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隆
珠河游擊隊成立后正兒八經(jīng)打的第一仗,是迎擊從烏吉密前來“討伐”的40多個日偽軍。
這是1933年12月上旬,王德全那挺捷克式輕機槍“嗒嗒嗒”的吼聲在干冷的北風中顯得格外有彈性和力度。打了一陣子,趙尚志下令撤退,退得有條不紊。敵人覺出這支十幾人的隊伍不大好惹,沒敢追。
第二仗是半個月后,在火燒溝迎戰(zhàn)珠河日本指導官率領的百余偽軍。這回地形有利,趙尚志指揮大家頑強阻擊,殲敵大隊長以下20余人,游擊隊只有兩名隊員負傷。
火燒溝一戰(zhàn),十來個人把100多敵人“打屁了”,令中東路濱綏線(哈爾濱至綏芬河)一帶的群眾和各色武裝對趙尚志及其珠河游擊隊刮目相看,隊伍迅速壯大。
1934年5月,趙尚志指揮游擊隊和義勇軍組成的反日聯(lián)合軍1500余人攻打賓州鎮(zhèn)。
前面說過,趙尚志在“朝陽隊”時曾率隊打下過這座賓縣縣城。這次將縣城東西南三面圍住后,他親率主力攻打南門,北門則放條“生路”,而在城外布下一支伏兵。部署停當,趙尚志就給偽縣長李春魁打電話,令其投降。
這個漢奸一邊安排守城,一邊派人趕往哈爾濱求援。戰(zhàn)斗激烈時,這小子一個小時內(nèi)給哈爾濱打了七次電話催叫救兵。
游擊隊有門柳木炮,一說是將濕柳木摳空制成,一說是用濕柳木包一鐵管,外面用幾道鐵線緊緊箍住,為打賓州鎮(zhèn)而特制。炮口直徑一尺左右,炮管六尺來長,能裝十來斤火藥和30來斤碎鏵片及秤砣。第一炮擊中南城門的炮樓,一聲巨響,城墻被轟塌一角,少年連踏著磚頭土坯就沖了進去。
幾架敵機飛來,在城外轟炸掃射,義勇軍亂了陣腳,紛紛逃離。趙尚志估計哈爾濱援敵也快到了,遂下令停止攻擊,待城里部隊撤出來后,交替掩護退走。敵機猖狂得很,肆無忌憚地低空俯沖恐嚇,游擊隊官兵急眼了,端起機槍、步槍對空射擊,真就打下一架。
在抗聯(lián)11個軍、3個路軍中,三軍、三路軍打下的縣城最多。趁敵麻痹大意或兵力空虛,突然攻打縣城,這也是一種游擊戰(zhàn)。攻取縣城的意義,首先是政治影響,給敵偽人員以心理上的震撼。其次是軍事價值,就是消滅敵人,繳獲槍械彈藥,沒收敵偽物資。每年秋天,抗聯(lián)都要為冬季補給忙活一陣子,籌備棉衣是頭等大事,而打下一座縣城就什么都有了。這次打賓州,雖然物資收獲不大,但其政治影響卻是顯而易見的。
賓州之圍既解,哈爾濱援敵返回。5月中旬,趙尚志再次率軍逼近賓州,哈爾濱的敵人再次出援。趙尚志則揮師西進,在距哈爾濱40公里的蜚克圖和市郊黃山嘴子一帶,又把敵人嚇了一跳。
三岔河位于賓州鎮(zhèn)東15公里處,一座座炮樓高聳的大院套,顯示著主人的氣派和富足。
