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當代英國小說家朱利安·巴恩斯(Julian Barnes,1946—)的代表作《英格蘭,英格蘭》是一部蘊含多重主題的作品,而最為明顯的莫過于“英國性”與“真實”和“虛構”兩大主題,表面看來似乎這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主題,然而其存在著內在的辯證聯(lián)系。本文以《英格蘭,英格蘭》為研究對象,對其雙重主題進行了分析與解讀。
關鍵詞:朱利安·巴恩斯;英格蘭;英國性;真實;虛構
作者簡介:牛乾(1991.10-),男,河北邢臺人,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方向。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15--02
一、英國性的主題意蘊
19世紀至一戰(zhàn)前夕,英國可謂是真正的世界霸主,贏得了日不落帝國之稱,民族自尊心自信心得到極大加強,而二戰(zhàn)后,世界多極化趨勢已勢不可擋,英國雖仍居發(fā)達國家之列,卻喪失了其超級強國的地位,伴隨經濟衰落而來的是整個民族意識的覺醒,英國的諸多作家在其作品中都表達了對英國未來發(fā)展路徑的擔憂,究竟英國該何去何從?誰也給不出完美的答案,然而人們的共識是提出問題是解決問題的前提。朱利安·巴恩斯在《英格蘭,英格蘭》中便體現(xiàn)了其對英國性(Englishness)的關注,那何為英國性?什么能夠代表英國?英國該是什么樣子?這些問題在其小說中都有所關照,巴恩斯企圖使讀者重新審視英國的民族身份。
英國性指的是英國的民族身份,是人們對于自己身份的確認和對于一個國家或者民族的歸屬感,一種不管何種身份地位,但都共同享有的精神。而民族身份的形成又直接來源于,比如:民族象征,一個國家的語言,民族歷史,民族意識,血緣關系,文化,音樂,菜肴等等生活中的“常見事物”,英國性本身遵守了多樣性原則。[1]在小說的第二部分,作者借皮特曼爵士之手打造了一個能呈現(xiàn)英國所有典型特征的主題公園 “英格蘭,英格蘭”,這個公園其實是對英國的精簡版復制,島上的復制物如皇室、大本鐘、曼聯(lián)足球俱樂部、羅賓漢和他的逍遙幫、板球、莎士比亞等都無不體現(xiàn)了英國性,因為這些事物是英國人共知共享的,也是其他國家對英國代表物的典型印象?!坝⒏裉m,英格蘭”這個主題公園是作者對英國性的重新建構,然而這一建構過程中不無辛辣的諷刺,而最為辛辣的諷刺莫過于小小的懷特島被復制了極具英國性的典型事物,從而由一個類像 (Simulacrum)完完全全地取代了英國大陸的地位。小說情節(jié)表面有些荒誕不經,然而卻發(fā)人深省,倘若一個國家都可以被仿造出來,那英國性不過是可以隨意復制的事物罷了?
二、一個真實與虛構的世界
在巴恩斯筆下,體現(xiàn)英國性的事物不一定便是真實的,也有可能是虛構的。正如作者在其作品如《十又二分之一章世界史》中所宣揚的那樣,歷史是可以被重新書寫的,所以歷史真實性受到質疑。在小說《英格蘭,英格蘭》中作者運用了“原始(original)”及“復制(replica)”兩詞作為真實與虛構的代名詞,而這也恰恰是折射了新的千禧年社會亟待解決的難題:何為真,何為假?何為原始物,何為復制物?當下社會中,倘若有人散布了一則虛假新聞,聽者的態(tài)度自然也會因人而異,并不會對其一味肯定或否定,所以新聞尚且如此,那歷史呢?總也是存有爭議的,因其存在不確定性,其源頭亦無人知曉。作者借小說中一個法國知識分子之口,強調了復制物在社會中的發(fā)展趨勢,“我喜歡復制藝術品,而不喜歡藝術品本身,喜歡激光唱片的完美音效和幽靜,不喜歡不斷聽到咳嗽聲的交響音樂會,喜歡錄在磁帶上的書,不喜歡捧在手上的書本”。(62) [2]小說的主角皮特曼爵士試圖把懷特島打造成一個具有英國所有典型特色的主題公園,可以說他和他的智囊團成功地復制出了一個“新英國”,在這里有國王,也有國會,其甚至在國際舞臺上都扮演了重要角色,而舊英國(Old England)卻逐漸走向了衰落,甚至連歐盟都拋棄了它。當瑪莎成為項目CEO后,她的威嚴竟使得國王對其俯首稱臣,在這里連英國國王都成了一個傀儡。雖然懷特島成了一個極具英國特色的縮小版英國,但島上的很多事物其實都只是商業(yè)巨頭皮特曼爵士獨斷專行的結果,比如在設計島的標識(Logo)時,他覺得歷史學家邁克斯(Max)編的故事很有趣味,所以一個標識被賦予了一段虛構的歷史;歷史學家在描繪本地的神話時,根本沒有關注神話的出處和實際的文化意義。邁克斯這位官方的歷史學家深諳后現(xiàn)代語境,他認為沒有最初的原始場景,一切都是對現(xiàn)有事物的復制,一切都是建構的。在這個真假難辨,亦真亦幻的后現(xiàn)代世界里,現(xiàn)代人在發(fā)展經濟的商業(yè)利益驅動下主觀地利用和篡改歷史。[3]這種重塑的歷史人物和事件使得歷史失去其本來面目,淪為當代人的奴隸。[4]當瑪莎質問麥克斯博士是否他覺得一個“贗品”項目就應該有一個“贗品”標識時,麥克斯博士回答,“在我看來,所謂贗品,指的是遭到了背叛的真實性??墒?,我問我自己,目前的這個案例是嗎?難道這個真實性的理念本身不是某種程度上的贗品嗎”(157)?麥克斯博士把真假問題上升到了哲學高度,他入木三分的見解讓瑪莎成了他忠實的粉絲。由此看來,真實本身便是個偽命題,而虛構卻也必然帶著真實的影子。
結語:
朱利安·巴恩斯在一次訪談中坦言《英格蘭,英國蘭》在千禧年到來之際寫給英格蘭全體國人的一封信[5],表現(xiàn)了其對英國將來會存在的社會問題和民族身份問題的擔憂。英國能否在當今社會仍能保持其英國性傲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呢?其能否撥開“虛構”的迷霧找到“真實”的自己呢?在小說的中,作者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而是在小說第三部分把衰落的“舊英國”刻畫成一個荒涼的農耕社會,然而作者認為這并非英國的未來。“英格蘭,英格蘭”這個主題公園實際上是以杰克爵士為代表的英格蘭人民族身份的投射,即將步入21世紀的英國無論是在政治、經濟、文化方面都已經呈衰退的趨勢,其以何種方式才能再次吸引世人對英格蘭的關注?[5]
參考文獻:
[1]謝麗琴.對英國性的重新構想——主題解讀朱利安·巴恩斯的作品《英格蘭,英格蘭》[J],2012.
[2]朱利安·巴恩斯.英格蘭,英格蘭[M].馬紅旗譯.南京:南京出版社,2015.
[3]羅媛,歷史反思與身份追尋——論《英格蘭,英格蘭》的主題意蘊[J].當代外國文學,2010.
[4]趙勝杰.《英格蘭,英格蘭》的寓言敘事與虛幻的英國性[J].英美文學研究論叢,2016.
[5]Guignery, Vanessa (2006).The Fiction of Julian Barnes. A reader's guide to essential criticism. Basingstoke: Palgrave Macmill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