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是在淮河邊度過的。日子過得比較苦,但從沒缺過零食。
當(dāng)春暖花開時,田埂邊、河壩上、荒坡上,茅草根都迫不及待冒出一根根花苞,尖尖的,像一支支綠色的利箭,剝開外面綠色的或紫色的穗皮,露出像棉花般潔白的絮,嚼在嘴里甜絲絲的,很勁道。嚼到最后嚼成了漿,很舒服地咽了下去。父親是一位老中醫(yī),他告訴我,茅草根是一種良藥,具有涼血止血、利尿退熱的功效。
除了茅草的穗可以當(dāng)零食外,還有不少野草的根、莖、葉、花、果都被我和小伙伴們當(dāng)零食。如“雞骨草”,其根狀如雞爪,富含淀粉,味甜;野蔥,藥名叫“薤白”,莖、葉、根均可食,味微辣,是寬胸理氣的良藥;“天蓬”,一種紫黑色的漿果,酸甜可口;馬泡瓜,大的如雞蛋,小的如彈珠,橙黃如金橘,味道酸甜,到了秋天,幾乎隨處可見……一年四季,我們都能找到可以采食的東西。
初春時節(jié),溝塘水比較淺,是收獲藕的好時節(jié)。這時候的藕節(jié)淀粉足,煮之前再往藕的孔眼里裝上糯米和少量紅糖,煮熟后,又面又甜,特別可口,每到這個季節(jié),母親總要煮一些面藕放在我的書包里,給我當(dāng)零食。
櫻桃是一年當(dāng)中最早成熟的水果,被稱之為“春天第一枝”。我家房后有棵櫻桃樹。當(dāng)櫻桃成熟的時候,每天一放學(xué),我就爬到樹上,邊摘邊吃,總是吃不夠。落在地下的櫻桃,母親舍不得丟,一粒粒撿起來,曬成櫻桃干。
到了秋季,塘里的菱角熟了,雞頭籽也熟了。這些水生植物,大部分還是野生的,隨便采摘,沒人管。我和小伙伴用一根繩子拴上磚頭,將磚塊扔到塘中,然后往岸邊拉,將菱角秧拉到岸邊后,把菱角摘下來,—個上午就能摘十來斤。
雞頭籽(藥名叫芡實)的果實狀如雞頭,外面長滿了刺,我先用鐮刀把雞頭果割下來,將外殼踩爛,一粒粒滾圓的雞頭籽就散落下來。雞頭籽煮熟后,又甜又筋道,特別好吃。曬干的雞頭籽,放在鍋里炒,能炸出一朵朵潔白的花,好看又好吃。父親告訴我,藕、菱角、雞頭米這些水生植物的果實都有滋陰補虛的作用。
(閆振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