6月上旬,趙尚志率反日聯(lián)合軍來到這里,當時的口號是“家有百萬之富,不是日‘滿走狗,不反對反日軍,我們決不限制”。有錢大戶大都肯捐錢獻槍,大排隊隊長李靖遠還表示要參加聯(lián)合軍。不料有漢奸告密,第二天中午時分,600多敵人從賓縣、珠河和哈爾濱分頭趕來,其中近一半為日軍。
聽到槍聲后,趙尚志立即部署戰(zhàn)斗,由省委巡視員張壽篯率一部分兵力到嶺東三門高家一帶阻擊敵人,自己則帶著騎兵隊和一中隊去田家油坊增援。而此時,駐守田家油坊的義勇軍“黃炮隊”已經(jīng)逃跑,駐在八里崗的“九江隊”“白龍隊”也趁敵人尚未合圍邊打邊撤,退進山里。
因為敵人火力很猛,趙尚志遂決定進入“鐵軍隊”據(jù)守的三門王家大院?!拌F軍隊”本該聽從指揮,統(tǒng)一行動,但他們卻趁敵人轉移火力的工夫自顧自跑了,把東院丟給了敵人。
趙尚志清楚,必須盡快奪回東院,否則就可能扔在這里了。占據(jù)中院的游擊隊幾次架梯子想翻墻過去,可墻頭被機槍掃得磚石飛迸。趙尚志和幾個戰(zhàn)士只好掄起鎬頭,將墻底刨個洞鉆過去,與敵人拼起刺刀,終于把東院奪了回來。
這時,三岔河槍聲響成一片,一柱柱煙塵在爆炸聲中騰空而起。三門王家大院是重點攻擊目標,日軍迫擊炮、擲彈筒發(fā)射的炮彈,接二連三地在院內(nèi)外爆炸。戴鋼盔的鬼子和戴大蓋帽的偽軍將大院包圍,不斷發(fā)起攻擊。自賓州成為游擊隊的攻打目標后,日偽當局就將趙尚志的隊伍視為心腹大患,這回終于逮住機會,豈能不下狠手。
有人提議突圍,趙尚志說不行,沖出大門就暴露在敵人的火力下,必須等到天黑再動作。他下令節(jié)省子彈,把敵人放近了再打,先打當官的,打戴鋼盔的。游擊隊官兵都明了眼前的處境,同仇敵愾,利用炮樓和炸塌的廢墟、洞穿的墻體當掩護,頑強地阻擊敵人,使其不得近前。
天終于黑了下來,到了決定命運的時刻。趙尚志一聲令下,官兵們雄獅猛虎般沖了出來,步槍、機槍、匣子槍和幾十張喉嚨一起吼叫著。這是一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沖殺,銳不可當。
也巧了,張壽篯正好帶人前來接應,“九江隊”一部也趕來助戰(zhàn)。兩下夾擊,敵人亂了陣腳。三路人馬在夜色中奮力沖突,終于脫離險境。
當年8月26日《中共珠河縣委報告》中說:“此役我軍犧牲二人,一為騎兵隊長李根芝(應為“植”——筆者注);一為打死敵人18名、為奪取機關槍而犧牲的戰(zhàn)士。重傷一人,輕傷二人,均系隊內(nèi)勇敢的干部?!?/p>
三岔河之戰(zhàn),是三軍戰(zhàn)史上最初的硬仗惡仗,也是抗聯(lián)早期少見的硬仗惡仗。三軍向以能打硬仗惡仗著稱,這一仗對趙尚志和三軍的戰(zhàn)斗作風影響極大。
一些抗聯(lián)老人說,趙尚志一向強調(diào)“要壓倒敵人”。三岔河之戰(zhàn)后,他說:“敵人是人,咱們也是人;敵人怕死,咱們不怕死,就能壓倒敵人!”
