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龍，李淑穎，龐帝瓊，楊富裕,4*

(1.中國農業(yè)大學 動物科技學院，北京 100193；2.吉林農業(yè)大學 動物科學技術學院，吉林 長春 130118；3.北京助爾生物科學研究院，北京 100085；4.國家能源非糧生物質原料研發(fā)中心，北京 100193)

能源在人類社會生存與發(fā)展中占有重要地位，是各國經(jīng)濟發(fā)展的基礎。隨著世界人口增加與工業(yè)發(fā)展，化石能源日趨枯竭，按目前探明的儲量與開采能力測算，世界范圍內的煤碳、 石油和天然氣的可采年限分別為230、45和61年[1-2]，因此，必須尋找能夠逐步替代化石燃料的新型能源。生物質能源具有可再生性、環(huán)保性、資源豐富性以及可替代性，可在很大程度上緩解能源與環(huán)境問題[3-5]。能源植物是一種物種豐富、綠色清潔、可大面積種植的生物質資源[6-7]，其中草本能源植物被認為堪當未來生物質能源之大任[8]。能源草是一系列可以作為燃料使用及用作能源生產的草類植物的統(tǒng)稱[9-10]，一般是兩年生或多年生高大的叢生草本植物或半灌木、灌木，主要由纖維素、半纖維素和木質素等成分組成[11]。能源草可通過糖化發(fā)酵轉化為乙醇或者厭氧發(fā)酵生產沼氣等生物質能源，但直接轉化的效率不高[12-14]。例如酶法水解玉米秸稈獲得的糖產量較低，不超過20 %[15]，因此需要對其進行預處理，以降低纖維素的結晶度、降解木質素、增加纖維素酶系與纖維素的有效接觸，提高酶解效率[16-17]。而傳統(tǒng)的物理或者化學預處理方法耗能高、易產生發(fā)酵抑制物且需要昂貴的抗腐蝕反應器。微生物預處理是一種可以替代物理和化學方法的技術，具有技術簡單、耗能少、不產生或很少產生廢液與發(fā)酵抑制物等優(yōu)點，研究前景廣闊[18-19]。

1 降解能源草的微生物和酶

1.1微生物種類

自然界中能夠降解能源草的微生物分布廣泛，包括具有木質素降解能力的真菌(褐腐菌、白腐菌和軟腐菌等)，還有部分細菌和放線菌。微生物預處理過程會造成大量纖維素的損失[18]，而部分白腐菌能優(yōu)先降解木質素和半纖維素，對木質纖維降解具有高度的選擇性，降低了纖維素的損失[20]。因此，白腐真菌被認為是降解木質素最有效的微生物[21-22]。表1列出了預處理能源草的微生物。

表1 微生物預處理對能源草水解和能源轉化的影響Table 1 The effect of microbial pretreatment on enzymatic hydrolysis and biofuel production

1) * 根據(jù)未處理的柳枝稷計算得到的理論糖產量* according to the untreated switchgrass calculated the theory of sugar production

由表1可見，預處理能源草的微生物中大部分是白腐真菌，如多孔菌、密孔菌和蟲擬蠟菌。能源草轉化生物質能源過程中，木質素是酶解和發(fā)酵的限制因素，多孔菌[23]、密孔菌[24]和黃孢原毛平革菌[25]對木質素的降解率均達到30 %以上；其中，密孔菌是一種選擇性真菌，預處理后全纖維素的損失也較低，只有10 %[24]。還有一部分微生物是細菌，如Yang等[31]在腐爛的柳枝稷中篩選分離得到一種新的降解能源草的微生物菌群，用于預處理柳枝稷14 d，半纖維素與纖維素分別降解了73.5 %和67.3 %；經(jīng)rRNA序列分析表明，微生物菌群為木糖氧化無色桿菌、糞產堿菌(Alcaligenesfaecalis)和擬枝孢鐮孢(Fusariumsporotrichioides)3種細菌。木糖氧化無色桿菌在硝基芳烴的降解中起著關鍵的作用[33]，在Fusarium屬中尖孢鐮刀菌(Fusariumoxysporum)可以水解木質纖維[34-35]，但這3種細菌參與木質纖維降解是首次報道[36]。

