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水平
善陀是一個村子,若干年前它在一座山的山凹里,它的熱鬧來自于屋子里的那些人聲。若干年后,善陀消失了,植物覆蓋了它。冬日樹葉落盡時,看過去,備受摧殘的村莊顯得生硬和突兀,一座寺廟的舞臺還在,只是沒有了背墻,敞開的舞臺猶如一扇落地大窗,更多的自然透過敞開告訴世人,物質完好的東西到最后都是以這樣一種形式完結。
村莊里一些屋墻之所以還在,是因為曾經村子里的人過于鋪張地用了石頭。
我能想象曾經的戲臺下,男女老少,到了趕廟會時分,唱戲的,賣香燭的,賣火燒的,賣丸子湯的,打情罵俏的,偷雞摸狗的,等等等等,都是圍繞著對面的大雄寶殿開始,跳大神的嗡嗡如蜂,與香煙繚繞、人聲鼎沸的戲臺傲然對立,二者之間,總是摻雜著皺紋的臉和骨軟的腿。
那時候,入村瞧戲,我們就這樣一窩蜂的擁進了善陀。
善陀實在是不大,十來戶石砌的屋子,青綠的草鋪天蓋地。有些花朵開著,猶如小女孩身上的碎花布衫,望過去異樣的舒暢。一座廟,高聳在小村中央,有幾朵白云,從綿延起伏的山岡走來,廟脊上的琉璃瓦被云彩遮擋了一下,一群不知名的小鳥呼哨飛起來又落下去,小小的跳動,襯托著背后蔥蘢的山巒,這些廟頂上黃綠相間的瓦楞,更顯得輪廓分明,光亮奪目了。紅的廟墻,翹起的檐角,善陀在人們無數的好感覺中,一定有觸摸到世外文明氣息的感覺。鞭炮響起,那些咧開大嘴笑著的人,點燃香燭跪下,高香上的煙氣繚繞著,求佛的人根據自己的欲求,還原著自己想象的生活。
我偷看那個賣香火的老人,她在比較兩張紙幣。她把明顯干凈的一張裝進了衣袋,另一張握在手里,等待找零。她嘴里喃喃:你該燒一炷高香了,看那些開著小轎車的人,有人前呼后擁都是前世燒了高香。
把錢看成一種吉祥幸福是一件好事,新舊是不是她生存的一種好心情呢?!高香,只是要整理出一個干凈、沒有臭氣、看上去莊嚴的說法場所,如此,它的意義與高矮又有多少關系?我轉身走出廟門,惶惑間居然不知里面供養(yǎng)著什么樣的神佛。現(xiàn)在想,好像蓮花寶座托起的佛,有一張豐腴的臉。
正是五月,一大片黃燦燦的油菜花,朦朧的潮氣,清水流過,禾苗正在生長。念著牽掛著同時被惦記著,應該是很幸福的事了。愛是平常,有愛心,始終懷念愛的人,任憑時間之水流逝,如此,便看見了那個樸拙的老人。他正挑了一擔水走進油菜花田。他彎下腰,然后直立在花田中央的一塊土包上。他突兀地站著,哼著歡快小調,很自在地在油菜花田里勞作著他有意義的勞作。那么,油菜花田里還生長著一種什么農作物?這么寧靜致遠的小村,因何要修一座廟?修廟人一定懷有夢想接近實現(xiàn)的目的。
一盤石碾。疏疏的有一枝桃花斜過來?!叭嗣嫣一ㄏ嘤臣t”、“桃花又見一年春”、“催出新妝試小紅”、“為他洗凈軟紅塵”……你看,有桃花在,一切就必然帶著浪漫的寓意了。桃花從一座小院的墻頭上伸出來。院內沒有人住,春風吹的野草瘋長起來。石屋的門兩側有春節(jié)的對聯(lián):“春風送暖驅寒意,幸福不忘報黨恩?!倍嗝磁?,像春雪在陽光下就要暖化了。我走近它,記下。沒有人住的石屋,貼著暖心的對聯(lián),很有味道。
