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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州人弗蘭克·李

      2018-06-16 15:09阿霞
      尋根 2018年2期
      關鍵詞:梅州弗蘭克凱瑟琳

      [美]阿霞

      圣誕節(jié)前,我照例去給弗蘭克寄節(jié)日賀卡。郵局人很多,大家排隊給遠方的親友寄信寄禮物,充滿對節(jié)日的期待,我也是興致勃勃的。老先生年紀大了,很少回信或電子郵件。圣誕新年期間我在家休假,便打個電話問候一下。撥通了電話,不料,傳來的是電話公司的語音:這個號碼無人使用。我心里一沉,預感不祥,但還心存僥幸,或許老先生健康有問題,搬到老人院去了?我開始找朋友打聽。新年后,傳來噩耗,弗蘭克于2016年12月去世了。26年的朋友,去世一年了我才知道,哀傷籠罩著我的心。

      我與弗蘭克是1991年認識的。當時我在深圳工作,有一天,我的中學英語老師林先生打來電話,說有一位叫朱金記的先生從加拿大的溫哥華市回到梅州尋根,要到深圳游覽,叫我在深圳給他導游一下。當我見到朱先生時,很愕然,這位白人老先生怎么看也不像朱金記。他一頭灰白的頭發(fā),白皮膚,湛藍的眼睛,鼻子尖尖的,嘴唇薄薄的,典型的白人長相。見我驚奇的樣子,弗蘭克解釋說,他父親是梅州的華僑,母親是德國人。

      在深圳的日子里,弗蘭克很節(jié)儉,租住在郊區(qū)農(nóng)民建的小樓里。我陪他游覽,慢慢熟悉了起來,他跟我講了很多他的故事。他的父親是廣東梅州人,20世紀初到南非謀生。到了南非,船靠岸前,大家商量,到了這異鄉(xiāng)別人也不會叫他們的中文名字,就都起了英文名字。姓氏也改,像朱姓,怕人不知道,“LEE”是有人知道的,再加上“tion”,變成“Leetion”,就有了個有模有樣的英文姓氏。

      華僑當中男多女少,與外族裔通婚的很多。弗蘭克的父親娶的就是一位逃離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后困頓絕望的德國女人,他們生了七八個孩子,弗蘭克排行第六。然而,貧困的生活,文化與習慣的迥異,語言溝通的困難,沒有節(jié)育措施時代下無窮無盡的生產(chǎn),終于讓弗蘭克的母親無法忍受,離家出走了。弗蘭克也因此變得內(nèi)向孤僻,寡言少語。他小時候記不清母親的模樣,只記得有一晚睜開眼睛,見母親深夜悄悄回來了,抱著他哭泣。多年以后,弗蘭克只再見過一次已經(jīng)老去的母親。

      母親出走后,父親一個人撐起一個家。父親從未忽略過孩子們的教育,那是改變他們生活的希望。弗蘭克很愛學習,長大后在南非當上了醫(yī)生,并娶妻生子。然而,當醫(yī)生也很艱難。在種族隔離時代的南非,混血兒也是被歧視的。他只可以給有色人種,主要是窮苦的黑人們看病,不可以接觸白人——那所謂的上等階級。后來他到蘇格蘭的愛丁堡市進修學 X 光學,認識了第二任妻子凱瑟琳。弗蘭克的婚姻不幸福,凱瑟琳婚姻也不幸福。他們同病相憐,后來相愛,雙雙移民到北美。他們先到美國,但是美國人對他們很不友好,后來他們又輾轉到了加拿大,最終在溫哥華安了家。凱瑟琳是拍 X 光片的技師,在醫(yī)院里給病人拍片子,弗蘭克是 X 光專家,負責看片子給病人做診斷,這樣他們一直工作到退休。退休后,他們經(jīng)常在加拿大、英國和南非之間旅行,探親訪友,后來又來到了中國。

      在教育和職業(yè)方面,弗蘭克很成功,但是他還是有一大遺憾,那就是沒能在少年時代回到中國。到孩子們十幾歲有獨立生活能力時,弗蘭克的父親會像其他華僑那樣,把孩子送回梅州學習。弗蘭克的哥哥就回到過梅州學習,這讓弗蘭克很羨慕。當弗蘭克到年齡時,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了,局勢混亂,弗蘭克未能成行。弗蘭克為此耿耿于懷,一直自學中文,退休后來到中國,一為尋根,二為學中文。他在深圳住了下來,自學中文。之后多年,他常常用中文給我寫信、寫卡片,字跡工整秀麗。