復合微生物預處理的效果一般優(yōu)于單一微生物[37-38]，如Wen等[12]用復合微生物(MC1、 WSD-5和XDC-2)預處理象草21d，木質素、纖維素和半纖維素降解率分別在30 %、30 %和20 %以上，與對照相比產沼氣量提高1.3倍以上，用分泌木質素降解酶的真菌和產纖維素酶的細菌混合處理能源草，在取得較好降解效果的同時，預處理時間也大大縮短[39-40]。

能源草收獲季節(jié)不同，微生物預處理的效果也有所不同，主要原因是植物的化學組成隨生長季節(jié)變化而變化。Vasco-Correa等[26]用蟲擬蠟菌處理春秋收獲的芒,結果表明，蟲擬蠟菌對春天收獲的芒的預處理效果更好，28 d后春天收獲的芒的木質素減少了25.7 %，而秋天收獲的沒有顯著變化；厭氧發(fā)酵后，春天收獲的芒的甲烷產量提高了25 %，秋天收獲的甲烷產量反而減少了。能源草青貯經(jīng)乳酸菌發(fā)酵后也可以作為微生物預處理方法來研究[32]。Ambye-Jensen等[41]青貯處理羊茅黑麥草，48 d后羊茅黑麥草纖維素的轉化率最高達到69 %。

1.2微生物預處理能源草產生的酶

研究表明，微生物預處理過程中能源草的降解是微生物代謝產生的一系列酶的協(xié)同作用,主要表現(xiàn)在酶對木質纖維的降解作用，參與降解的酶主要有木質素降解酶和水解酶。

漆酶(Lac)、木質素過氧化酶(LiP)和錳過氧化物酶(MnP)是微生物分泌的3種主要的木質素降解酶[42]，能夠氧化分解木質素和多種木質素類似物[43]。微生物種類不同，對這3種酶的分泌量也有所不同。研究發(fā)現(xiàn)，密孔菌能分泌這3種酶[24]；黃孢原毛平革菌分泌LiP和MnP，而不產生Lac[44]；蟲擬蠟菌產MnP和Lac，不產LiP[45]。Wan等[29]研究發(fā)現(xiàn)蟲擬蠟菌預處理柳枝稷、秸稈和木材，在柳枝稷中MnP和Lac都有產生，麥秸中只發(fā)現(xiàn)了Lac，而大豆秸稈中沒有發(fā)現(xiàn)木質素降解酶的存在，表明底物有所不同，微生物所分泌酶的種類也不同；當2種酶都有分泌時，柳枝稷中的Lac活性較高，而對于玉米秸稈和木材來說則MnP活性較高，表明底物有所不同，微生物分泌的酶活性不同。預處理過程中，酶的活性也在不斷發(fā)生變化，Liu等[24]研究發(fā)現(xiàn)，隨著培養(yǎng)時間增加，Lac、MnP和LiP這3種酶的活性先增加后降低，且都在54 d時達到了最高，分別為8.8、 2.1和1.6 U/g。

水解酶在木質纖維降解過程中也發(fā)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水解酶主要是一些降解纖維素和半纖維素的酶，如羧甲基纖維素酶和木聚糖酶等[46-47]，它們在為微生物生長和新陳代謝提供更易利用的碳源發(fā)揮了重要作用。預處理過程中，微生物所分泌的酶活性隨時間而變化，主要原因是底物和培養(yǎng)條件的改變。Yang等[31]用微生物菌群預處理柳枝稷，在預處理過程中，羧甲基纖維素酶的活性隨著時間增加而增加，而木聚糖酶活性先增加后降低。Wen等[12]研究3種微生物菌群預處理象草，也檢測到較高活性的羧甲基纖維素酶和木聚糖酶的存在，2種酶的活性均先增加后降低。

單一種類的酶或者一種微生物產生的酶降解纖維素的效果可能較差,但多種降解酶同時存在時可能會表現(xiàn)出很強的降解活性[48-49]。因此，在一些研究中使用混合菌進行預處理，往往能夠得到完整的降解酶系，達到更好的木質纖維降解效果[50-52]。

2 微生物預處理能源草工藝

2.1影響因素

影響微生物預處理效果的因素較多，基本上能夠影響微生物生長和新陳代謝的因子都能對預處理效果產生一定影響。但底物含水量、微生物接種量、預處理時間和溫度是影響微生物預處理能源草效果的主要因素，表2列出了微生物預處理能源草時，幾種因素的最適添加條件以及產生的降解效果。在最適合的條件下，微生物生長和新陳代謝才能更好進行，從而達到較好的預處理效果。

