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

父親

這個夜 我將懷疑我看到的一切

不斷地用記憶堆砌一個

有骨有肉的 甚至是讓我

恨他 可以抽我耳光的父親

我開始痛

從想起開始

起初是大腦的末端神經(jīng)

之后是眼睛

后來是哪 在迷糊中我忘記了

然而整個夜 我都無法把他堆砌起來

不夠深刻 不夠刻骨 不夠疼痛

無法找到一個模樣的聲音

更別說骨骼和血液

不論是用說是用黃土 堆

還是用白雪 砌

他的身形 我知道他都在

只是沒有了 聲音

黑暗中

走出一個夾著煙卷

咳嗽的男人 吐出幾口煙

兩個人的戰(zhàn)爭

在流過身體后

開始

走廊不再有其他聲音

我聽見的哭聲不與你的一樣

中間似乎已不存在悲憤

你壓抑 抗拒生活

試著殺死世界與你較真的所有

我聽見哭聲中有些笑容

確實是給你的

你渙散的眼淚流不出一條讓時間動容的河

之所以這樣

你在一開始就燒開了眼淚

流過他的胸膛

傷害

月光可以是鐵做的

水是鐵做的 起初

夜晚是給失眠人療傷的

比如生銹的月亮

夜間十二點準時到達你的頭頂

燈光在立春后的寒風(fēng)中搖晃

一把把快刀把時間割得四分五裂

機械性的翻身 胸部起伏

夢和銹透的茶水一樣

在不遠處擱置

后來我開始給他們療傷

用一杯熱水 給茶杯療傷

用一次幻想給夢療傷

至于月亮

我撕下日歷

只留初一 或者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