看天。天上有云,云本無根。世人都說那云有一種超然物外的心境呢。是啊,那云,混沌無識無序,依偎戲耍在山的懷里。誰又能說混沌不是一種大境界呢!像這善陀人家,只守著自家的老屋,守著一種不變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兒育女,修房造屋,抽幾口旱煙,看幾朵云彩,心里平和著,吼幾聲地頭田間的秧歌,咂出一些活命的滋味來,你能說這不是一種幸福!其實,幸福是一種自我感覺,體驗存在于感覺的過程中。幸福,難以傾訴,也不可理解。就像這云一樣,云飛云落,都是平常。
云與人一樣,同是一段生命的過程。坐看云低,仿若洞見一段生命的無為和無知。云的家園是山、是江河湖泊、是草叢樹林,寧靜的自然對于人類,不也意味著一種永恒的家園么。
山、水、草、木、生命、智慧、勞作與汗水澆灌的豐腴。油菜開花,它使我們在生命的輪回中懂得自省與平和是一種美好的品質,讓我們知道翻越一座山之后是裸露出的亙古的寧靜與莊嚴。
我走近那位老人。我說你在澆灌什么?
“澆灌墳塋上的樹啊,萬年松柏?!?/p>
他用手指給我看,先他而去的女人就留在那里。那樣輕松,這樣說,沒有一點傷感,但,仿佛,是真的,如延續(xù)著的生活的從前。老人瞇著眼睛。挽留一些事情真的很難,很多人事也很復雜,到了這樣的年齡,如果有痛苦,痛苦就會與生活永遠相伴了,不為痛苦去浪費閑余的時間。
老人走過去,從我面前,以一種自在的神態(tài)。
他的女人就在那里,油菜花田,等待著親愛的未亡人。月球和地球的距離,必然帶著詩意的浪漫。掰著指頭數日期,一日兩日,農婦不緊不慢,安穩(wěn)得驚人。守候著靜止在四季輪換的油菜花田,她是這世上最有定力的一種人。
有一天,老人將回到小屋,重新開始舊的生活??諝鈨袅?,心也凈了,情緒似也變作透明。冬日白雪覆蓋,春天幼苗返青,五月百花盛開。葬在這油菜花田的善陀人真是好福氣啊。
時間好似昨日。
沉默下來的善陀,山中的花期這般爛漫,得益于毫無陰霾的雨露滋養(yǎng),潔凈而又恣肆??吹竭^生命爛漫的時刻,那個存在過的善陀,就像黃土地上一塊沉默的土坯,站在山上石壘的豁口處,能看見巨大的深壑,它已經走出了生活之外。
有詩意的生活和有過多物質的生活相比,善陀在大山里,就名字而言,暗隱著某種歲月的從前。
寂靜之味
我一直認為荷花和淤泥是有性愛的,從人類的幸福觀里來解釋,似乎一切都應該在血脈里傳承。其實不對,比如植物與土地,牛馬從土地上走過,啃食著多汁的青草,冒著熱氣的糞團子落在土地上,植物一得瑟,一場雨水,又是茂盛的搖曳。這種高情深韻而非局促倉皇的調情,看起來是外在動作,實則并非用意,一用意就徒勞了。
喜歡植物與泥地的愛情,無性,惟其如此,春天才會如在眼前。
荷花長在暖光暖香里,初夏,坐在它長身玉立的影子畔,有些醉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越來越有味。醉著,一直醉到秋天,荷花有了古舊情調,落紅之后的藕比荷花更有味道,更舒服那么幾分。不單因為蕭瑟,更多的是空氣里清揚的枯寂味,是季節(jié)不經意的細節(jié)總和,被光線和色彩相加,荷花在水面上驚心動魄得,叫你當下就想寂寞到寂寞深里去。
人有些時候不一定是被書本感動,而更多的時候是被情景感動??鞓罚且粋€逼近日常的詞。有些時候來了又走,留不下什么,但知道那一池的好,那份旁若無人的自在,意境藏得深,風姿綽約是可以推開俗世的。
想起祖母的三寸金蓮。千年庭院,青磚綠瓦,斗拱檐壁,陽光森森細細照進來,那雙金蓮慢慢移動著,矚目在一棵石榴樹下,樹下一缸荷花粉艷。祖母穿靛藍粗布小衫,土織布染色的那種。還沒婚娶時,在小院開墾一片菜地。祖母死后衣裳歸我,袖口上有一圈老繡,平繡,婉約的魅,素凈的時光就在我的袖口上擱淺。在我對這段永遠眷戀的緣由里,常常會在紅袖前擱置一杯蓮心茶,苦苦的,讓時光呈現(xiàn)出寂靜。瓦藍的天空上升到我仰望的高度,那一口苦下咽到喉部,不知道為什么,感覺有荷花的妖魅之味。