三岔河突圍后,趙尚志帶隊打下滿家店,在乾松頂子與600多日偽軍激戰(zhàn),接著又把目光盯上了中東鐵路。7、8兩個月,共向中東路及沿線車站發(fā)起幾十次攻擊,造成火車脫軌16次,直接經(jīng)濟損失130萬元。待日軍調(diào)集重兵嚴防中東路,趙尚志將矛頭一轉,又向雙城、五常進擊,首先打進五常縣城,然后揮師五常堡。
五常堡位于珠河縣西南部,屬五??h大鎮(zhèn),富過縣城,商家大戶特別多。這種鎮(zhèn)子的一個顯著特點是城高壕深,因為有錢人重視武裝,舍得投入。要不然,胡子打進來洗劫一次,一些大戶就會破產(chǎn),那富足程度就要減去幾成;如果打進來幾次,那就變成窮鎮(zhèn)了。據(jù)說,40多年間沒有任何武裝能夠打進五常堡。1932年,曾有2000多義勇軍進襲,結果傷亡許多人也未能攻克。五常堡以武力拒止義勇軍,極可能是怕其進去搶劫。而兩年后,東北反日游擊隊哈東支隊司令趙尚志率隊攻打五常堡,是因為這里已成日偽的一座反動堡壘。
有人說,200多人敢打300多人守衛(wèi)的五常堡,也只有趙尚志了。
問題的焦點不在于敢不敢,而在于敢打必勝,不到兩個小時即將其拿下。
趙尚志將攻擊、打援部隊部署停當,放出風去,說還要打五??h城。此時,“趙尚志”三個字在哈東地區(qū)已是威名赫赫,而五常堡那些忘了祖宗的人,也有輕敵的資本和不敗的老皇歷,槍聲驟起時還有些云里霧里。
城西北角首先突破,16名隊員沖進去占領三座炮臺,居高臨下控制局面。大部隊迅速攻入鎮(zhèn)內(nèi),占領日偽機關,抓捕漢奸走狗,并按照預定計劃沒收了兩個拒納救國捐的大戶財產(chǎn)。四個小時后,滿載而歸。
接著,游擊隊又拿下雙城縣的八家子、康家爐、梨樹溝、方城崗等據(jù)點。
9月28日,《中共滿洲省委巡視員霞珠河巡視報告(第二次)》中說:“一切意見,軍事計劃大多出自小趙?!?/p>
轉年1月31日,《瀟湘關于蓬勃發(fā)展的滿洲民族革命戰(zhàn)爭的報告》在談到東北的赤色游擊隊時,唯一提到姓名的就是趙尚志,而且提了四次,并說:“珠河游擊隊——即趙尚志隊伍,基本隊七百余人,影響下的義勇軍很多,戰(zhàn)斗力最強?!?/p>
而三岔河之戰(zhàn)后,日偽開始懸賞捉拿趙尚志,特別“大方”,出手就是一萬元。
1934年11月下旬,趙尚志率哈東支隊部分隊伍從方正回返珠河根據(jù)地。這天下午進至腰嶺子附近的肖田地準備宿營時,他們被敵人包圍。
哨兵發(fā)現(xiàn)敵人時為時已晚。敵人是日軍的望月部隊300余人,以及偽軍“鄧團”400余人。團長鄧云章后來升任旅長,這小子曾向主子拍胸脯說“包打趙尚志”,堪稱“哈東的邵本良”。
這是一場猝不及防的戰(zhàn)斗。趙尚志迅速奔到山上,觀察、判斷敵情,指揮部隊搶占有利地勢。敵人炮火很猛,日軍、偽軍在炮火掩護下,利用房舍、樹叢發(fā)起攻擊。由于部隊駐地分散,200多人按建制宿營,有的在山下,有的在溝里,敵人的合圍也一時難以收攏,而且縫隙較大。戰(zhàn)至天黑,趙尚志指揮向東突圍,退至太平溝、大豬圈一帶,又被敵人包圍。激戰(zhàn)中,趙尚志左肘中彈,血流不止,仍指揮戰(zhàn)斗。大隊長劉海濤是員猛將,奮不顧身率隊沖鋒,終于突破敵圍。
肖田地之戰(zhàn),使敵驚詫不已的并不是游擊隊的兩次突出包圍。望月并不忌憚這個,因為在游擊隊所有可能退走的路上,他都預設了伏兵,這是一個精心布下的連環(huán)套。自認為萬無一失的望月,根本想象不出趙尚志和游擊隊是怎樣順利返抵珠河的,就說這是一次“德國式聯(lián)軍的退卻”“此中必有名將指揮”。
“有名將指揮”不用說了,“德國式聯(lián)軍的退卻”則是胡謅,其實那就是“抗聯(lián)式的退卻”——在自己的土地上打擊侵略者,攻守進退,人熟地熟。
