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蓉青
人的一生要怎樣度過才有意義?人生的真諦到底是什么?
美國作家米奇·阿爾博姆創(chuàng)作的自傳體長篇紀實小說《相約星期二》試圖回答的,就是這一古老而充滿神奇的命題。
1997年,該書出版后,連續(xù)44周名列美國圖書暢銷排行榜,并被譯成包括中文在內的31種文字,熱銷一千萬冊。1999年,同名電影在美上映,2000年一舉奪得第52屆艾美獎的四大獎項。該書由作者改寫成話劇《最后14堂星期二的課》,盡管只有兩個演員,但卻帶給觀眾無限的感動。
該書主要講述作為體育專欄作家的作者米奇·阿爾博姆在畢業(yè)十六年后,偶然從電視上看見大學時期對他期望最大的教授莫里·施瓦茨竟罹患無藥可醫(yī)的“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癥”(即俗稱“漸凍癥”),瀕臨死亡的邊緣,來日無多。米奇去看望莫里教授,師生二人久別重逢。莫里教授在生命最后時刻的14個星期二的時間里與學生米奇展開了既幽默生動又觸動靈魂的生死對話。莫里以自己的人生經歷、感悟為活教材,把自己對生命、死亡等最真切的體會告訴這位在自己的人生中迷失了自我、一味追求物質與所謂的成功的學生,希望通過學生把自己的生命歷程、生死領悟傳達給更多的在生活中迷失了自我的人。
米奇將他與莫里的討論錄成磁帶,記錄編輯,整理成書。他倆都把它看作是“他們最后的合作論文”。莫里不斷告訴米奇,他想與全世界分享他的故事,而該書正好能滿足他的愿望。
全書采用第一人稱獨白的方式講述,充滿濃郁的哲學意蘊。書中有關于生命、死亡、愛情、人生的意義等諸多話題,而其中一個重要的話題,就是關于流行文化的弊病及新型文化的重建。
莫里揭示當今流行文化的面貌,啟發(fā)米奇建立一種新型的自己的文化,以杜絕流行文化的影響。
所謂流行文化,本質上是一種世俗文化。它引導人們關心身邊實際瑣事,如賺錢、升遷、買房,等等,而對一些重大問題,特別是精神層面的探求,卻漠不關心。
這種流行文化漸漸滲透到人們的思想,成為人們集體無意識的行為,進而變成世俗衡量成功的標準。
莫里說,人們的觀念是“擁有越多越好”,“錢越多越好。財富越多越好。商業(yè)行為也是越多越好”,“我們反復地對別人這么說———別人又反復地對我們這么說———一遍又一遍,直到人人都認為這是真理”。
莫里認為,這是美國文化的主要弊病。人們對物質、權位、虛名等的追逐不斷上升,變本加厲,甚至變得不擇手段。
這種流行文化滲透到每個人的心靈,并且是大規(guī)模、全球性的。因此,他呼吁,要隔斷這種全球性的文化灌輸,從誤導的慣性里走出來。
莫里的反思,是對人類流行文化的一種告別性反思。
流行文化與人的天性是背道而馳的:一個人,明明只要保證營養(yǎng)就行了,但流行的飲食文化卻非要把這種簡單的需要變異成山珍海味、極端奢華不可;明明只要舒適即可,但流行的裝璜文化卻把這種需要異化為宮殿般的奢侈不可……結果,我們每個人都成為這種流行文化的受害者:一個個像馬拉松比賽一樣跑得氣喘吁吁,“享受”變成了“受罪”,“需要”變成了“勞頓”……
米奇就是在這種流行文化的滲透下,變成了一個“世俗人”,即大多數人眼中的“成功人士”。
在布蘭戴斯上學時,莫里教授的社會學課米奇幾乎節(jié)節(jié)必到。1979年春天,他在布蘭戴斯大學畢業(yè)。一拿到畢業(yè)證書,他就去找他最喜歡的教授莫里,送給教授一個印有字母的皮包,并承諾要跟教授保持聯系,但是后來他食言了。
從布蘭戴斯大學畢業(yè),他在叔父患胰腺癌去世后放棄了做音樂家的夢想,成為底特律一家報社的記者,收入頗豐。
他曾答應妻子珍妮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工作任務繁忙,終日勞頓不已,一直未能如愿。
到第16個年頭,米奇終于感覺到很沮喪,覺得自己選擇的生活了無生趣,察覺到自己受世俗流行文化的迷惑,失去了獨立的判斷能力。