年輕時不喜歡大紅大綠。穿綠也是舊綠長裙,穿紅也是暗紅衣。很珍惜色彩。想來,還是喜歡白色,多余的背景都多余了。白如光,如雪上返照。尤其是月下,一塘的妖艷。要想俏一身孝。民間的打扮,浪漫散懷的趣味,追求形而上的,每一次相遇都重在個性上,會眷戀,風吹過去,水墨的意蘊在流瀉。
買過一襲長袍,是一個小圈子里流行的牌子“布言布語”。幾筆墨像水暈開似的,一尖荷花,要在極瘦時穿。水蛇腰,風擺柳,很貼近風情萬種。
有一年夏天我穿著它去見一個人,回來時很晚了,打出租到我家門口。我的住地在城市郊區(qū),左手右手都是練歌的地方,前方是火葬場,院子后面是戒毒所。那是一片長著荒草的郊外,入秋的草葉鬼魅搖曳,我告訴司機往草深處走,他一臉驚異。丟下我,夜色中,他絕塵而去。
后來就不穿那件袍子了,做了睡衣。睡如小死。睡在人間望斷天涯路上,睡在虛谷的畫意里。
虛谷的畫有蒼秀之趣,敷色清新,落筆冷消,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的性情孤僻有關。他的荷花是經得住挑剔的,離爛泥還有兩步,但已經生根了,寂靜之外還有人煙。有時候想到,天才的成功,需要時代給予充分的條件,國家興亡,于他來說也不過是季節(jié)交替,時代怎么舍得給一個喜蕭瑟的人更多條件呢?
少年畫荷花的人喜歡極淡的艷,無欲的美,無情的動人。年老的人反倒喜歡用粗糲的技法畫出那種奇怪的雋永和生機,迢遞的安寧,咫尺里的曠遠,那是欲說還休的傷身傷世呢。我想,我的晚年一定要像黃永玉的紅荷,艷俗、妖媚,精怪一樣,盡量去貼近中國的民間。
真不知道未來還有沒有中國民間。
黃永玉筆下的紅荷,它們沒有給人那種非常清高、出世的感覺,而是一種很絢麗、很燦爛的氣質。他曾開玩笑說:“荷花從哪兒長的,從污泥里面長的。什么是污泥呢?就是土地摻了水的那個叫做污泥,是充滿養(yǎng)料的那種土?!倍嗪玫脑?,富貴藏在情愛里的,竟然是泥作它的養(yǎng)料。
幸福是小曖昧,有羞恥的欲。依窗處,清茶一杯書半卷是一種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呢?好!萬事過去皆于酒無關。于什么有關呢?于恩愛有關。
原本兩個恩愛的人,在泥土通往糧食的道路上,還有多少人懂得?人的欲望和要求沒有那么熱鬧,太爛熟的生活都是俗常,都該有草木性情。
喜歡枯荷,著迷一樣燃燒?!翱莺纱萦郏嗌匐x聲,鎖斷天涯訴幽悶。”枯,是不好畫的,有一種極端的精神特質,說不出那樣衰敗的葉子里到底藏著什么打濕心靈的東西??莸纳徟?,意興闌珊的冷,珍珠如土金如鐵,天地的骨鯁危立聳峙,貴在神,形貌已不重要了。
只可惜,能面對秋日枯荷蕭瑟相邀喝酒的人少了。偶爾,已成為一種懷想。因此,人世間的紅顏知己總是要掛在嘴上才真實。
吃過用青綠荷葉包裹著的雞,味道極好。是把加工好的雞用泥土和荷葉包裹好,用烘烤的方法制作出來的一道特色菜。盤子里的貨色在燈光下色澤棗紅明亮,芳香撲鼻,板酥肉嫩,真叫個好吃。它的制法方法與周代“八珍”之一的“炮豚”有點相似?!芭陔唷本褪怯谜惩涟讶樨i包裹起,加以燒烤,然后再進一步加工而成的菜。
