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秩序：變革呼喚加強全球治理

徐秀軍

世界主要國家之間的力量對比正在深刻調整，利益分歧和沖突集中凸顯，國際政治經濟形勢復雜多變，國際秩序穩(wěn)定的根基面臨各種挑戰(zhàn)。在國際問題與國內問題聯動性不斷加大的今天，關于國際秩序的討論成為學界、媒體乃至普通民眾廣泛關注的熱點問題之一。這既與當前國際秩序演進的環(huán)境和條件、已經和正在發(fā)生的深刻轉變有關，更是反映了人們對未來秩序演變趨勢不確定性的深深憂慮。

一般來說，國際秩序是指大國或國家集團通過博弈形成的某種權力和利益關系。從歷史的視角看，當前的國際秩序與冷戰(zhàn)時期的國際秩序仍存在本質上的區(qū)別。冷戰(zhàn)時期，國際秩序主要呈現以下三方面特征：一是政治上對立。大國奉行結盟政治，并表現為以美國為首的資本主義陣營與以蘇聯為首的社會主義陣營之間的對立。二是軍事上競爭。大國熱衷于軍備競賽和劃分勢力范圍，并表現為美國領導的北約與蘇聯領導的華約在全球范圍內的對抗與爭奪。三是經濟上分割。美蘇各成體系，關貿總協(xié)定（GATT）與經互會成員之間的經濟聯系也相對松散。而當今世界，盡管國家之間的競爭與對抗仍難避免，但全球化對人類社會的影響卻是前所未有的。因此，用“冷戰(zhàn)秩序復歸”“準冷戰(zhàn)秩序生成”來描述當前國際秩序還為時尚早，甚至也很難用歷史上曾有的某種形態(tài)的國際秩序與之類比。

從三個維度判斷當前國際秩序

關于當前國際秩序的判斷，需從目標、現實和挑戰(zhàn)三個維度來加以審視。從目標來看，和平與發(fā)展是世界各國人民推動國際秩序演進的最終指向。和平與發(fā)展作為時代主題，反映的是人們對時代發(fā)展的訴求。各國之間相互聯系與依存日益加深的勢頭依舊，追求和平與發(fā)展的動力依然強勁。從現實來看，世界正處于大發(fā)展大變革大調整時期，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社會信息化、文化多樣化深入發(fā)展，全球治理體系和國際秩序變革加速演進。為此，大國或國家集團之間的權力與利益關系正經歷深刻調整，國際秩序的演進必定充滿各種波動與波折。從挑戰(zhàn)維度來看，人類面臨的共同挑戰(zhàn)日益凸顯，例如經濟增長動能不足，貧富分化加劇，地區(qū)熱點此起彼伏，恐怖主義、網絡安全、重大傳染性疾病、氣候變化等非傳統(tǒng)安全威脅持續(xù)蔓延等。而應對這些挑戰(zhàn)，需要各國共同參與和努力，任何一國都不可能獨善其身。人類處于一個命運共同體中，這是判斷未來國際秩序演進方向的不可忽視的前提。因此，不難發(fā)現，當前國際秩序并非處于一種穩(wěn)定或均衡的狀況，而正進入一個變革加速演進的過渡時期。

這個時期的國際秩序，主要呈現四個特點：一是不穩(wěn)定性。這一時期大國或國家集團之間的關系處于動態(tài)發(fā)展的過程，各種分歧、摩擦與沖突頻發(fā)成為常態(tài)，并表現在經濟、政治和軍事等各個層面。一些國家的對外政策也會變得起伏不定，難以捉摸。二是不確定性。國際秩序的演進既存在和平過渡的可能，也必須正視戰(zhàn)爭沖突危險性的加大。一旦大國或國家集團之間相互誤判，戰(zhàn)爭的威脅將不斷升級，并可能引發(fā)局部戰(zhàn)爭或全球性的動蕩。三是不平衡性。各國發(fā)展的不平衡、權利與利益分配的不平衡、權力與責任的分配不平衡，既是國際秩序演進的動力之一，也是國際秩序達到某種穩(wěn)定狀態(tài)之前必然要表現出來的特征。四是不可逆性。無論未來大國或國家集團之間的關系如何調整，國際秩序退回到大國或國家集團間相互孤立狀態(tài)的可能性很小。雖然“逆全球化”思潮涌動，但經濟全球化、全球相互依賴的發(fā)展大勢不可逆轉。

全球治理是實現國際秩序穩(wěn)定的重要手段

為避免國際秩序朝著背離人類福祉的方向變化，迫切需要世界各國加強合作，推動全球治理體系變革，從而能夠更加有效地應對人類共同面臨的各種挑戰(zhàn)。之所以全球治理是實現國際秩序穩(wěn)定的重要手段，主要在于全球治理的內在特性。首先，全球治理是“和平導向”的，其特征是不對抗、不排他，全球治理行動不針對任何國家，并且外交談判是最主要的解決問題途徑。其次，全球治理是“合作導向”的，其原則是共商共建共享，所倡導的路徑是多邊解決，旨在匯聚各國力量，離不開各國的共同努力。再次，全球治理是“問題導向”的，對象是人類面臨的全球性挑戰(zhàn)。在國際秩序演進的過程中，必定會涌現許多新的矛盾和問題，它們的解決只能借助更加公正合理高效的全球治理。最后，全球治理是“利益導向”的，實質是互利共贏。與傳統(tǒng)上國家間的“零和”博弈不同，全球治理是“正和”博弈，每個國家都能從全球性問題的解決中受益。倡導“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樹立全球治理理念，有利于摒棄傳統(tǒng)大國博弈的“零和”思維。

邁向穩(wěn)定的國際秩序或許需要較長時間。這一過程的加速或延緩，主要取決于世界各國在全球治理領域的行動與效果。不能將一國積極參與全球治理國際合作的意圖簡單理解為“提升自身國際地位的手段和途徑”，這種意圖更是有關國家決心為維護國際秩序穩(wěn)定而承擔更多責任和義務的重要表現。

（作者為中國社科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