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離的下晝

李娜

毫無征兆地，雨水已灌滿我們房屋

天花板上懸掛的一只蟬，振翅間

心事便隨窗簾上下翻覆。而今六月也濕冷

稀釋掉熱情的余裕，便可遮蔽不合時宜的多情

想必藍(lán)圖與地圖都已描摹千千萬萬遍

再拿一把剪刀，裁剪身體的政治與年紀(jì)的算術(shù)

或者模仿港片口吻，說句“聚散終有時”

也聊以鎮(zhèn)壓無計可消除的動物心性

沉默時便開燈，談時局，聊舊友

談時局也似聊舊友，那繚繞于人的大小風(fēng)波

也不過是重播寥寥傷逝。結(jié)局誰倉皇出逃

誰又負(fù)氣出走？別離的下晝事事喧囂

而事事皆學(xué)問，事事皆好

如此生活

開始總是困倦。午后的客廳

一條擺尾的金魚反復(fù)穿過你的眼瞼

從左邊到右邊，再從右邊到左邊

拖拽的影子像是我，你已熟悉不過

照舊談些知根知底的話，或是一日間

行走的心事?？偙懿贿^的——

半生不熟的過去、意欲破解的

未來之謎，也終究是謎

或者我們吃柚子，細(xì)心剖開它

像剖開我們干癟的生活

你說甘甜，好生活和好女子都該如此

還應(yīng)有好歸宿，和一個好的有情人

而在它的背面，那些泛苦的情節(jié)

早就在我們言語的勾當(dāng)里分崩離析

還談?wù)摽嚯y嗎，或者說，可能的愛

和那些潛伏的危機，又是否

會因我們的坦白而有變數(shù)

也許等待緩慢的長成與病變

是最笨拙的出路和景象

而我想象的抵達(dá)總過于熱烈和緊張

責(zé)任編輯 孫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