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試就《薩利克法典》制訂的時代背景、內容體例、對后來的影響諸方面鋪陳論述，以期從全方位的視角得出對該法典符合今人法律思維方式的評價與判斷。

關鍵詞：《薩利克法典》 歐洲 法制嬗變

一、一部記錄習慣的法律

日耳曼民族初入西、南歐洲，處處自外于原據(jù)此地的羅馬人，同時也以征服者自冕。由此，在立法上趨向于用自身傳承而來的習慣法代替羅馬發(fā)達的制度型法律。此舉一方面可以彰顯日耳曼人在社會中的卓越地位，另一方面，恐怕也是落后的“馬爾克”公社模式還無法落實先進的民事法律理念所導致的不得已而為之。

所謂“每一次野蠻代替文明，隨之而來的必然是法制的倒退”。《薩利克法典》將大量的游牧民族習慣不加甄別地推行于原本商業(yè)文明發(fā)達的羅馬帝國統(tǒng)治區(qū)域，這樣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上述地區(qū)的社會生活與社會結構發(fā)生了非進步性的改變，有些改變甚至是反法制的。譬如該法典在裁判程序上大量使用所謂“神明裁判”的方式取得判決，在盜竊、傷害、離婚等類案件中關于是非曲直的事實認定，如無直接證據(jù)可供采信則采用“火決”“水決”的方法作為依據(jù)，從而裁定罪與非罪、故意與過失、善意與惡意等重要事項。此一簡易做法不僅使得法律的嚴謹性、說理性滅失；更關鍵的是把人們從在羅馬時代已經(jīng)養(yǎng)成的對待法律的敬意與服從的觀念掃蕩殆盡。法律不再是公正的代名詞，而變成了一種隨機的、非理性的概率事件。更有甚者，在當時的歐洲出現(xiàn)了以操縱“神明裁判”的結果牟取暴利的所謂“判決工匠”，加工制造裁判機械并安裝機關以左右被裁判者的生殺予奪之權。此一點看似破壞的是民間社會的正義標準與價值判斷體系，而實際上是民眾對社會公器不再予以認可觀念的溫床和愚昧思想逐漸做大做強的濫觴。這也為歐洲隨后的中世紀法制大崩塌作了鋪墊和預演。

日耳曼人在歐洲長期沿用“馬爾克”公社式的社會組織，按早期社會主義理論創(chuàng)造者的解釋即為氏族公社向私有制社會過渡的一種形態(tài)。在此種形態(tài)中，一切社會資料都以最具體的方式呈現(xiàn)出來而不加任何抽象的歸納。在成文法中的表現(xiàn)即為列出式和舉例式條文的大量使用，而此種列出又受制于自身相對落后的文明發(fā)展階段。

二、司法強制力的強化

《薩利克法典》雖然沒有擺脫同一時期東方法系中程序與實體不分的窠臼，但在加強司法者強行法地位這一點上還是有所突破和進展。

相比較之前的羅馬法而言，日耳曼法摒棄了“當事人自由主義”這一司法規(guī)則，進而把司法機關強化為國家暴力機關，此一做法對后世可謂影響深遠。從羅馬共和國到羅馬帝國，法院更多的時候只是充當居間者的角色，誠然，這與當時的民事法律發(fā)達不無關系。然而到了克洛維王朝時代（公元5—6世紀）——《薩利克法典》創(chuàng)制時期，民法被以大量的習慣法代替，法院也由居間者逐漸變成了糾問者。在對待案件當事人與證人的態(tài)度上，《薩利克法典》是不加以區(qū)別的，所有案件的當事人與證人都必須到庭參加審理，如果拒絕到庭，法院有權強制押解，并且，拒絕到庭者有可能還要接受身體和經(jīng)濟上的懲處。雖然此種做法并非日耳曼人的獨創(chuàng)，但強制解到制度廣泛應用于所有案件，這還是歷史上的首次。

此外，罰金制的大量使用也是法院強制執(zhí)行力威權化的重要標志。在《薩利克法典》的時代，罰金已經(jīng)由輔助刑罰變成了最主要的刑罰手段，不僅刑事案件的被告人可能被判處罰金，很多民事案件的當事人也面臨著被判處罰金的風險。比如契約的違約方不光要向相對方支付違約金，還必須向國家繳納罰款，由法院代收。同時，在刑種使用上，罰金和其他刑罰可以互相變通，徒刑一年相當于罰金200銀幣，以此類推，直至部分死刑亦可以罰金贖之。法院在執(zhí)行罰金刑的過程中，甚至可以動用軍隊來強制執(zhí)行。這一做法無論在其之前的羅馬時代還是更久遠的希臘時代都是從未有過的。

三、封建制法律特色的顯現(xiàn)

“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是對歐洲封建制度最準確而濃縮的概括。塔西佗《日耳曼尼亞志》中記錄的早期日耳曼社會即已經(jīng)顯現(xiàn)了這一特點。當時的日耳曼軍隊以部落為最初級的組織單位，當對外發(fā)動戰(zhàn)事時，部落聯(lián)盟首長只負責調動各部落的最高軍事首長而無權指揮戰(zhàn)士，每一位日耳曼戰(zhàn)士只聽命于自己的上一級長官。在《薩利克法典》中，這種做法被廣泛應用于軍事之外的其他社會領域。如在土地占有制度上，農民只能從公社中取得土地所有權并且不得隨意買賣，贈予（或賜予）土地必須由出讓人將標的物交付公社，再由公社交付目標人，即便是國王的敕令，也必須由國王發(fā)布給公爵一類的貴族，再由貴族以自己的名義向下進行傳達。

被歷史學界所津津樂道的由腓力六世和愛德華三世的繼承權糾紛進而引發(fā)的“英法百年戰(zhàn)爭”，其實質就是土地繼承權在《薩利克法典》中對男女繼承人的區(qū)別規(guī)定所導致的。婦女在其出嫁后，作為家庭中男性成員的附庸地位并未發(fā)生改變，而改變的是被附庸者換作他人，所以不同的被附庸者自然不能決定其前任的財產(chǎn)權的歸屬。

參考文獻：

[1]凱撒.高盧戰(zhàn)記[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

（作者簡介：雷挺，男，大專，河北海龍律師事務所，三級律師，研究方向：法學）（責任編輯 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