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菲
很多年前,一個暮春的下午,風和日麗。美食家沈宏非坐在上海淮海路上專門做蘇式湯面的“滄浪亭”里,沉醉于一碗“刀魚汁面”,根據(jù)他的描述,這碗面清湯寡水,不見任何特色,但是豐腴鮮美,鮮得讓人一輩子都忘不掉。
從立春時節(jié)烙春餅的咬春活動就開始了,春天的食物便接踵而至。雖然刀魚遠離我們千里之外,但我們身邊春的氣息早已撲面而來。
蘭州幾乎沒有春雨,那些新鮮萌發(fā)如瑪瑙翡翠一般的香椿芽兒,一到時節(jié),也會艱難地從樹干里迸發(fā)出來,掛上技頭。紫香椿色深而香氣厚重,綠香椿色淺而香氣清新。因它含有獨特的芳香質——香椿素,使香椿也和榴蓮一樣,愛的人愛到骨子里,嫌的人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種氣味。香椿和豆腐是絕佳搭配,豆腐無味而香椿濃郁,搭在一起是一種絕妙的互補,十分誘人。
春風吹過,田間的薺菜也會鉆出來了。帶著鋸齒的翠綠薺菜在每年的三四月間最為鮮嫩,可以清炒、做湯,剁碎做餡,則更能彰顯薺菜的小清新氣質。買一塊三肥七瘦的大肉,放上幾只鮮蝦,先用手工剁成肉糜,接著加入雞蛋,然后放入鹽、糖、蠔油、胡椒粉,再加入剁碎的薺菜,包成餛飩,餛飩皮薄如紙、皺如紗,里面的內(nèi)容清晰可見,白的肉、紅的蝦、綠的菜,一口咬下去,你就會覺得蘇東坡稱贊它“天然之珍,雖小甘于五味,而有味外之美”這話說得有多么到位。
最有文化內(nèi)涵的是豌豆苗。《詩經(jīng)·采薇》里有“采薇采薇,薇亦作止”,“薇”就是豌豆苗的古稱,因為有叔齊、伯夷的典故,使它天生帶上了清高隱逸的氣質。蘭州市場上的豌豆苗多來自四川,春日初生的豌豆苗莖枝細軟如絲,葉片則好似尚未豐滿的羽翼,口感帶一絲生澀卻溫柔纏綿。蘭州雁灘安居小區(qū)里有一家四川餐館,做的一道煎蛋豌豆尖湯,是我?guī)熜中づd吉的最愛,他是四川人,豌豆尖的清香也許會讓他想起許多往事。
春韭也是一種春天的滋味。杜甫說“夜雨剪春韭”,聽到外面下了一夜雨,早上起來,就急不可待地去割上一把經(jīng)過春雨沐浴過的新韭,回來炒著吃,看著杜甫的這種吃貨作派就讓人很陶醉。韭菜常有,而春韭不常有。況且這年頭,在四季常青的蔬菜大棚里,韭菜在輪回生長,我們再也搞不清哪道是頭茬,哪道是二茬。能吃到春韭,是一種奢侈。有一年春天,我在什川的梨園看到園主種了一畦韭菜,剛剛長到20厘米左右,頭是五彩的,正好符合“頭茬韭,斑鳩頭”的特質,于是便央求園主讓我摘一點。沒有工具,我用手一根一根地掐了一小把,興高采烈地回到家,切碎,與雞蛋攪勻,只放一點點鹽,做成了一道韭菜炒雞蛋,嘗一口,細嫩鮮美,是一種迷人的童年的味道。
原料:
春筍兩只 、肉二兩、雪里蕻一小把、干辣椒少許(喜歡辣的多些,不吃辣也可不放)
做法:
1.春筍切碎(0.5厘米見方)、肉剁成肉泥、雪里蕻泡好去鹽后也切0.5厘米長短,干辣椒切碎;
2.起油鍋,加姜末下肉糜煸炒,待肉糜變色后,加少許料酒;
3.加入春筍、雪里蕻、干椒與肉泥同炒,待炒出干香味,加鹽、生抽就可以出鍋了。
春筍雪菜肉糜是一道極普通的南方家常菜,因為是季節(jié)菜,前后也就能吃一個多月,所以顯得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