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雨航

人生低谷，重癥女孩遇見暗戀對象

1988年出生于廣西南寧的賴敏，大專畢業(yè)后，在南寧一家旅游公司做導游。不久，賴敏便和公司里一個叫陽明（化名）的小伙子戀愛了，兩個人如膠似漆，感情也逐漸升溫，都有結(jié)婚的意愿。然而，就在陽明打算帶賴敏去見父母的那天早晨，賴敏卻無緣無故地狠狠摔了一跤。陽明當時嚇壞了，想帶著鼻青臉腫的賴敏去醫(yī)院，但賴敏搖了搖頭。因為她心里清楚，那個困擾了她十幾年的惡魔終于找上門來了。

賴敏的母親患有企鵝病，醫(yī)學名稱叫小腦共濟失調(diào)癥，是一種遺傳率很高的疾病。賴敏的母親和舅舅都是死于這種疾病。賴敏的父親在出車禍之前，曾擔心賴敏會重蹈她媽媽的覆轍。賴敏也一直祈禱這一天永遠不要來，可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賴敏心里清楚，只要這種情況一出現(xiàn)，很快她就會出現(xiàn)行走障礙，乃至癱瘓。賴敏不想對男友隱瞞，如實向陽明說了實情。

陽明的父母知道賴敏的病情后，堅決不同意陽明和賴敏在一起。陽明不敢違抗父母的意志，向賴敏提出了分手。就這樣，賴敏在失去雙親、身患重病之后，又遭遇了殘酷的失戀，陷入了人生最慘淡的低谷之中。那幾天，賴敏心情壞到了極點，她在自己的QQ空間里寫下了一些悲觀的思緒。

讓賴敏意想不到的是，她的那些悲觀文字被一個關注她很久的小伙子看到了。這個小伙子不是旁人，就是賴敏的小學同桌、初中高中同學丁一舟。丁一舟小時候?qū)W習不好，也特別頑皮，別的小朋友都不搭理他，只有賴敏不嫌棄他，對他好。賴敏的笑像一顆小太陽，溫暖著孤寂的丁一舟，為了回報賴敏對他的好，丁一舟每天抓金龜子給賴敏玩兒，逗得賴敏哈哈笑。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丁一舟一直默默地關注著賴敏，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喜歡上了賴敏。

高中畢業(yè)后，丁一舟沒有考上大學，自費學習做了一名發(fā)型師。而賴敏考上南寧的一所旅游院校，畢業(yè)后進入一家旅游公司做了一名導游。由于生活和工作環(huán)境的變化，兩人漸漸地失去了聯(lián)系?？墒?，丁一舟心里一直忘不了賴敏，但又不敢冒然去打擾賴敏的生活，便從一個高中同學那里要了賴敏的QQ號，并以一名陌生人的身份加了她，從此就在空間里一直關注著賴敏。

當丁一舟看到賴敏空間里的一些悲觀文字后，一顆牽掛著的心便提了起來。正當他不知怎么去見賴敏時，命運有意垂青于他安排他們再次遇見。在一次同學聚會上，丁一舟終于見到了失聯(lián)多年的賴敏，當他得知賴敏的艱難現(xiàn)狀后，壓抑多年的情感突然爆發(fā)，他毫不遲疑地隨著賴敏來到她家，將她所有的行李連同陪伴賴敏的狗狗阿寶，一起帶回了柳州自己家。

為愛走“心”，小伙拉著女友環(huán)游中國

意外重逢丁一舟后，賴敏心里既高興又糾結(jié)。她不知道怎樣面對這份突如其來的愛情，她怕重病的自己成為丁一舟的負擔。但丁一舟堅定的話語讓她的糾結(jié)瞬間煙消云散：“敏敏，余生，讓我來做你的手和腳，我們活成一個人，永遠不離不棄！”聽了丁一舟的真情告白，賴敏才把失戀后封閉起來的心重又完全地對丁一舟敞開了。

回到柳州后，丁一舟邊工作邊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賴敏，給她買好吃的補養(yǎng)身體，為她遍尋治病的藥物和偏方。但一切都是徒勞的，隨著時間的推移，賴敏的病還是越來越重，剛開始她還能像企鵝一樣搖搖擺擺地自己走路，后來走路越來越艱難，再后來就只能坐上輪椅出行了?？粗∏槿找婕又氐馁嚸?，丁一舟內(nèi)心痛苦萬分卻又束手無策。

雖然有了丁一舟悉心的照顧和愛情的滋潤，但賴敏的心中還是感到非?？鄲?。每天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著四面冰冷的墻壁和一面天花板，她的心情越來越煩躁，難道就這樣等待死亡的來臨嗎？不！賴敏想起剛出校門做導游時的愿望，那就是走遍祖國的千山萬水，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

一天晚飯后，賴敏拉著丁一舟的手說出了自己的心愿：“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我寧愿出去看看這個精彩的世界，也不愿意盯著冰冷的四壁等死。”丁一舟一下把賴敏拉進懷里，抱著她溫柔地說：“好，那我們出去走走看看?！倍∫恢酆芾斫赓嚸簦杭依镌侔惨?，每天面對的也永遠是四面墻、一個天花板；在外面旅行就不一樣了，每一天醒來的風景都是不一樣的。而他希望，在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的時候，她的回憶是彩色的。