從1934年草木凋零開始的冬季“討伐”,敵人調(diào)集3000多日偽軍對付哈東支隊,并提出“不打山林隊,專打趙尚志”,結果每次接戰(zhàn)都討不到便宜,連肖田地之戰(zhàn)的傷亡也大于對手。
聽著部下的報告,日軍第10師團師團長巖越喃喃自語:“小小的滿洲國,大大的趙尚志?!?/p>
13個人的珠河游擊隊成立時,珠河地區(qū)各色武裝蜂起。
一種是地主武裝,大排隊、保衛(wèi)團、自衛(wèi)團、民團,名目繁多,都是一個意思。有錢人家的大院套里,用當時人的話講,“那槍頭子戳得像高粱稞子似的”。而在日本人占據(jù)的縣城和鐵路沿線的較大集鎮(zhèn),商家和有錢大戶也組織商團、民團。民間武裝蜂起,是因為那年頭兵荒馬亂,遍地起胡子。有些原先就是胡子的義勇軍,失敗后拉桿子上山;還有一向誠實勞動而被盤剝得無法過活的農(nóng)民,為了養(yǎng)家糊口,除了去那大院套里扛槍,也就剩下這條路了。九一八事變后盛極一時的紅槍會,其成員大都是山東人,有些回關內(nèi)老家了,留下來的有的被地主武裝收編,有的成了胡子。
地主武裝也好,山林隊也罷,特別是后者,通常都會有一支勢力較大、口碑較好者,能夠號令一方天地。
作為中心、領袖,有些胡子還糾合一些隊伍攻打集鎮(zhèn),用他們的行話講叫“壓山溝”。而這時的珠河乃至哈爾濱東部地區(qū),還沒有這樣一支武裝,或者說還沒來得及形成這樣一支力量,更沒人想到很快成了氣候的竟會是小小的珠河游擊隊。從沒人放在眼里到誰也不能不放在眼里,一些隊伍紛紛戴上游擊隊的紅袖標。
“打”字當頭的趙尚志,其珠河游擊隊的赫赫威名毫無疑義是打出來的。
東北反日游擊隊哈東支隊是三岔河之戰(zhàn)后的6月29日成立的,趙尚志任支隊司令,張壽篯任代理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參謀長為梁佐術。支隊下設總隊、大隊、中隊、小隊,均為三三制,另有炮隊、騎兵隊、教導隊和少年隊,直屬司令部領導,司令部設經(jīng)濟部、政治部、執(zhí)法處和秘書處。全支隊450余人,其中九個中隊180多人是黨直接領導的基本隊伍。而在三個總隊中,有兩個總隊長和副總隊長是原地主武裝的首領。
顯然,這是一支統(tǒng)戰(zhàn)性質的聯(lián)軍。
1935年1月28日,東北人民革命軍第三軍成立時只有三個團,一年多后發(fā)展為六個師,又半年后擴大為十個師約6000人。其中黨的基本隊伍有1500余人,從名稱到內(nèi)容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抗日聯(lián)軍了。
哈東支隊二總隊總隊長黃英過去是個小地主,當過胡子,原為珠河縣黑龍宮鎮(zhèn)民團頭子。因他槍法好,說起“黃英”少有人知其是誰,若提起“黃炮”,那可是大名鼎鼎。所以,他的隊伍參加反日聯(lián)合軍后也叫“黃炮”。
1934年8月26日《中共珠河縣委報告》中說:“其成分大部分是秋皮屯一帶農(nóng)民,但亦有很多炮手在內(nèi),故戰(zhàn)斗力較強?!S炮本身是一個什么也不懂的農(nóng)民,無論如何不愿離開我們。他的名譽很大,遠近無不知之。”
黑龍宮是日偽在鐵道北的一個重要據(jù)點,群山環(huán)抱,地勢險要。1934年4月,趙尚志率珠河游擊隊連端老虎窩、新開道、古扎子三個偽警察分駐所,又攻占秋皮屯,后又聯(lián)合“北來隊”“白龍隊”“呂紹才隊”等幾支義勇軍攻打黑龍宮。戰(zhàn)前,趙尚志派人與“黃炮”見面,勸他率部反正?!包S炮”嘴上答應,心里話卻是:“這黑龍宮可不是紙糊的,憑你幾句話就把俺收了去,世上哪有這樣的買賣?”