表2 微生物預處理能源草的最適因素Table 2 The optimum factors of microbial pretreatment on energy grass

2.1.1底物含水量 底物含水量對微生物生殖與生長有重要影響，甚至影響微生物的次級代謝[53]。研究表明：對大多數(shù)白腐真菌來說，底物含水量在70 %～80 %范圍內，木質素降解酶活性和降解率最高[54],如蟲擬蠟菌預處理含水量為75 %柳枝稷時降解率最高[29]，同一種微生物，預處理的能源草種類不同，需要的最佳含水量有所不同，例如蟲擬蠟菌處理芒的最佳含水量為60 %[26]，處理柳枝稷為75 %[29]。微生物預處理能源草時，含水量過高會減少底物中固體負荷，過低則沒有足夠的水分滿足微生物生長，均不利于木質纖維的降解[19]。

2.1.2菌種接種量 菌種接種量直接影響微生物的生長與繁殖。接種量過大，菌株在有限環(huán)境內對有限營養(yǎng)物質產生的競爭活動和代謝產物等因素會對微生物所分泌酶的量和酶活產生很大影響；如果接種量過小，會導致底物過剩，微生物所分泌的酶量達不到所要求預處理效果[55-56]。在預處理能源草時，要確定合適的菌種接種量。王蕾等[23]研究多孔菌預處理蘆葦?shù)男Чc接種量的關系，發(fā)現(xiàn)接種量在10 %～60 %范圍內，隨著接種量的增加，蘆葦紙漿中木質素先下降后升高，最佳接種量為50 %。

2.1.3預處理溫度 溫度主要影響菌株生長繁殖和分泌的酶的活力，在其他條件一定,溫度較高時，微生物的新陳代謝加快且分泌的生物酶分子擴散快, 不一定有利于酶的合成，且酶本身的穩(wěn)定性隨溫度升高而降低；溫度較低時，微生物生長速度慢,可能有利于延長產酶時間，進而影響產酶量[57-58]，合適的溫度對于微生物預處理至關重要。有研究發(fā)現(xiàn)，在一系列溫度范圍內(37～45 ℃)多孔菌(P.varius)預處理蘆葦，隨著預處理溫度的升高，蘆葦中的木質素降解率先升高后下降，最適預處理溫度為41 ℃[23]。微生物新陳代謝會產生大量熱量，導致培養(yǎng)基溫度逐漸升高，不利于微生物的正常生長，影響預處理的效果。在大規(guī)模固態(tài)培養(yǎng)中，散熱應該是反應容器設計時要考慮的主要因素之一。

2.1.4預處理時間 微生物預處理是微生物的代謝過程，一般需要幾周到幾個月的時間[18]，但部分微生物所需的時間較短，如黃孢原毛平革菌只需幾天到幾周就能達到較好的降解效果[31]。Gui等[25]用黃孢原毛平革菌處理甘草，纖維素降解率隨著預處理時間增加而增加，在21 d達到最大降解率。對于部分微生物，預處理時間越長，降解效果不一定越好。王蕾等[23]用多孔菌預處理蘆葦后制漿，發(fā)現(xiàn)隨著預處理時間增加，漿料的Kappa值不斷下降后略有上升；Liu等[24]研究密孔菌處理柳枝稷發(fā)現(xiàn)酸不溶木質素降解率隨著預處理時間增加呈現(xiàn)先增加后降低的趨勢，72 d后酸不溶木質素含量反而超過了對照組。由此可見，通過延長預處理時間可增加微生物預處理效果，特別是在處理初期，延長處理時間效果明顯，然而時間過長，降解效果反而降低，這可能是由于預處理后期底物濃度降低、產物濃度升高以及反應中產生的抑制物使菌株酶活力降低甚至消失。

2.1.5微生物預處理的限制因素 能源草中的木質素含量是微生物酶水解和發(fā)酵的主要障礙之一，降解底物中的木質素，可增加生物質的孔徑，使纖維素酶更容易與底物表面接觸[59]。為取得較高的木質素去除率和纖維素糖化率，需要的預處理時間較長[30]。纖維素和半纖維素是轉化生物質能源的主要原料，但在微生物預處理過程中，不可避免會造成部分纖維素和半纖維素的損失[18]，導致原料轉化效率降低[60]。因此，木質素含量、纖維素和半纖維素的損失以及較長的預處理時間等問題均成為微生物預處理大規(guī)模應用的限制條件。

