看右下角的日期,呵,明明才十一月中旬,隔壁組是要趕盡殺絕嗎?
她毫不留情:是你太慢了。
我的天,做期刊真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
明明才十一月,卻已經(jīng)在做一月的刊了——新年的字體要選紅色,封面擬定了新的浪漫的主題,審核互動內(nèi)容的時候看到了“朵爺就要三十一”(一派胡言)……
就像現(xiàn)在,即便我再怎么拖稿,這篇專欄出現(xiàn)的時候也快到真正的年末了。
時間在我們這里,簡直是海市蜃樓啊,虛虛晃晃之間,甚至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不過我也習(xí)慣了這樣,也偶爾會覺得它很奇妙,就好像我們這些人坐上了最先去往未來的那趟航班,好早一點點做好迎接你們的準備。
講起來,“未來”這個詞也算是有些悲傷的——可能取決于我是一個悲觀的人。
我年少的時候,會寄所有的希望于遙遠的某一天,眼前的一切的逍遙也好,庸碌也罷,都是年輕人該擁有的自由嘛,怕什么呢?我們還有未來可期許,那些該有的東西總會和時間一起到來。
但我到了往后一些的年紀,就逐漸不再想這些,憧憬啊,美夢啊,都很少再有了,當(dāng)然,也不敢怠慢現(xiàn)在。
畢竟,名叫“未來”的這樣?xùn)|西,它離我們越來越近,近到我似乎能看見,我今天的樣子,就是我未來的樣子。
人生會是一條越來越荒蕪的路吧。
我們前面看漂亮風(fēng)景,也伸手拾一些景色裝扮后來。
十一月,著名作家金庸先生逝世了,對于八零年代生的那批讀者來說,那個江湖時代也徹底遠去了。
我讀書的時候很少讀金庸,倒是看過一堆古龍,金庸先生的代表作連成的那句詩,我永遠也說不出“飛雪連天射白鹿”的下一句。
我當(dāng)時的好朋友是金庸迷,她總是把書本重重地敲在我桌上,怒其不爭地吼我:“是‘笑書神俠倚碧鴛?。 ?/p>
因為很難體會其意義,我依舊記不住,后來我那位朋友就開始自我安撫:你也不是書迷,算了算了。
先生走的消息出來之后,沉寂許久的朋友在微信里唏噓:“四海列國,千秋萬載,只有一個阿朱”。
也只有一個金大俠。
朋友現(xiàn)在是老師,生了小孩兒,生活自顧不暇。自然很少會出現(xiàn)年輕時的快意恩仇。她失落地和我說,讀書的時候晚自習(xí)總是偷看小說,可是現(xiàn)在很多東西都忘記了,唯獨只記得零星點點。
講起來,都不知道是在緬懷大俠,還是在緬懷青春。
我們這幫年過三十的中年人,確實到了會經(jīng)常討論這些過住的時候了。
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我住在外婆家,我爸媽在外地工作,因為外婆家連電話都沒有,那時候的我,每個月都會和我爸媽寫一封信。
大概小學(xué)一年級吧,我會寫的字也不太多,經(jīng)常會在信里夾帶著拼音,而且每次寫的內(nèi)容大相徑庭,卻樂此不疲。
爸媽的來信卻有很多內(nèi)容,一小半是給我,一大半是給外婆。外婆也不識字,所以那時候我舅舅總是晚上過來給我們念信,我搬個小板凳坐在旁邊聽得非常認真。
這個月他們發(fā)了多少錢。還了多少債。見到了某某某。給我們買了什么禮物年底帶回……之類之類的。
零零散散的,像是湊滿了他們一個月的生活。我也似懂非懂。但那樣的夜晚,是五歲時的我,最期盼,也最喜歡的時光。
我們常常說起這些東西,小時候,因為沒有網(wǎng)絡(luò),我們所開心和難過的范疇,也不過是方圓之內(nèi)能觸碰的小小世界。
沒料到后來這些年,我們看見、聽見了全世界,得到了許多驚喜,哇,原來我們可以和自己的偶像對上話,去往遙不可及的地方。
卻也驚覺,原來那些你曾認為永遠不會離開的人會離開。
你身上永遠不會消失的靈氣,美貌,才華,夢想,勇敢……都有可能慢慢褪去。
我們天真無邪的十幾歲光陰里,怎么也想不到吧,未來的某一天起,我們的一生會與期許的大不相同。
但還好,我們還在途中,沒有不知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