沒想到,趙尚志很快帶人打進來,“黃炮”想投降也來不及了,更不用說反正了,只有落荒而逃。
黑龍宮是珠河游擊隊打下的第一個鎮(zhèn)子,這在當時的各種武裝中都是少見的。戰(zhàn)前,趙尚志派人與幾支義勇軍聯(lián)系,勸說他們聯(lián)合作戰(zhàn),一些人的心思也跟“黃炮”差不多。這回見趙尚志真的把黑龍宮打下來了,在這一帶活動的義勇軍都主動找上門來,表示愿意聽從指揮。有的是敬,有的是怕,或者兼而有之。
“黃炮”也托人上門求情,趙尚志二話沒說,歡迎。
“九江隊”首領、慣匪于海云,也大老遠趕來了,趙尚志仍是歡迎。
在上面引用的介紹“黃炮隊”的珠河縣委報告中這樣評說“九江隊”:“九江、容易、跨海等,他們本來在鐵路南一面坡附近之大青山一帶,受日本委托保護韓國走狗四百余戶種稻地。這稻地是日本帝國主義的軍用糧食,以四千元做保護費收買他們的?!薄耙蛭谊牭膭倮?,九江遂分十余人,容易十余人,以及別的一部分小義勇軍留守該處,大隊(九江四十余人,容易四十余人)過鐵道北西進,參加我聯(lián)合指揮部,并推老趙為司令,實際上自己是非常不滿意?!薄熬沤爲?zhàn)斗力較其他隊為強,頗有相當軍事經(jīng)驗,其下級基本隊至今不過四五十人,與旁的義勇軍一樣組織法,然下級士兵反九江情緒很高?!?/p>
“士兵反九江情緒很高”,是因為隊內(nèi)分配不公。山林隊都是私槍,槍多得可以像地主出租土地一樣,把槍租給沒槍的,所獲錢財按職務等級和槍的檔次分為人股、槍股,俗稱“挑槍片子”。于海云及“四梁八柱”各有多少私槍出租,“九江隊”如何“挑片子”,具體情況不詳。而據(jù)《中共滿洲省委巡視員霞珠河巡視報告(第二次)》中說:“九江的剝削非常厲害,雖然得了很多錢,但士兵物資經(jīng)濟上待遇甚苦?!?/p>
于海云是個老胡子頭,有一套統(tǒng)治辦法,“四梁八柱”又是利益共同體,下邊再不堪剝削,“跳蚤也拱不起被窩”。
胡子大幫吞小幫,大幫之下常有許多小幫,人稱“合綹子”,其分配制度,有“合綹合財”的,有“合綹不合財”的。哈東支隊的分配原則是聯(lián)合作戰(zhàn)繳獲的敵偽物資,按參戰(zhàn)人數(shù)平均分配。而在于海云等人看來,這種分法“不倫不類”且不說,關鍵在于只能從敵偽手中奪財,眼瞅著好多外財發(fā)不了而干著急,就覺得這回是“被套上了籠頭”。
為日本人保護稻田并拿保護費,按理說就是走狗漢奸了??删乓话耸伦兒螅诤T埔猜赎牬蛉毡?。不能否認他的中國心,同樣不能否認的是當時義勇軍風起云涌,他也是跟潮流、看火候。于海云心里清楚,像他這種角色,任何統(tǒng)治者都不可能容留,日本人一旦騰出手來就會收拾他。而與反日聯(lián)合軍為敵,即便不立馬被滅掉,也再難有好日子過了。不知道他因何當了胡子,在干上這個兇險的營生之前干什么,能在這種“刀尖上跳舞”的環(huán)境中立足,且成為名氣頗大的“九江隊”老大,后來竟能加入共產(chǎn)黨,則不能不讓人想到“狡詐”和它的所有同義詞、近義詞。他的到來,擴大了珠河游擊隊的反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同時也為哈東支隊、三軍日后出現(xiàn)摩擦、沖突埋下了禍根。
從小小的珠河游擊隊到強大的三軍,哈東、北滿的抗日局面是打出來的,與義勇軍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是打出來的,連趙尚志1935年1月12日被恢復的黨籍,也是打出來的。
任何統(tǒng)一戰(zhàn)線都是在勝利中打出來的。你不打勝仗,不打得兵強馬壯,不打出凜凜威風,站住腳都難,誰還朝你身邊湊合? (待續(xù))