人真是要有情緒的節(jié)制,真正的“福”不奢華,反而樸素。沒有至情至性的人是消受不起這般福分的。青綠的荷,初生長時有藕帶,再大些會開出花,花謝過就會長出好吃的蓮蓬,蓮蓬過后蓮藕就長好了,就連那荷葉,都可以被用來煮粥,克勤克儉的樣子。
夏日的黃昏,院子里養(yǎng)一缸兩缸三缸荷,荷下養(yǎng)了錦鯉,入伏,漸漸長得亭亭玉立。荷花開的日子真叫人醉生夢死。人的欲望和要求不一定是熱鬧,太爛熟的生活都是俗常。誰一輩子活著不是為了俗常?只有為了俗常下的那一種寂靜之味,才要去欲說還休,欲說還休。
心心念念
當人活在最明白的時候,或者最沮喪的時候,一首喜歡的老歌,可以幫助你完成抵達一種覺悟能力。比如說,你不需要借助其它方式疏導自我,只需要聽一首你喜歡的歌曲,這首歌曲就可以寄托你此時的情緒。反復聽,不僅可以清理自我雜質的時光,更是與理解遙相守望的兄弟。
很多年,一直這樣打發(fā)自己閑余的時間,它讓我參悟其中的玄機,并接受了它,為我內資源攝入了真正的貴族元素,讓自己成為自己的讀者。那些場景,頑固地藏在我的心念深處。無論耐力、韌性或定力,總是摻雜著歌聲,如若逢上一場細雨或著滿天雪花的日子,便會有聲有色地走來,它們喚醒了我的審美愉悅和生命疼痛,讓孤獨獲得了巨大的撫慰。
我一直認為,懷念,是一個人的宗教。這種身體力行結合了社會背景與天然,格外是一個人宗教的悟意之美。
那一年我去北京,閑暇時去動物園服裝批發(fā)市場轉悠,很多年,我的很多的棉麻服飾基本上都去那里淘。服飾于女人的需要,是一個女人很難修正的壞習慣,多余永遠是不夠的。在動物園門前的地下通道,一個二十啷當留著一頭長發(fā)挺藝術的年輕人,他無視旁人的彈奏著吉他唱一首老歌。他的對面坐著一位無視旁人的女子,很長時間就那樣一個坐姿,所有人只看到她長發(fā)腰際的背影。面朝那個吉他歌手,她一定有一張潔凈的素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袒笾橈L起伏的歌聲,她和她的吉他手仿佛與世界之間,隔著一層霧,她幾乎是不動聲色的。
此時,我站在通道口的第一層臺階上,他的聲音透過通道漫無邊際地覆蓋了我,磁性地深嵌進我的耳膜。我猜想他因何要如此澀涼地唱?外面有雨,雨下得不大,但還是有雨水流下來汪了一片。這時,有兩位老人相互攙扶著蹣跚走過,滿頭如雪的發(fā)絲,在地下通道的光線里模糊成兩片云朵。他們微笑著說著話把歌唱中的聲音推向兩邊。這時歌手的歌聲戛然終止了,通道里靜得空曠。我很清楚地看見那個歌手盯著走過的老人,他為那一對老人而停止歌唱。之后吉他聲再一次響起。他的唱籠罩在一種氛圍里,是一股很粗很粗的絲,在通道里蕩來蕩去。那個沒有回頭四顧的女子,我想她的專注,她已經習慣了這個男人,他的歌聲讓她充滿了愛意?;蛘咄O?,或者開始,斷斷續(xù)續(xù)的,處于一種徹底的寂寞中的她,吉他手一定是她的晴天。反反復復的一首歌曲,仿佛有巨大的力量,抵御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誰也不能打攪他們。
我想起了兩句詩歌:“如果我們的心變了,至少還有一首歌可回憶”。
那樣的感覺,帶點猶豫的非常低暗的情緒感染了我。
他唱的是羅文的歌《朋友,你好嗎?》
“朋友你好嗎,情形能習慣嗎,那邊冬天凍嗎,附于窗紗是否雪花?朋友你好嗎,仍常含著笑嗎?這邊今天雨灑,夜深之中是一串牽掛。……朋友你好嗎,仍常含著笑嗎?”
