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桐
當你沖破云遮霧罩,想走大路時,無數(shù)條小道拋灑面前,交織成曲,明媚如歌。
路成網(wǎng)的代名詞,籠的化身,是要掙扎成魚,還是要委身為鳥,已經(jīng)不是選擇的問題。小道成鉆,戳心穿肺,把肉身晾掛生活的曬場。所以,有水無水,魚均不能閉目,面對天空,鳥也無法振翅。
直到黃昏來臨,走在路上的人,自己也迷惑:是人降伏了路,把路踩在腳下,還是路俘虜了人,連同影子一同捆綁?
哪條路上,風雨都多。可以健身降壓煉心的風雨成神。小道叢中,還多隱藏蟲蛇,不斷吞噬瓜分時間的蟲蛇成魔。
重返大路,已是不二法門;如棄沙子,把小道踢回叢野。
遠離枯藤蔓草,擁抱大樹朝陽。
再回首,如穿過一場夢魘。大路如江河,正載你的航船,駛向更遠的遠方,不僅有詩,還有美酒。
小道己退隱,化作無數(shù)條簇擁浪濤的波紋。何處均有路,寬闊如胸。
已經(jīng)不能再用虹作比喻,它已陷落在塵世的煙雨深處。
已經(jīng)不能走進詩意的王國,那禪意的流水、可隱居的人家,己成褪色的畫。
新橋己裂縫,風無法彌補;老橋己模糊,雨無法擦亮。橋成歷史的斷層,在大自然的懷抱,正裂開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石頭的、水泥的、鐵的、鋼的,在城鄉(xiāng)地帶,人們雙手建起一座座橋。橋多如蓮花,把車的鄉(xiāng)愁普渡。
友情的、愛情的、親情的、象征的,在精神世界,人們的眼睛拆毀一座座橋。橋逝如哀歌,把神的青春唱衰。
你注目的是歲月之橋,我聚焦的是人心之橋。
能否伸出你的左手,交疊我的右手,重新搭建夢想中的閃光之橋?
生命如水,生死如橋。生是橋頭,死是橋尾。
穿橋而過的,除了風,還有生生不息,永遠不死的靈魂。
站成樹,玉樹臨風。站成鐘,警鐘長鳴。
每棵樹,相信自己青春不老。每口鐘,自以為是別人的鏡子。
朝前看,可見路的蜿蜒,天的高闊。
回首,也知情的牽絆,家的溫暖。記憶如敬亭山,互看都不厭。
面對生,有慶幸的歡呼;朝向死,卻有逃避的嫌疑。
夕陽己在燃燒,依然渴望置換成朝霞。
風雨,都在經(jīng)歷;生死,缺少訓練。
都市只見樓閣,不見墳墓;喪生,只聞哭泣,難聞歡笑。
活人與死者,難道不能共享陽光同照,不宜同飲月光的美酒?身邊的死,可以給更多的活以啟示!
生活,晃成了花瓣上的一滴露珠???,每滴都在閃光。
人,終將為土,是自然的寵兒。
身,或將成碑,是大地艷麗的花朵。
(選自《山東文學》2018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