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歌
我不知道是我成績一直太好放松了警惕,還是“皇室戰(zhàn)爭”的魔力太強引得我欲罷不能,總之高二的那個暑假,我陷入了這款游戲無法自拔。
高三開學前去省城參加了化競的復賽,接著是入學摸底考試,均以失敗告終。我坦然地給自己找借口:每學期入學摸底考雖不太理想,但后來都有好轉(zhuǎn);大不了不再玩游戲了,把精力和時間都放在學習上;還有高三好幾個月,時間完全夠用……
開學后,我依然沉迷在虛擬的酣戰(zhàn)中。中午住在學校宿舍,我常常拿著手機和同學聯(lián)袂主演,從不休息。晚上是三節(jié)課,回到家我早已精力不濟,但茍延殘喘地應付課業(yè)的間歇,仍不忘偷偷打上幾局。每天早上醒過來的第一反應就是還有作業(yè)沒有寫完……
終于有一天,從來不說我的父親嚴厲地教訓了我,并且沒收了我的手機。我向父親承諾一定會對游戲斷舍離,但依然有許多次,我心癢難耐,就找借口,從父親那里要回手機,如饑似渴地飲著魔藥。
如果不是物競復賽的慘敗,估計我會繼續(xù)在私欲和自欺中麻木并漸漸沉淪。九月中旬,物理老師公布了復賽結(jié)果,班上連我共四人參加復賽,唯獨我連省三都沒撈到。在這之前,我一直以為省二對自己來說如探囊取物。當同學們對獲獎學霸連連道賀的時候,我似乎感到一波又一波的潮水向自己涌來,無法呼吸。我穿過鬧哄哄的人群奪門而出,快步走出陰森森的走廊,逃到教學樓外。
我強忍著眼眶里蓄得滿滿的淚水,想找個僻靜的角落好好哭一場,或者把自己狠狠地捶打一頓。我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路越走越窄,仿佛邁進了一個死胡同,我甚至已經(jīng)能夠清晰地看到胡同盡頭那堵又硬又冷的墻。
我笑傲了初中三年,笑傲了高中兩年,卻在高三的剛開始就跌至谷底。我突然覺得自己當初想考985高校的豪情相當荒唐,事到如今還在抱著曾經(jīng)的一點點成績沾沾自喜,在懶散頹廢中自欺欺人。當我走過學校畢業(yè)生光榮榜的時候,那奪目的鮮紅和華貴的金黃徹底刺痛了我,淚雨終于不聽使喚地滂沱而下。
那次是我命中注定的一個轉(zhuǎn)折點,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不禁非常感激我的班主任。當我無助又無力地站在辦公室的時候,他非但沒有一絲絲的指責,還有證有據(jù)地找出我所有學科學習中的長處,讓我優(yōu)化今后的學習方法,并且告誡我一定要放下個人喜好,哪怕這種感覺很痛苦。最后,他竟然十分肯定地說道,最終我一定能夠涅槃重生,一飛沖天。
我清楚老班其實是在給我打氣,任何的成功都不會唾手可得,而我的涅槃更不可能那么輕而易舉。但老班關(guān)切的眼神給了我足夠多的撫慰,誠懇的建議和到位的分析讓我在無邊的黑暗中抓住了一縷曙光。
我不再時不時地期待游戲帶來的亢奮和澎湃。開始的時候確實不太好受,特別是一到周末,在家自學的時候,閑散的時間舒適的環(huán)境讓我恍如回到了暑假,不知不覺就又想起了它。為了驅(qū)逐它對自己的干擾,我要么看下電影,要么在小區(qū)里散散步。當我拿起書本在題海中搏風擊浪的時候,有許多次,我感到疲憊不堪,很想很想抽身躲到游戲里去,那里沒有煩惱沒有壓力。但我不住地對自己說,放下,放下,再放下。我已經(jīng)給了它太多的時間和情感,我已經(jīng)不再需要它。好像是結(jié)痂的疤痕,我得讓丑陋的痂自己脫落,讓受創(chuàng)的皮肉重新生長。我放下游戲的時間越長,它對自己的吸引力就越小。沒有了它,我的思維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能夠進入學習狀態(tài),遇到學業(yè)上的困難不再像以前一樣躲到游戲里逃避,而是能夠直面,慢慢去尋找辦法攻克。
現(xiàn)在,我不太回憶自己高考的如愿以償,讓我回味更久的是我曾經(jīng)的曲折和掙扎。高三那年讓我懂得,有時阻礙你的只是一個小毛病,但無論在何時,也無論什么境遇,只要有堅定的信念和百倍的勇氣翩躚起舞,哪怕是最平庸的生命也能不被自己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