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濤
這二胡吧,拉得好,聽來是享受;拉得不好,聽來就是要命的噪音!這回,阿P偏偏遇上個二胡拉得老“臭”的新鄰居……
這天,阿P出差回來,本想好好睡一覺,卻被一陣“雞叫”聲吵醒,仔細一聽,哪是什么雞叫聲,分明是樓下有人拉二胡!
這時,有人敲門,阿P開門一看,是鄰居毛豆,毛豆一見阿P,滿腹委屈,差一點要哭出來了:“P哥,你可算回來了,你不在這些天,樓下101室新搬來一人,這混蛋折騰人啊……”
原來,101室的住戶是上周搬來的,離婚沒多久,聽說是女人把他拋棄了。那男人不知是發(fā)泄還是咋的,一到中午就操起二胡開始“鋸木頭”、“掐雞脖子”,“吱吱呀呀”地一直拉到傍晚,吵得鄰居都去找過,可不管用。毛豆的老婆受不了,跑回娘家躲清靜去了,這不,毛豆剛?cè)窍吕碚?,就被人家轟了出來。
鄰居們聞聲也一窩蜂地擁到了阿P家,七嘴八舌的,有人說:“阿P,你是咱這樓里最有主意的人了,你得想想辦法,你要能管住他,我們就選你做樓長!”
阿P一聽“樓長”二字,心里一亮,老婆小蘭在工廠里是組長,兒子小P在學校里是班長,就差阿P沒地位了,如果他當上樓長,就能和老婆、兒子平起平坐了……
阿P立馬拍著胸脯說:“包在我身上,只要我阿P出馬,他肯定消停!”
正說著,樓下又傳來刺耳的二胡聲,阿P讓大伙兒回去等消息,他去會會這不懂規(guī)矩的家伙!緊接著,阿P“噔噔噔”來到101室門口,氣勢洶洶地“哐哐”砸門,那陣勢,就像是戰(zhàn)場上挺槍操刀、殺氣騰騰的將軍,對嘛,他得在氣勢上壓住對方!
門一開,阿P嚇了一跳,一個大漢出現(xiàn)在面前,手臂上滿是刺青,最可怕的是,隔著汗衫,他看到了大漢抖動的胸肌。阿P的火霎時熄滅了,立馬低聲下氣、畢恭畢敬:“大哥,你好,我是住在你樓上的阿P,剛剛是你拉的二胡嗎?”
大漢瞪了阿P一眼,沒好氣地說:“是我,你是來找碴兒的吧?容不下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阿P見風使舵,忙說自己是被他的琴聲吸引過來的,還一個勁地夸大漢的二胡拉得好,大漢一臉驚喜,一把握住阿P的手,把他拽進屋:“知音啊,兄弟!唉,只可惜啊,樓里那些俗人,他們不理解我,天天找我麻煩!”
看他一副自以為是的模樣,阿P靈機一動:“二胡是國粹,不是一般人能懂的,既然咱樓里的人不會欣賞,那就到小區(qū)廣場上,咱來個二胡獨奏晚會,一來讓小區(qū)里的人為咱正正理兒,二來為將來上更大的舞臺打個基礎(chǔ),你說咋樣?”
大漢聽了,兩眼放光:“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阿P原本是想讓大漢當眾出糗,好認清自己到底是幾斤幾兩,沒想到大漢一拍大腿,說得找?guī)讉€朋友好好準備準備,日子就定在這個周日!
回到家,阿P把大漢要開演奏晚會的消息告訴毛豆,毛豆聽完豎起大拇指:“P哥,你真是高人!”
阿P心里美滋滋的,等毛豆走后,他開始擔憂了,萬一大伙兒不敢轟他,達不到想要的結(jié)果咋辦?他靈機一動,找來一些老頭老太,他要這些老人在晚會上把大漢轟下臺,老人辦這事,大漢奈何他們不得。
有個老頭聽了,慢條斯理、拿腔捏調(diào)地說:“人家辦晚會,咱去砸場子,人家急眼了咋辦?再說,沒有三分利,誰起五更早哇?”
阿P一聽,這是想要錢啊,他想了想,承諾事情辦成之后,每人給5塊錢出場費,可老頭說得先給錢才行,阿P無奈,只好同意,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零錢。一聽有錢拿,“呼啦”,又來了一群老頭老太,有二十多人,阿P一咬牙,為了耳根清凈,為了能當上樓長,掏錢!
到了周日,吃過晚飯,小區(qū)廣場上圍了好多人,阿P的托兒都來了。大漢上場后一看這么多人,十分高興,甩開膀子賣力地扯弓拉弦,頓時,刺耳的琴聲通過麥克風鉆進人們的耳朵,很多人紛紛離場。
大漢不以為意,繼續(xù)自我陶醉著,阿P給一旁的托兒們打了手勢,可他們并沒看他,自顧自堵著耳朵,領(lǐng)隊的老頭捂著心臟顫巍巍地走過來,對阿P說:“孩子,這活兒我們干不了,要命??!”說著,他把錢塞到阿P手里,踉蹌著離開廣場……
臺上的大漢看見很多老人都給阿P塞錢,他停下來盯著阿P,問道:“哥們兒,咋回事?賣票啊?”