當他看到莫里的電視訪談時,有所觸動。于是跟自己最崇敬的教授聯系上了,專程從底特律來到馬薩諸塞州西紐頓市,準備登門拜訪,可是在開車去教授家的路上,他接到了制片人的電話,于是又不得不推遲會面。
與莫里教授重逢后,又過了些日子,米奇到倫敦去采訪溫布爾登網球公開賽,忙得心力交瘁。成群的記者瘋狂追蹤著安德烈·阿加西及其女友波姬·小絲。
米奇每天的事情是與通俗小報、名人行蹤和小道消息打交道。他越來越看透媒體丑惡的一面,那些版面上充斥的永遠是兇殺和仇恨。這些令他獲得豐厚報酬的事情,讓他厭倦不已。
工作間隙,他認認真真思考了莫里的話,發(fā)覺自己的人生是在舍本逐末,找錯了方向。于是,他又一次前往波士頓拜訪莫里。
莫里鼓勵米奇潔身自好,創(chuàng)造自己的“個性文化”。這種“個性文化”是建立在善念之上的“愛”與“容忍”,它是一種包含倫理道德觀念的文化,而不是像流行文化那樣是貪欲、自私和淺薄的產物。
童年時,莫里家境貧寒,父親查理冷漠,不近人情,對莫里兄弟毫無撫育之情。8歲時,莫里母親去世,后來,查理續(xù)弦娶了伊娃。是這個善良的女人給莫里和他弟弟帶來了渴望已久的愛,培養(yǎng)莫里愛讀書的好習慣。
由于幼年極渴望親情,莫里長大后一直追求著家庭的幸福。因此,在莫里就要告別人世時,他最渴望的,不是別的,而是善與愛,是一種精神上的追求而非物質上的享樂。
米奇在長年的工作、生活中養(yǎng)成了過于看重金錢的陋習,他廢寢忘食,忽視了情感,無暇顧及妻子珍妮。在莫里教授的點撥下,米奇終于發(fā)覺多年以來自己沉溺于職場,卻忽略了生活的真諦。
米奇的弟弟彼得高中畢業(yè)后即前往歐洲,并定居在西班牙。他罹患胰腺癌,輾轉于歐洲各地求醫(yī)問診,但一直極力疏遠家人,拒絕接受來自家庭的任何幫助。
在莫里的反復勸說下,米奇給彼得打了無數電話,發(fā)了無數信息,只換來他堅持說他很好這樣簡短的回復,并且提醒米奇不要談論他的病癥。
米奇從莫里那里獲得一個認知: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依賴他人才能生存下去,正如莫里在課上無數次背誦的那句奧登的名言“沒有愛,毋寧死”一樣。
米奇不斷嘗試與弟弟聯系,最終彼得才明白,米奇聯系他,并不是因為他身染絕癥而憐憫他,而是想重新找回童年時兩人之間的那種手足情誼。因此,盡管彼得最初是抱著強烈的自立之心,拒絕獲得外人任何幫助,但是面對絕癥,他也確實感到需要親友的關懷、溫暖和愛,才能幫他戰(zhàn)勝病魔。
莫里去世后,米奇的變化是巨大的。他將莫里視為自己行動的楷模,立志改變自己的生活:看重情感,漠視錢財,不屑世俗小報,遠離無聊傳言。他覺得,要能夠寬容地對待每個人,于人于己都要敢于表達自己的情感,“把自己奉獻給愛,把自己奉獻給社區(qū),把自己奉獻給能給予他人目標和意義的創(chuàng)造”,這樣的人生才充滿意義。
小說中,有一位叫愛迪的維修工人,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檢查修復游樂場的設施,認為自己的人生毫無價值,但塔拉卻告訴他,在游樂場維修,保證了孩子們的安全,他認為毫無意義的生活,其實正是他人生價值所在。
人生的價值,不只是體現在宏偉的事業(yè)中,更多的是體現在平淡的生活中:默默的愛與付出,正是人生最大的價值。
所以,小說主人公莫里說:“愛是唯一理性的行為。要么愛,要么死亡?!比松钪匾?,是學會如何施愛于人,并去接受他人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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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湖南藝術職業(yè)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