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愛東西
黑白是素,彩色是葷,《羅馬假日》是黑白的尚有看頭,成人電影要是黑白的就肯定有點兒怪。我想,我在這里語無倫次、顛來倒去地想說的無非是“距離和記憶”。距離暗示我們心生惆悵。一開始的時候,讓我們神魂顛倒的應該是顏色,藍天、青春、笑魘,然后這些都變成了記憶。
在記憶里,最先消失的是聲音,然后是顏色,最后剩下的是黑白和深深淺淺的灰。
如果你試著回憶從前的某些片斷,你記得最清楚的應該是你或者某人在笑容滿面地說著些什么,像一部默片。
據說等你再老一些,那部默片的顏色就會越來越淡,最后變成黑白兩色。還有,其實無須你變得再老些了,你現(xiàn)在能回憶起自己上中學時的天還是藍色的,可是你再想想你一歲時的天是什么顏色的,你媽穿的衣服是什么顏色的。想不起來了吧。
費雯麗和奧黛麗·赫本都不曾用她們真正的紅顏說服過我們,那是上幾代人的記憶,可是那些黑白照片隔著距離就直接用別人的記憶說服了我們的記憶。我們的記憶一看見黑白,就容易覺得有它的什么事情,于是自作主張,就直接存了盤。現(xiàn)在看起來,大部分人對于他們的記憶這一種自作主張鬧出來的亂子不太介意,反而挺享受的。
現(xiàn)在我開始納悶的是,蝴蝶是否是一個最為情深款款的懷舊愛好者。據說它們雖然穿得花里胡哨,可實際上全是色盲。一個色盲的記憶里應該直接充滿了黑白的片斷吧,毋須說服,且永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