阿P見事情敗露,胡亂編瞎話:“我擔心沒人捧場,就、就花了點錢請了些觀眾……”
大漢一愣,感激地一抱拳:“兄弟,為了我,你花錢都舍得,大恩不言謝!”
阿P硬著頭皮敷衍著,可臺下人都走光了,大漢看在眼里,哭喪著臉說:“兄弟,明白了,大家都不愛聽我拉的曲子,說明我水平還不夠,我會加緊練習,爭取下次……”
阿P一聽急了:“不行不行,你不能再練二胡了!”見大漢吃驚地看著他,阿P忙改口:“他們都不懂欣賞,沒必要為他們浪費咱寶貴的時間??!”
大漢聽完,感激涕零,他動情地跟阿P傾訴起來,說是前段時間跟老婆離婚了,兒子也跟了媽,他父母嫌他脾氣暴躁,也不跟他來往,他十分孤獨,所以才拉二胡解悶,不料街坊鄰居也嫌棄他,幸好阿P一直守護著他,在這個尷尬的演奏會現(xiàn)場,還能對他不離不棄……說著,大漢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阿P終于明白,原來大漢擾民的“病根”在這里,他是嚴重缺愛啊!
這么一想,阿P心生一計,他要給大漢介紹對象,借此轉(zhuǎn)移大漢的注意力,再由女人跟他說,他不適合拉二胡,那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噪音問題。主意打定,阿P就琢磨把哪個女人介紹給大漢,他想起小蘭有個表姐,叫大鳳,去年剛離婚,目前也單身。他把情況跟大漢一說,大漢居然臉紅了,痛快地答應(yīng)見面。
回到家,阿P跟小蘭提起這事,小蘭惱了:“你瘋了?就他那脾氣,讓我表姐跟他好,這不是把我表姐往火坑里推嗎?我不同意!”
阿P解釋說:“不是讓大鳳真的跟他好,就是演個戲,假裝相親,讓大鳳跟他說他不是拉二胡的料,女人的話容易聽得進去,明白?”endprint
這么一說,小蘭想想也有道理,就把大鳳找來了。
大鳳一聽要假相親,手一伸:“500塊出場費!”
阿P生氣地看了看小蘭,小蘭示意他多少給點,阿P掏出200塊,說:“我一會兒還得給你們準備飯菜,還要提供相親場地……”
大鳳收下錢:“得,別的不用說,擾民是缺德事,刻不容緩,我這就去會會他!”說完,她就急三火四地下樓了??此羌軇荩心里直打怵,這倆貨簡直一個德性,弄不好一會兒就得干架。
阿P和小蘭在樓上聽動靜,先是聽到了敲門聲,接下來就靜悄悄的了!兩人不放心,就下了樓,伸長脖子在樓道里偷聽,突然,從101室里傳來一陣悠揚的二胡聲,小蘭猛地捅了阿P一下,說:“壞了壞了,我忘了大鳳曾是紡織廠里的文藝骨干,她也會拉二胡的,完了!”
阿P一聽,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巴,這不是抱薪救火、火上澆油嗎?
回到屋里,兩人急得團團轉(zhuǎn),小蘭給表姐打電話,無人接聽,一直到晚飯時間,人還沒回來,小蘭擔心了,讓阿P去探探究竟。
阿P也怕出事,下樓找人,開門的正是大鳳,她滿面春光,見到阿P還有些不好意思:“你咋找上門來了?”
大漢一聽是阿P來了,也迎了出來,說什么也要阿P進屋一塊兒喝幾杯。阿P看餐桌上熱氣騰騰,一桌子菜,那把二胡撂在餐桌旁,顯然剛剛被人放下。阿P傻眼了:“這、這是過上了咋的?”
大鳳粗嗓門上來了:“啥叫‘過上了?他未婚,我未嫁,你情我愿,咋的,要是請你喝喜酒,你喝不喝?”
阿P明白了,大鳳是假戲真做了啊,他悄聲問大鳳:“相中人家啥了?”
大鳳居然臉紅了:“我喜歡他直率、坦蕩,對錯分明,有擔當,不藏著掖著,有啥說啥,不會耍心眼?!?/p>
阿P心里“咯噔”一下,他是要大鳳來阻止大漢拉二胡的,不是要她來給他當粉絲的,看來200塊錢打水漂啦!
見阿P著急了,大鳳把大漢拽到阿P跟前,大漢不好意思地搓著手說:“大、大鳳一拉二胡,我才知道我拉得狗屁都不是,是噪音,在她面前我還咋敢碰二胡?不拉啦,以后都不拉啦,我不是這塊料??!”
大鳳“哈哈”大笑:“你拉弓的姿勢不錯,但聲音實在太難聽了,想拉的話,以后我慢慢教你,咱不能騷擾別人?!?/p>
見大漢寵愛地看著大鳳,阿P松了口氣,這兩人是王八瞅綠豆,對上眼了,這花的200塊錢,既保了媒,還從根本上杜絕了二胡噪聲污染,值了!
打那天以后,掐雞脖子聲沒了,偶爾會聽到悠揚的二胡聲,而阿P則是背著手,踱著步,儼然一副樓長的派頭……
(發(fā)稿編輯:姚自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