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怡倩
民以食為天。食物,不僅僅果腹,更承載著人類的文明及情感。這份舌尖上的味道,很多時(shí)候,代表的是一種思念,一種鄉(xiāng)愁,一種愛。請以“____的味道”為題,寫一篇不少于600字的文章。
說起老家山西的名片——刀削面,就兩個(gè)字:簡單。
走進(jìn)大同一家簡樸的面館,入耳的,是伙計(jì)一聲簡潔的招呼。坐下,要一碗刀削面,后廚的師傅便開始削面了。
削面的步驟、過程雖簡,但看高明的師傅削面,無異于欣賞一場藝術(shù)表演。只見師傅左手托住剛?cè)嗪玫拿鎴F(tuán),右手持刀,對著滾燙的湯鍋,嚓,嚓,嚓,一刀趕一刀,削出的面葉兒中厚邊薄,棱鋒分明,一葉連一葉,恰似流星趕月。面葉在空中如鯉魚躍龍門,盡情舒展柔韌的身姿,劃過一道道優(yōu)美的銀白色弧線落入湯鍋。湯滾面翻,條條面葉又似銀魚戲水,煞是好看。有順口溜贊曰:“一葉落過一葉飄,一葉離面又出刀。銀魚戲水翻白浪,柳葉乘風(fēng)上樹梢。”看得人目不轉(zhuǎn)睛,心生期待。
要說看師傅削面是飽了眼福,那么吃刀削面自然是飽了口福。
兩三分鐘后,師傅把條條銀魚撈出,澆上一勺秘制臊子,面便可以上桌了。
面端上來了。雪白的面上是棕色的肉末,外加幾根蔥綠的小青菜,紅汪汪的湯底更加襯托著它的誘人。滴上幾滴老陳醋,深吸一口氣,醋香,臊子香,還有那本來的面香一齊涌入鼻中。這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不免讓人口水直流,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夾上幾根,一吸——面好像感覺到了食客的迫不及待,自動(dòng)滑入口中。咀嚼幾下,面又顯筋道,越嚼越香,食客把面吸入口中的速度自然也越快。一直吃到碗里只剩油汪汪的湯底,用筷子反復(fù)在湯中尋覓“漏網(wǎng)之魚”,卻已一條也不剩。
刀削面的做法,吃法簡單,它的起源自然也是簡單的。
相傳,蒙古人入侵中原后,怕漢人造反,將家家戶戶的金屬器具沒收,十戶用廚刀一把,切菜做飯輪流使用。一天老婆婆和好面后,叫老漢去領(lǐng)廚刀。老漢去時(shí),廚刀已被別人拿走,只好空手而回?;丶彝局袚斓揭粔K鐵片,揣在懷里。到家后,鍋開得直響,全家人等著切面條吃,老漢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情急之下,想到懷中鐵片,遂用鐵片削面,澆上鹵汁飽餐了一頓。邊吃邊道“好得很,好得很,以后不用再去取廚刀切面了?!本瓦@樣一傳十,十傳百,傳遍了晉中大地。
在那個(gè)兵荒馬亂的時(shí)代,琴棋書畫無暇顧及,一切統(tǒng)統(tǒng)變成柴米油鹽,許多家庭都難以做一頓飯飽餐一頓,祖先用手中一塊簡單的鐵片,一團(tuán)普通的面和一口簡陋的鍋,卻削砍出了一條不簡單的生活之道。也許有人覺得這太簡單,但誰又能否認(rèn),我們的生活,平凡或不平凡,普通或不普通,不都是由簡單的東西構(gòu)成的嗎?這點(diǎn),在美食方面也不例外。正是這簡單平凡的刀削面,構(gòu)成了幾百年前祖先生活中最基本的、能讓千千萬萬家庭免受饑寒之苦、能讓晉中血脈頑強(qiáng)延續(xù)下去的生活之道,因而它在平凡中又有些許不平凡,甚至偉大。
出口成章,琴棋書畫詩酒花為道,乃學(xué)問之道,高雅之道。
刀削成面,柴米油鹽醬醋茶亦為道,乃生活之道,至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