丁一舟辭掉了發(fā)型師工作，采購了必備的戶外用品，并為這次環(huán)游中國的旅行制定了詳細的計劃：以柳州為起點，沿途穿越拉薩、西寧、青海湖、敦煌、張掖、蘭州、黃山、南寧、賀州、桂林……總行程六萬公里，在中國版圖上走出一個“心”形。聽了這個極其浪漫的旅行路線，賴敏驚喜地失聲尖叫。

2015年1月1日，丁一舟和賴敏開始了他們的走“心”之旅。一輛單車，一條狗，一個輪椅，就是他們的“全副武裝”。丁一舟騎著單車，拉著坐在輪椅上的賴敏，狗狗跟在一側(cè)。上路不久，問題就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把他們淋得如落湯雞一般，丁一舟馬上意識到他準備得還不夠充分。于是他買了一輛二手電動車，并裝上了能遮風避雨的簡易車棚。

丁一舟身上帶的錢并不多，買了電動車后便所剩無幾。但即便這樣，丁一舟也堅決婉拒一些企業(yè)和愛心人士的捐助，他說：“我要以我自己的力量，達成所愛之人的心愿?！本瓦@樣，他們身上的錢沒了，就停下來找活干。丁一舟吃苦耐勞，什么苦活累活都干。一路上，他做過發(fā)型師、泥瓦工、放牛工等，等賺夠三五千元后，就再次整理好行囊，繼續(xù)出發(fā)上路。

見證愛情，六萬里路云和月

2016年7月1日，丁一舟拉著賴敏走到了他們向往已久的西藏拉薩。拉薩是他們的夢想之地。在318 國道的石頭上，賴敏用紅筆寫下了那首歌的歌詞，“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更讓賴敏驚喜的是，當晚在布達拉宮廣場，丁一舟換上一身西裝，捧著一束他在野地里采摘的格?；?，單膝跪在賴敏的面前向她求婚：“敏敏，嫁給我吧！雖然我給不了你榮華富貴，但我會給你幸福和快樂……”那刻，賴敏幸福得哭了，眼淚簌簌而下。她不住地點頭：“我愿意！我愿意！”

喜鵲登枝，雙喜臨門。求婚后不久，賴敏便發(fā)現(xiàn)自己意外懷孕了。當賴敏把這一喜訊告訴丁一舟時，丁一舟高興得像個孩子一蹦三尺高，對著天空大喊：“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但冷靜下來后，丁一舟考慮到賴敏的身體狀況，勸她別要這個孩子。但賴敏很固執(zhí)，不同意，她堅持要給丁一舟留個念想，當她走了以后，有孩子陪在他身邊。她甚至給孩子起好了名字——路遙。

然而事與愿違。他們到達陜西西安后到一家醫(yī)院產(chǎn)檢時，產(chǎn)檢醫(yī)生告訴賴敏和丁一舟，腹中五個月大的胎兒同樣患有企鵝病，并且胎兒已經(jīng)停止了發(fā)育。盡管心中有千般萬般不舍，賴敏還是進到手術室引產(chǎn)了孩子。為了紀念胎死腹中的女兒丁路遙，丁一舟在西安郊區(qū)白鹿原鯨魚溝找了一塊空地，建了一座簡易的“路遙居”。

時間會沖淡一切，悲傷總會過去。休整一段時間以后，丁一舟和賴敏繼續(xù)踏上走“心”之旅。此時，央視的大型文化情感類節(jié)目《朗讀者》向他們發(fā)出了參加節(jié)目的邀請。其實，一路上有很多家電視臺邀請他們參加節(jié)目，但都被丁一舟婉拒了，丁一舟不想賴敏被打擾、被熱議，只想她安靜地享受旅途上的迷人風光。但這次，賴敏同意參加《朗讀者》，她說她要把對丁一舟的愛和感激，面對全國觀眾“朗讀”出來。在節(jié)目現(xiàn)場，賴敏朗讀了三毛的《你是我不及的夢》書中《夜深了，花睡了》文章的片段，在如歌如泣的朗讀聲中，賴敏與丁一舟仿佛就是另一個版本的三毛與荷西。

一路上，賴敏開心極了，甚至忘卻了身上的病痛。她與千戶苗寨、洱海、布達拉宮、青海湖、莫高窟“對話”，欣賞了不同地區(qū)繁花似錦的景色，了解了不同民族的風俗和風貌。然而在欣賞了美麗景色的背后，也經(jīng)歷了不可預知的風險。在經(jīng)過青海湖附近無人區(qū)時，他們遭遇二十多頭牦牛的襲擾，多虧了附近的一條牧羊犬，它沖上去撕咬，丁一舟才護著賴敏快速脫離了險境。在穿越新藏線時，天空突降大雪，電動車無法通過太陽能充電，沒能在原定的時間內(nèi)走出無人區(qū)，導致補給不足。所幸丁一舟發(fā)現(xiàn)路邊一頭牛的干尸，那幾天，他們啃咬著硬如石頭的牛肉，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

2018年初，丁一舟與賴敏歷時三年、穿越十省百城、全程六萬里的走“心”之旅終于圓滿地畫上了句號。他們重新回到了廣西柳州，一起坐在西環(huán)路上的一家螺螄粉店內(nèi)“嗦粉”。賴敏看著滿面風塵的丁一舟，深情地說：“感恩上天給我的一切，包括你，因為你也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也許，你就是我用我的小腦跟上天交換的?？墒牵也缓蠡?。能在此生遇到你，我就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

無論今后的路有多長多曲折，丁一舟和賴敏因為有彼此相伴都不懼怕。路途遙遠，他們始終在一起呢。

責編/劉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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