每個人從這個世界上走時,都會留下什么,羅文留下了歌聲,歌聲從我的肩膀上劃過去,我突然清楚地聽到有人說歌手的女人是個瞎子。
本來音樂就具有不可言說性,有些場景只有經歷了,才知道忘記很難。
2010年我去韓國,夜晚,時有小雨飄落,我和朋友走進一個地下酒吧,是一個退休下來的老藝術家的私人酒吧。他的收藏里有他旅行到各地的登機牌,還有他用過的樂器和穿過的有時代烙印的服裝。他在夜晚的燈光下彈著吉他給我們唱一首老歌。他是那樣真實,像是經歷人生另一次重新開始的真實。伴隨著歌聲播放著的是他這一生各個時期的老照片,從童年時期,到他經歷了三次婚姻和他的三任妻子。畫面中他的妻子們風姿綽約,每一位妻子都撫慰著他備受生活摧殘的內心,他的笑容是給予這個世界的明亮和清涼。
歌聲流經歲月身體穿越而來,我們被感動。他的聲音變換,擴散著,有時候是一種帶點神經質的低到極點的情緒流露,有時候又揚起來。樂器變音,聲音變調,似乎他將原歌聲再處理。幽暗,雖然涉及外界的景觀無多,我依然被他感動。雖然沒有那些電樂效果,卻極具電流質感,他的唱很唯我,所有人的聽也很唯我。那是保加利亞一個潮濕而寒冷的晚上,是秋日下了小雨的晚上,時間、地點,還有一生中能聚在一起的人,第二天就要散了,不可重復的相聚。當我回憶那次在保加利亞的日子,我努力記憶,回憶起來的依然是那個歌手的唱。我想說,記憶一個城市的美好,也許是這個城市的歌聲。
一直喜歡天空的恩賜,有雪的日子,有雨的日子,孤獨在一個人的世界里,去懷念一些人事,那些人事里必定有歌聲走來。那些歌聲里的故事伴隨我走過多少年,多少年之后,窗前的那一排楊樹長得高過了屋頂,樹杈上的鳥窩擴大了我瞭望的景致,某一天,我突然發(fā)現(xiàn),原本是一只鳥窩的楊樹上又多出了兩只鳥窩。
又某一天,天空下著小雨,那些名字叫“喜鵲”的鳥們在樹杈上飛起飛落,聽一只鳥叫,沒有和鳴。如果我不是很認真地去望窗外,也就看不到楊樹上發(fā)生的變化,也就永遠不會理解那為美妙所遮擋的空間。那么多的念念不忘,打動我,陪伴我,在我一生走過的路上,讓我感受了生活的美好,我有什么理由不微笑著去面對剩下的日子呢?
音樂解除了我生活的武裝,當那些聲音從我的身體經過的時候,我只有一個念頭,安靜,此時,沒有比安靜更安靜的活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