      1991年我正在辦理自費出國留學,因為波士頓大學只給了半免學費,我需要提交經(jīng)濟擔保書才能辦理簽證。為保險起見,波士頓大學還要求我預付另一半沒有免除的學費。我問弗蘭克可否幫忙,他一口答應,而且馬上預付了四千美元學費。材料備齊,我便去申請美國簽證。第一次簽證我被拒簽。眼看學校要開學了,我趕緊準備第二次去申請簽證。弗蘭克也很著急,于是陪著我去廣州簽證,不料又碰到上次那位簽證官,盡管弗蘭克幫忙陳情,我還是被一口拒簽。走出領事館,弗蘭克氣得滿臉通紅,大聲斥罵她,我從未見他如此生氣過。學校已經(jīng)開學了,我想再試一次吧,就第三次去申請簽證。這次碰上不同的簽證官,馬上就簽了?;氐缴钲?,我趕緊告訴弗蘭克,他聽了很高興。

      弗蘭克的妻子凱瑟琳聽說他擔保了一位女生,再到深圳的時候,她專門與我見了面。她和我聊得很投緣,高興地打開帶來的相冊,把家里的許多照片指給我看。這位X光片技師,非常愛照相,把家里每個角落都拍了照片。后來,她也擔保了兩位女生去英國留學,在英國辦文件時也遇到困難。這位栗色頭發(fā)、個性剛強耿直的蘇格蘭女士直接沖進政府辦公室,質(zhì)問官員身為公仆為什么拒絕公民的合理要求。面對她的凜然與執(zhí)著,官員只好批準了她要的文件。

      在深圳,弗蘭克交了些新朋友。其中有一位是從梅州到深圳去看他的老伯,弗蘭克很鄭重地介紹給我,說這位朱先生是他梅州老家的族長。就是他,在“文革”時把家譜藏進磚墻的縫隙里,才保留下來。顯然,族長是弗蘭克心目中的英雄。他們一起給我看朱家家譜,家譜上赫然寫著“朱金記”這個名字。弗蘭克指著他的名字,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1992年1月,我抵達波士頓,開始了留學生涯。最初的新鮮過后,面對的是艱深繁重的語言學博士課業(yè)和身處異國的孤獨感。對付完課業(yè),我把所有的時間都拿來打工,以免用掉家里讓我?guī)ё叩乃蟹e蓄和父親友人的贊助。弗蘭克很不放心,1992年9月他和凱瑟琳專門飛到波士頓來看我。我知道他們節(jié)儉,找到附近的小客棧安排他們住下,并陪他們在波士頓市區(qū)觀光。凱瑟琳帶來了她認為女生很需要的化妝品,還帶來一雙英國高筒皮靴。就是那雙駝色的皮靴,幫助我安然度過了好幾個波士頓嚴寒的冬天。1993年秋天,我申請到了全額獎學金,轉入麻省州立大學學習金融學。于是,我應用剛剛學會的貸款復利計算方式,按照當時美國銀行的利率算出我欠弗蘭克的本息總數(shù),把弗蘭克墊付的學費還給了他。想來弗蘭克接到我的信和支票時,定是在為我挺得意的新本事微笑吧。

      從那以后我忙于學業(yè)、工作、結婚、生子,好多年沒有見到弗蘭克和凱瑟琳,但我們一直通信。弗蘭克告訴我,他后來又回過深圳,還在衛(wèi)生學校教醫(yī)學英語。弗蘭克的英語口語有濃重的南非口音,他曾告訴過我許多南非特有的詞匯,例如,祖父叫 Oupa,祖母叫Ouma。