2.2微生物預處理工藝的改進

對微生物預處理方法進行改進，主要是對影響預處理的幾種主要因素進行完善。一般來說，可以通過梯度試驗等方法找出微生物預處理的最佳底物含水量、微生物接種量、預處理溫度，但較長的預處理時間和底物損失量等限制因素往往難以解決，需要通過深入的研究來完善。

2.2.1聯(lián)合預處理方法 近年來，為了解決微生物預處理時間較長的問題，部分學者提出一些比較實用的解決辦法，如聯(lián)合預處理(微生物預處理后再用物理或化學方法處理)能夠提高能源草降解率，協(xié)同提高酶解效率，縮短預處理時間[61-63]，而且聯(lián)合預處理既能取得較好的降解效果，所需時間也大大縮短，且所用的物理或者化學方法條件都比較溫和，耗能和環(huán)境污染較少，是一種很有前景的方法。

微生物預處理與化學預處理方法相結合，例如微生物-稀酸法。Ma等[64]用白腐真菌紫杉木齒菌(Echinodontiumtaxodii)和褐腐真菌多孔菌處理水葫蘆10 d，再用0.25 %硫酸在28～100 ℃下處理15～60 min，結果表明：與單獨酸處理相比，酶解后還原糖產量增加了1.13～2.11倍，酒精產量提高1～2倍。Gui等[25]用黃孢原毛平革菌預處理甘草21 d，再用2 mol/L醋酸處理0.5～3 h，底物木質素和全纖維素降解率最高達到47.4 %和27.5 %，是單獨酸處理的3.3和1.87倍。

微生物-蒸汽法是微生物與物理預處理方法的組合法，Taniguchi 等[65]利用平菇對稻草秸稈進行了預處理，然后增加了蒸汽爆破過程，結果發(fā)現(xiàn)組合法的預處理時間由60 d降至30 d，并顯著地提高了得糖率。常娟等[66]將蒸汽爆破預處理和微生物組合法對玉米秸稈進行了預處理，發(fā)現(xiàn)該方法能顯著提高纖維素和半纖維素的降解率。

2.2.2青貯方法 青貯是一種傳統(tǒng)的生物質原料保存方法能夠保存大部分的干物質為生物質能源轉化提供原料。如果在能源草青貯過程中添加纖維素降解菌，既能降解纖維素又能盡可能保存原料，是一種值得研究的方法。有研究發(fā)現(xiàn)，柳枝稷青貯保存21 d，然后高溫水熱預處理后轉化生產燃料乙醇，其葡萄糖、木糖和半乳糖產量高于未青貯的柳枝稷，而經(jīng)過168 h 的同步糖化與發(fā)酵(SSF)，青貯樣品乙醇質量濃度為12.1 g/L，高于未青貯柳枝稷的乙醇濃度[67]。

2.2.3工程菌技術 從自然界中分離純化的野生菌株產纖維素酶的活力較低，酶系不完整，無法直接投入生產，因此，利用各種手段和技術對產纖維素酶菌株進行改造以提高酶產量或改變其酶學性能是解決微生物預處理限制因素的一種很好的方法，如通過理化誘變技術、原生質體融合技術、原生質體誘變技術和基因工程技術來改良微生物[68-69]。吳珊珊[70]篩選出高產纖維素酶菌株地衣芽孢桿菌(Bacilluslicheniformis)，對其進行內切葡聚糖酶高表達基因工程菌的構建，結果表明重組后的菌株酶活有明顯的提高。

3 建議和展望

能源草微生物預處理具有作用條件溫和、環(huán)境污染少與耗能低等優(yōu)點，是一種很有前景的方法，但是，纖維素降解菌種類少、纖維素和半纖維素的損失和較長的預處理時間等問題限制了它的生產應用。為解決這些問題，需要加強相關基礎研究，找到高效的能源草降解微生物；加大對微生物預處理方法的研究，找到解決預處理時間較長問題更有效方法。隨著基因工程的發(fā)展，改進的基因工程菌將在微生物預處理過程中發(fā)揮重要的作用，同時聯(lián)合預處理和復合微生物預處理等都是很有研究價值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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