      2005年歲末,弗蘭克發(fā)來電子郵件,告訴我凱瑟琳因病去世了,臨走前很痛苦,但沒有一絲抱怨和畏懼。我于2006年8月底到溫哥華去看望他。他已經(jīng)80歲了,我準備好從航空公司空中商城網(wǎng)購的小折疊椅與拐杖二合一的東西送給他。那是我第一次去弗蘭克家。他家在西威斯敏斯特區(qū)弗雷澤河邊離碼頭不遠的一個幽靜的小區(qū),小區(qū)里有多棟四層公寓樓,正面臨街,背面臨河。河邊是木板鋪成的數(shù)里長的人行小道,路邊有雙人座椅,沿路還有不少吊籃,裝著盛開的鮮花。弗蘭克接我住他家,我想也好,他在家太寂寞了,我這個訪客陪陪他也好。他家是個復式公寓,一層有餐廳、客廳、廚房,以及兩個臥室,二層是個大露臺。他幽幽地指著家具和墻上的裝飾畫,說都是凱瑟琳布置的。凱瑟琳似乎著意把這套房子布置成南非海邊的度假公寓??看胺胖鴾\色小桌和白色藤椅,墻上的畫也是海景。我伸頭看看主臥,雙人床上明顯只有一邊的被子枕頭有用過的樣子,另一邊則是靜默的齊整。二層的露臺有個大木箱,弗蘭克把所有剩飯菜和其他果蔬類垃圾都埋在里面的泥土里,變爛化成肥土后,用來培育周邊各個盆里的花草和蔬菜。西紅柿,辣椒,長得鮮亮水靈。弗蘭克身體、精神都很好。他白天開車帶我到城區(qū)觀光,碰上商店我進去瀏覽,他就打開拐杖小折疊椅坐在外面等候。傍晚回到家,他還親自準備晚餐。他的廚房鍋碗瓢盆一應俱全,干凈整齊,全然不像家里沒有主婦的樣子。其中還有中國式炒菜鍋,看著他站在廚房很嫻熟地炒菜,我很驚訝,問他怎么學的,他說從小就看見父親天天這樣炒菜給他們吃。我想起凱瑟琳以前說過,弗蘭克在家總是很忙,做很多家務。吃完飯,我?guī)退帐罢?,他告訴我,這個案板有三十年了,那個爐頭有四十年了。每件東西都有驚人的年頭了,但都完好無損。

      那幾年,我先生已回中國國內(nèi)工作,留下我和兩個年幼的兒子在華盛頓,我們處于分居狀態(tài)。我對婚姻很迷惘,問弗蘭克我該怎么辦,他長嘆了一聲,說:“我年輕時逃避了不幸的婚姻,但一輩子被內(nèi)疚感所折磨。我真的沒有好的建議可以給你!”弗蘭克事實上早就把前妻和孩子們從南非搬到了愛丁堡,他買了一棟樓改成客棧給前妻經(jīng)營,這樣她就不愁工作和收入了。我問他孩子們的婚禮之類的場合他有沒有去參加,他說沒有,自己沒盡責任,在那種場面出現(xiàn)會讓前妻尷尬。

      最后一次見到弗蘭克,是在2015年9月初,我的兩個孩子都長大了,我的先生已經(jīng)回到華盛頓工作了一段時間。我們?nèi)ノ餮艌D看過親友,便開車過境到溫哥華看望弗蘭克。弗蘭克在弗雷澤河邊小道上一張長椅上坐著等我們。他的步履慢了,也不太做飯了,但還是自己照顧自己,身體也挺好的。他有個鄰居琳達,兩人約好互相照應,經(jīng)常打電話關注對方的情況。弗蘭克帶我們?nèi)ヒ患抑胁蛷d吃飯,他自己像往常一樣不多吃。他覺得,人在四十歲以后,心思就不能放在食物上了。他看著我們吃,聽著我們贊嘆溫哥華竟有如此正宗美味的粵菜,挺得意的樣子。飯后,他請我和孩子們上他的車,我有點猶疑,畢竟是88歲的老先生開車呀!孩子們很喜歡弗蘭克,興高采烈地上了車,我也就上了車坐在他旁邊。弗蘭克嘴角蕩起一絲微笑,車窗放下,雙手精準地握著方向盤,一踩油門,汽車又快又穩(wěn)地開出去了。一路上坡下坡,暖風呼呼地拍著臉,孩子們?nèi)杠S了。

      我們離開溫哥華前,弗蘭克把我以前送給他的大學校徽和其他小禮品還給我,說那些東西對我會更有用。我一陣難過,心想,Oupa,我還不想說再見啊。他就是這樣有條不紊的人,所有事情都要提前安排好。當我們別過弗蘭克,他黯然地回頭在人行道上慢慢往回走。他個子不高,望著他那孤獨的背影,我忽然意識到他是那么典型的一個梅州人。

      前幾日,琳達告知弗蘭克的死訊時提到弗蘭克去世前離90歲生日只差幾個月。驗尸官說弗蘭克死在廚房烤箱邊,應該是試圖換烤箱里的燈泡,因為頭伸進烤箱太多,身體的重量引起烤箱倒向他,擊中他的頭部。弗蘭克的家人從蘇格蘭趕過來處理了后事,把骨灰?guī)Щ厝?,撒在愛丁堡郊區(qū)他經(jīng)常散步的一條小徑上。

      這些天我一直在想著弗蘭克,想到的是他激動地告訴我,他永遠都忘不了的那第一次回梅州老家,踏進祖屋前族人為他放鞭炮的場景。他說,以前從來沒有人為他放過鞭炮!尋尋覓覓半個世紀,走過非洲、歐洲、美洲,繞過地球一整圈,才回到梅州,歸鄉(xiāng)路如此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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